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女神在旁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白衣江边高考少年行!
百事通当然是百事通，看电影的消息自然无误。这日上午死胖子通知学校组织高三学生下午集体去看电影《妈妈啊，妈妈》。
《妈妈啊，妈妈》，听名字就知道是部煽情片。虽然沙志现在一年很难看一部电影，但仍然觉得这部电影的名字过于平凡，或者是过于俗气。
过于平凡过于俗气的东西，他不想去看。
他看过高尔基的小说《母亲》，曾经觉得那个逐渐成长为革命者的母亲很了不起，但现在已经不喜欢谈论也不喜欢观看阅读父母子女之间情感类的东西，无论是电影电视还是小说诗歌散文。
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不想去接触那类东西。或许是因为他正在渐渐长大的缘故。
长大，除了身体长大以外还代表着什么，或者并不代表着什么，他说不清，但认为已经常年在外上学的他已经变得足够坚强。
至于这“坚强”是一种什么样的坚强，他从未去思考，只是觉得已经长大，已经不应该流泪不应该伤感，不应该有颗柔弱而敏感的心，情感故事不应该去看。
李心刚和郭家宝听到电影名字会有怎样的心情，又会有怎样的理解，他没有去注意也没有去问，反正他不想去看。更何况从学校到电影院距离不近，至少有一里半的路程。
没奈何李心刚和郭家宝那两个平时很少看电影的家伙，从团支书章子强那里拿到电影票后，中午时分不由分说把他给拖走了。
学校附近地势高亢，阻挡了南来的白衣江中支，江流在学校北面改变方向来了个大拐弯后向西偏北迤逦而去，几里地后再转向西南奔西支去汇合。
学校下游二里多地的江上有座岳城大桥，桥南为学校所在的岳南镇，桥北为岳北镇。尽管本地人对岳南岳北分得很清，但外地人统称它们为岳城。
岳南岳北很久以前确实连在一起，且因为岳武穆筑城驻军的缘故留下了地名。当年的城早已经无法确证在哪里，但被洪水冲开的岳南岳北分属两个行政区已经有数百年。
两地在历史上各有千秋，依然是洪水的缘故，一时是北岸发展较好，一时又是南岸发展较好。
但近几十年来北岸发展得更好，岳北镇已经成为芙蓉县五大镇之一。南岸的岳南镇则只是岳南乡的乡政府所在地，所谓的“镇”也只是如穆城镇一样停留在人们口头上的镇，不是真正的建制镇。
岳南镇的城镇规模不如岳北镇，市面繁华程度也差了不少，但因为有岳中这所芙蓉县南部的最高学府，倒也有它的气势。
三人沿着学校北面的长街走向电影院。长街，顾名思义，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向西接从岳城大桥南桥头下来的公路，向东则连到学校东北面的白衣江大堤。电影院在长街西头，那里是岳南镇的中心。
当沙志坐下去的时候，大多数同班同学已经就位。章子强和翟云才坐在沙志右边，李心刚、郭家宝二人坐在再右边。沙志左边还有好几个座位暂时空着。
文科班同学基本上坐在他们同一排以及前面的几排，他们身后则是些陌生的面孔。
电影还没有开始，电影院里闹哄哄的。沙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右边，听着章子强和翟云才有一搭无一搭的对话，直到有人悄然从左边走来。
虽然是悄然而来，虽然尚相隔好几个座位，但沙志已经感觉到了。
尽管还没有转过头去，尽管还不知道是谁，但已经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熟悉，再无犹豫，他迅速转过头去。
萧冰玉！
迎面而来的赫然正是女神，身后跟着同桌骆雨芳、陆丽霞等女生。
身着白色衬衫的女神，一头乌黑秀发下略显红润的脸庞显得格外俏丽。
沙志的心猛然一缩，仿佛被千万伏的电流瞬间击中，一颗心“咚咚”地直接开始狂跳。他的双眼已经瞬间凝住，仿佛再也不会闭上，只是痴痴地看着身穿一件白色衬衫的女神。
从未如此接近过，也从未如此真切地见到过。
尽管一颗心狂跳，尽管一双眼痴痴，尽管左边还有好几个座位空着，但是，潜意识告诉他——女神一定会坐在身旁，坐在最紧邻他的座位上。
不管是潜意识，还是下意识，都在尽情地期待，期待……
果真，女神一步一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女神终于停下脚步，在他身旁停下对座号。他且惊且喜——竟然真会有这么一天，竟然真会有这么一刻，女神竟然就在身旁，而且距离不超过——
距离是多少，已经不用再去想。女神就在身旁，更不用再想。
可以不再想，但是，怎么能再痴痴地看？
怎么可能再痴痴地看！
近在身边，又怎么可能再痴痴地看？
少年心头鹿撞，早已强行把头转向了前面，也早已强行把双眼转向了前面，转向了前面的电影银幕。不敢唐突佳人，也不能唐突佳人，那是女神！
少年脑海中想起一个词——“亵渎”。
假如痴痴地盯着女神不是亵渎能是什么？
“亵渎”肯定不行，绝对不行，还是用“唐突”好一点，温柔一点，也文雅一点，但是一定不能痴痴地看，即使是“唐突”也不行。
少年强行转过了头，转过了双眼，但是当转过头转过双眼以后不再见到那美丽的容颜，脑海中又开始升起一丝明明的悔意。
可是，怎么能唐突，怎么能唐突......
尽管千般无奈，万般不愿，少年却没有再转回头，只是偶尔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地瞥一下，瞥一下……
“萧冰玉，此刻你在做什么呢？你在想什么呢？假如，假如......，假如你能主动打一下招呼该有多好，假如你能主动问候一下该有多好......”
但是，少年不敢再转过头去正眼看一眼，也不敢转过身去主动问候一声，更不敢去主动打招呼。
少年完全没有勇气，可是内心中却在悄然升起一种期待，期待左旁女神突然向他打招呼，期待左旁女神突然问他一个问题。
无论是什么方式打招呼，无论是问什么样的问题，都行。
可是，左旁的人主动打招呼、问问题，又怎么可能？
肯定是痴心妄想。
但是，这不能阻止少年内心的期待，也不能阻止少年内心的热望。
但是，这终究只能是少年内心的期待，终究只能是少年内心的热望！
左旁，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前、右、后，依旧闹哄哄，远处也依旧闹哄哄。右边的章子强与翟云才仍然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声音就在耳边，但少年已经完全听不到。
四周于他只是一片静悄悄。
少年在谛听来自左旁的一切细微声响。但女神坐下后似乎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任何话语传出。
左旁女神此刻在做什么呢？
少年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察看。但是当他的头刚要转动，“唐突”一词瞬间又从脑海中跃出。
还没来得及转头，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瞬间又被击得粉碎，转念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奈何？
奈何！
少年只好静静地看着前面，无可奈何地看着前面，看着前面巨大的白色银幕。
但是，一颗心却依旧充满了期待，充满了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