第四十章 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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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玮父子所居住的村子名为正坎村，村子四通八达，各种羊肠小道穿插，但主要的两个主干路口，一个在边北朝向皇城方向，一个在西边是因为去往东边的人不多。
曹英在夜色之中，匆忙的朝着村子北边行去。
在村子出口的道路旁边，有一间用厚实的木板搭建的木屋，木屋旁的桩子上栓了两匹马。
在一个月前，村子里是没有这座木屋的，而这座木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因为它毫不起眼。
朱雄英飞奔至木屋门前，抬手用力的拍门。
“砰砰砰砰砰！”
随后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木门被打开了。
里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曾经与曹英对接暗号，给朱元璋传信的那名锦衣卫，与那时不同的是，他此时身上穿的不是飞鱼服，成了普通的粗布衣衫。
此人名叫郝汉，在那次传递过信件之后，被蒋瓛派来这里暗中保护曹英父子，屋中的另一人，是郝汉在锦衣卫中的同伴，跟他有相同的职责。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三处锦衣卫暗哨分布在村子其他地方，一共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借着月光，郝汉看清了曹英的面容，见到他脸上焦急的神色，顿时把心提了起来。
还不等他开口，曹英已经急切的朝他说道：“快！带我去见皇爷爷！”
郝汉一下子懵了！
他不知道曹英的真实身份，心中诧异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黄爷爷啊！
曹英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够准确，赶紧再次补充，“快带我去见陛下！快！”
他几乎是大声吼叫了出来。
郝汉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根本不敢耽搁，连忙出了木屋牵来马匹，“曹公子快上马！”
郝汉虽然不知道曹英的具体身份，但他能看出来蒋瓛对曹英的重视程度是前所未有的，对于曹英半夜要去见皇帝一事，郝汉尽管心中忐忑，但也不敢犹豫。
若是因为他在此耽搁片刻而坏了事，郝汉的直觉告诉他……后果会很严重！
已经翻身上马的郝汉，看着下面发愣的曹英，顿时心中了然。
不会骑马……
他俯身拉住曹英的衣襟，奋然用力将他提了上来，坐在他的前方。
随即手中鞭子一抽，马儿嘶鸣一声便犹如利剑一般疾射出去。
一路纵马急驰，到了皇城宫门口，郝汉带着曹英下马，朝守宫门的守卫亮出了锦衣卫的牌子，然后二人被放行，继续狂奔……
御书房。
朱元璋才刚把今日的政务处理完毕，躺在宽厚的大椅上闭目养神。
忽然外面传来了嘈杂且急促的脚步声。
朱元璋皱起了眉。
太监总管见状顿时沉下脸，抬脚就要出去给外面那不开眼之人长长教训！
但他走到一半，外面就传来一阵少年焦急的呼喊声：
“皇爷爷，是我，孙儿有急事要见您！”
太监总管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在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已经站起了身子，他指着门外：“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给咱带进来！”
太监总管连连点头，加快了脚步，出门见到一名少年和锦衣卫，十分恭敬客气的引着两人入了御书房。
这少年多半就是当年的皇太孙吧。
“皇爷爷！”
曹英见到朱元璋，顿时流出了眼泪，扑上前跪倒在地。
“皇爷爷，父亲……父亲他不见了！”
不知曹玮生死的曹英，此时正感受着第二次失去父亲的痛苦，他已经难以承受……
朱元璋看着自己的大孙子泪流满面，顿时心疼不已，而听到曹英说的话，却又感到不解。
曹玮？
他怎么会不见了？
朱元璋上前扶住了曹英，“英儿，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曹英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早上曹玮还正常的出门，晚上却迟迟未归，曹英放心不下出门去寻，却只找到曹玮的鱼竿和那块不详的石头。
朱元璋听到这里意识到了严重性，脸色寒了下来。
其实在曹英恢复记忆重新和朱元璋联络之后，朱元璋本想加派许多人手在正坎村中守护。
但据蒋瓛所说，曹玮的身手着实不俗，后来朱元璋偶然又一次问起这件事，蒋瓛的回答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微臣对上曹玮，并无把握胜之。”
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身实力毋庸置疑，和蓝玉那身经百战的悍将比起来，除了不通兵法，在个人武艺上也就差了一筹而已。
蒋瓛说没把握能胜曹玮，也就是说曹玮的个人实力几乎和蓝玉相差无几，许是个百人敌。
得知这一消息，朱元璋便不准备安排过多的人手去进行护卫工作，有时动静越大，反倒惹人生疑。
