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试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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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开始后，英语老师安排每个小组的小组长分发试卷给学生做练习，随后走出了教室。
每个小组第一排的学生是死胖子钦定的小组长，但小组长们通常不会走出课桌来一个一个地分发，而是数好试卷后将试卷从前往后传。
沙志这个小组的小组长叫董江月，是一个脸蛋圆圆的短发女生，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脸上也时常带着笑。
董江月上学期就已经是第三小组的小组长。虽然小组长从没到教室后面来过，也没有与沙志打过交道，但可能是因为她的笑，沙志对她的印象还是很不错。
上学期的时候，语文老师要求背诵高中语文教材中所有他指定的文言文，每个学生都要到小组长处背诵。
虽然沙志对小组长的印象很好，而且早已经把那些文言文背得滚瓜烂熟，但到学期结束时也没去找过小组长，当然小组长也没有来找过他。
应该是董江月没有数清数量，试卷传到沙志前面的刘建东时已经没有多余的了。
试卷少了一份。沙志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去弄张试卷，与他隔了两个座位的同桌项得力已经开始大叫：“沙志没试卷喽！沙志没试卷喽！”
隔了两个座位，不知道项得力是怎么发现的，反正他已经主动替沙志叫了起来。
晚自习时教室里的学生通常很安静，眼下项得力敢于公然叫唤，自然是因为英语老师不在。
见项得力卖力地叫唤，坐在他右边的百事通也跟着大叫。随即，坐在教室左后方的江秋天、夏伟风、成心俊等同学都开始起哄：“沙志要试卷啰！沙志要试卷啰！”
跟着，坐在李心刚前面的的张星杰、卢杰勇也开始嚷起来。
也许项得力起初尚在有意帮助沙志，但众人一嚷起来后事情马上就有点变味了。不仅是声音有点暧昧，起哄的内容也变成了“沙志要喽！沙志要喽！”
虽然高三的学习才开始，但明显有了些沉重与压抑。一旦有可以找乐可以发泄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于是教室后面很快变得闹哄哄起来。
沙志怎么也不会想到找乐的事会落到他头上。不到半个小时前，他还在与那帮家伙一个劲地吹牛。
现在不仅是那帮家伙，李心刚、郭家宝那两小子也开始凑热闹，跟着叫喊了起来，只有章子强还在按兵不动。
听着“主犯”项得力有点暧昧的声音，沙志扫了一眼左前方，一颗心突然开始紧张，瞬间的功夫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发烫。
他并没有看到女神，更没有看到女神的面容。是什么使得他的心开始紧张，是什么使得他的脸开始发烫？肯定已经无法思量。
他向左转过身子，瞪了一眼带头叫嚷着的项得力和百事通，想阻止那两个“祸首”。
项得力、百事通二人闹得正欢，哪里会被沙志瞪一眼就阻止，而且他们发现沙志的脸红了！
于是，他们更来劲了，先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喊：“沙志要喽！沙志要喽！……”
后面闹哄哄的，前面的同学坐不住了，纷纷回头看热闹。一霎时，沙志感觉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好像在盯着他，只好转而低声央求两个祸首：“别闹了，别闹了！”
可两个祸首在一帮无聊家伙的附和下玩得正开心，哪里会理睬低声下气的请求。
沙志只好转而求助于离自己最近的同桌——团支书章子强，向他投去渴求帮助的目光，希望他这个团支部书记出来“主持正义”，镇住那帮坏小子。
因为李心刚、郭家宝已经在现场“叛变”，不能再做指望。
但是已经低着头做试卷的团支书发现渴求的目光后，只是抬头看了看沙志，跟着扫视了下兴奋的项得力、百事通等后，转过头对沙志笑笑，什么也没有说，重新低下头去做试卷。
也许那几个兴奋的同学见沙志期待的援兵没有任何劝阻的表示——当然劝阻肯定不会有任何效果，更加开心了。
项得力又开始高喊：“沙志要，沙志要！”
后面几排的同学立刻跟着集体应和：“小组长，小组长！”
领喊声和应和声开始有节奏地在教室里响起来。张星杰和卢杰勇甚至还敲起了桌子。
热烈的气氛起来以后，哪里还有人管沙志怎么想。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沙志忽然想起女神也一定在看着在观察着，心中一时慌了，顿时感觉漫天都是一只只的眼睛，顿时感觉漫天都是星光在闪烁。
心底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收回有点茫然的目光，一双眼停留在前面同学刘建东的背影上，不出声。
漫天的一只只眼睛，漫天闪烁的星光中，似乎只有刘建东那没有回头的背影上，才有一点点安宁。
坐在最前面的小组长董江月终于明白什么情况以后，倒是很从容大方，从讲桌上拿了一份试卷迎着如潮的叫喊声，沿着一、二大组之间的小走廊向后走来。
当起劲闹腾的学生看到董江月面带微笑一步步向后走来的时候，他们倒不知所措了，教室里反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项得力、百事通等人可能是被董江月的表现给镇住了，因为那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坐了下去，注视着微笑着走来的小组长。
就在这安静之中，就在这众多目光的注视之中，董江月泰然自若地走到沙志的课桌右前方，将一份试卷轻轻放在上面说：“抱歉，刚才是我数错了。”
轻轻的微笑陪着她一路走来，笑容始终在圆圆的脸上，在一双大大的眼睛里。
没等沙志作出反应，百事通已经迅速开口：“沙志，来，说几句，说几句！”
百事通的口吻明显有着起哄的嫌疑，但是这次没有其他同学附和，即使旁边的项得力也没有。
沙志看着董江月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感觉到的分明是诚恳与微笑，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瞬间涌上心头。
即使没有百事通的起哄他也知道此刻必须说点什么，但是想要表达的意念在脑中如电流瞬间转千匝绕万圈，也没能想好说什么。脑海中似乎除了那亲切感外再也没有其它。
可即使是出于礼貌他也应该有所表示，只好近乎机械地向董江月说了声“谢谢”。
当然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微笑，但是，在说话时明显地感觉到脸又已开始发烫。
沙志说完后，董江月转身快步往回走。沙志有点呆呆地望着那头黑色短发，目送着它的主人前行。
教室里一片安静，所有的同学似乎都还沉浸在董江月的泰然自若之中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所有的同学都在等待着再有什么发生。
在无数可能是惊异可能是佩服可能是等待的目光中，短发的主人终于走到最前面，准备坐下去。
有些发呆的沙志以为事件终于已经平息，转过头去准备狠狠地瞪一眼项得力、百事通。
没想到就在同时，那两个家伙迅速站了起来，又开始起劲地叫喊：“沙志！沙志！”不知道是终于反应过来还是对刚才发生的情况太不满意，他们又叫了起来。
江秋天、成心俊、夏伟风、张星杰、卢杰勇等一干人也跟着叫了起来。江秋天甚至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吹出这种又响又长的口哨声，需要将大拇指、食指弯曲地放进口中，是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活。全班只有江秋天和项得力能吹出来，但即使号称“百事通”的百事通也不会。
这种口哨声非常拉风，每当响起来的时候，一定吸引无数耳朵与眼睛。不过学校严禁吹，如果抓到的话一定会给予严厉批评。
一会儿功夫，教室里又开始变得闹哄哄。看着附近同学一个个志得意满的样子，沙志心想：“今天完了，整个儿要被他们给耍了！耍了就耍了吧，唉！”心中一片愁云惨雾。
就在项得力、百事通等人还想折腾时，英语老师从外面走了进来。尽管英语老师很年轻，还是个女老师，但是老师就是老师，一旦现身那些家伙立刻开始消停。
还没等到英语老师开口关心教室里为什么闹哄哄，教室里已经迅速安静了下来，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英语老师虽然年轻，而且这只是她教学的第三个年度，但也曾见识过不少学生闹腾捣蛋的事，当看到教室里已迅速恢复平静便不再追问先前的情况。
她只是站在讲台上，瞪大双眼望着下面，望着已经开始埋头做题的学生。
教室里早已平静了，但沙志心中却根本没办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