曹玮和曹英现在普通百姓的身份，就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
再说江宁县归属于应天府，紧邻皇城，立于天子脚下，治安一向很好。
按照现代的说法，那就是首都三环以内，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禁卫军便闻风而至。
谁敢在应天府生事，只怕死都不能死的痛快，任凭各路毛贼胆子再大，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一身肉，剁成肉泥能做几斤馅儿。
而且，就以曹玮之前那穷的叮当响的家境，恐怕就是恶贯满盈的山贼见了都得摇头。
再加上曹玮武艺不俗，要在应天皇城脚下保护曹英，根本没有一点问题。
所以朱元璋最终只派了不到十名锦衣卫，安插在正坎村中。
一来是为曹英的安全再上个保险，
二来是方便曹英与他联系，
再有就是负责将正坎村子里每日发生的事情，在第二天汇报给朱元璋。
可以说，除非是北元带着几十万大军一路从漠北打到应天府，否则没人能伤害得了曹英。
但是朱元璋万万没想到，现在曹英没出事，曹玮却先失踪了！
除此之外，朱元璋还注意到一件事。
曹英刚才所说，今日朱棣去了曹玮家中，见了曹英……
对于这一天，朱元璋早有预料，但他并未想过加以干涉，朱棣也是曹英的骨肉至亲……
然而和此时曹玮失踪这件事联系到一起，朱元璋就感觉不对劲起来。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锦衣卫郝汉，“你们今日可曾见到燕王？他是何时离开村子的？”
郝汉不敢隐瞒，“燕王殿下是巳时入了村子，不久燕王身边的和尚单独出了村子，又架了燕王府的车架入村，之后便未见过了。”
朱元璋心中顿时了然。
还真是朱棣把曹玮给带走了。
难怪……
他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防备毛贼的，又如何挡得住堂堂燕王？
“英儿，你……你父亲没事，莫要担心。”朱元璋心里有了底，开口安慰曹英。
曹英不知道事情的缘由，有些茫然，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他相信自己的皇爷爷！
随后，朱元璋向一旁的太监总管吩咐道：
“去，把蒋瓛给咱叫过来，要快！”
太监总管领命而去，片刻之后蒋瓛来到近前。
“陛下。”蒋瓛拱手行礼。
“朱棣把曹玮给带走了，从村子西边离开的，你带人去追回来！”
“诺！”
……
另一边。
在应天通往北平方向宽敞的官道上，一架颇具规模的马车正在行驶。
由于马车的体积庞大，即便有四匹马在前方牵引，马车的速度也称不上有多快。
马车内，
朱棣和道衍已经在闭目歇息。
躺在中间的，是被五花大绑的曹玮，他的脑袋已经被简单的包扎。
在马车不时的颠簸中，曹玮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了双眼。
一阵茫然之后，终于想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糟了！
朱棣这是想要得到他的人，而不是想要他的心啊！
但曹玮不明白的是，朱棣为何要这么做？
明明距离九月真正的月底，还有四五天的时间，他为什么会这么急？
虽然只见了两次面，但以曹玮对朱棣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性急之人啊。
正在曹玮心中思索之时，一旁闭着眼睛的朱棣却突然开口：
“醒了？”
曹玮赶紧又闭上眼睛。
“装睡没用，你的呼吸变了。”
曹玮无奈再次睁开眼，在车窗射进来的月光下，他看到朱棣已经在定定的望着他。
他想了想，开口道：
“殿下，你这样做，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啊！”
朱棣淡然一笑，没有应答。
另一侧坐着的道衍出了声：“以后的事情，现在可说不准。”
曹玮顿时咬紧了牙，扭头看向道衍。
若不是被捆的结实，曹玮定然要一拳打破他的秃脑门！
就是这秃驴暗中偷袭！
曹玮的脑袋现在还一阵阵发疼！
“曹施主，先前之事，贫僧向你认个错，以后我们就是同僚，还是和气为贵。”
曹玮冷哼一声，不发一言，暗中悄悄发力，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捆绑。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身上绑的是绞绳结，越挣扎越紧。”朱棣说道。
曹玮闻言，一下泄了气。
绞绳结是专门用来捆犯人的，绑上之后根本挣脱不了。
他们还真看得起自己。
然后三人便都不再说话，车厢内重新陷入沉默，只能听到外面的马蹄声和车轮转动声。
在车厢内，尤其此时是夜晚，曹玮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车窗处都看到外面泛起了白光。
天要亮了……
一路上摇摇晃晃，曹玮终于再次涌上了困意，眼皮越发沉重。
正此时，
隐约听到外面有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是越过了马车……
然后曹玮便感觉到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朱棣和道衍对视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
“殿下，我等奉陛下之命，请殿下返回应天。”
外面传来的呼喊声，让曹玮顿时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