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她们不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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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次郎坐在废墟中，坍塌的石墙激起的尘灰覆盖在他的身上，把他变成了一座雕像。
他的怀里，抱着自己七岁的女儿。
女孩的身上没有灰尘，像是睡着了一样，她圆圆的脸蛋光洁白嫩，明眸皓齿、琼鼻樱唇，如粉雕玉琢一般，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等她长大了，不知道会成为多少男生的心上人，又该有着一段多么美好的人生。
可是她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
坍圮废宅的碎石下是鲜血凝固后的暗红色，女孩单薄的躯体正在变冷，随温度一同流逝的，还有她年轻美好的生命。
……
或许……不该来木叶的。
锦户次郎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生活在火之国边境一处村镇。多年前一名木叶忍者路过，说他的儿子具备忍者天赋，可以协助他们举家搬入木叶村。
木叶村?
是那个忍者之神千手柱间创建的木叶村吗?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居住的地方接近草之国，经常会有劫匪过来劫掠。这里太过于偏僻，是大名的武者部队和忍者都无法照顾到的地方。
如果不是此处有一种独特的矿石，锦户次郎一家的开销都要靠挖掘这种矿石来获取，谁又愿意生活在这样的危险之地呢。
于是他们一家在木叶忍者的帮助下搬进了木叶村，奈良一族的人还资助他开了一间文具店，除了毛笔之外，还售卖纸张和砚墨。他的儿子去年毕业成为了一名下忍，侥幸在战场上活了下来，如今已经开始做任务赚钱补贴家用。
一切都在变好，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能过上这样一种安稳幸福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切竟然会这么快的崩塌毁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的呢？好像是从半个月前，二代目大人逝世的噩耗传回村子里，所有人都很悲伤，过了不久，就传出继任的三代目大人和宇智波一族不睦，各种冲突便开始不断爆发。
他经常能听到哪里哪里又打了起来，那些忍者大人们肆无忌惮的大打出手，战斗造成的余波都可能伤害到周围的平民。
住在他旁边的邻居，就是一次路过的时候被误伤，断了一条腿。
“这木叶啊，没法待了！”
很多人都开始抱怨，却没有人离开这里。毕竟木叶之外的其他地方更加不安全，条件也比这里差了很多。
“希望我们一家，和木叶都能渡过这一次的难关。”锦户次郎在内心祈祷着。
……
在睡梦中他突然被惊醒，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天仿佛要塌下来一样。瓦片、土砖、梁木稀里哗啦的砸下来，尘土飞扬什么都看不到。
他听到了妻子断断续续地哀吟，他试图寻找，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妻子的声音便消失了。
他在烟尘中晕头转向，最后竟跌跌撞撞地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可是女儿已经没有了气息，一根粗壮的木刺洞穿了她的胸口。
天，彻底的塌了下来，他抱着女儿开始哭嚎，直到嗓子哭哑，眼泪流干。
这就是……木叶吗？
这就是柱间大人追求的和平与平等吗？
他脑袋嗡嗡作响……
过去的前半生，自己和妻子相濡以沫的生活；女儿出生时的喜悦和兴奋；一家四口挤在一个贫穷的小房子里，寒酸却温暖的场景……
一切都变成了令人绝望的悲伤，一遍遍地冲刷着他的大脑和身体，痛苦彻底将他淹没，将他拖进了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混沌的大脑开始苏醒，眼前是奈良一族的人。锦户次郎一家都是奈良一族的附庸，儿子更是奈良忍者的弟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奈良的人的确应该来看看。
从奈良族人的口中，锦户次郎知道了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是宇智波和猿飞两族的人在这里大打出手，才造成了这一次悲剧。锦户次郎不知道高层间的博弈与较量，但从奈良族人的脸色就能看出来，这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等小井回来之后，先瞒着他吧。知道这件事对他不好……”
奈良族人摇了摇头，扔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是啊，这件事不能让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儿子知道，至少不能告诉他是谁做的。两个无依无靠的平民，又怎么惹得起木叶村现在最大的两个氏族呢？
可是，自己又该如何瞒过儿子，周围的邻居目击了当时的情况，消息已经传得到处都是……
锦户次郎开始思考瞒过儿子方法，他变得无比专注，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起来，他的一生从没有如此认真地思考过问题。
可想着想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想用这个方法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当他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逃避现实后，巨大悲伤和愧疚再次涌上心头。
他咒骂着自己是一个弱者，更是一个懦夫，永远都没有办法为妻女报仇，甚至都不能告诉自己的儿子，仇人究竟是谁。
他像一截枯木一样坐着，直到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是谁做的？”
这个声音温润柔和，仿佛有平静人心的魔力。
锦户次郎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名穿着木叶警卫部制服的青年。锦户次郎记得对方的名字叫做宇智波镜，曾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宣讲过什么东西，好像叫做木叶安全条例，他当时没关注，所以不太记得。
宇智波镜，那就是眼前这一切始作俑者的族人。
锦户次郎抱起女儿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放在旁边，然后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他的脸趴得很低，都快埋进土里。
“大人，我不知道。”
“是谁做的？”
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
锦户次郎没有动，只是把眼睛闭了起来，他害怕自己眼中的愤怒与仇恨被对方看到，只是双眼合上时，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宇智波镜摇了摇头，却没有离开。
他捡起地上散落的毛笔，竖起了一张巨大的木牌，在离锦户次郎不远的地方，一边书写一边宣讲，很快聚拢了一堆人。
“法治的观念相对于人治，法治要求法律至上，也就是“人在法下”……氏族犯法，与平民同罪，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让更多的人相信公平和正义……人做错了事情，应当由法律进行判罚，这样才能尽可能减少人和人之间的纠纷，消除仇恨……我们永远应该对生命保持敬畏，对我们的同类保持尊重……”
宇智波镜讲了很多东西，都是他在和春树聊天之后，从对方说的一些观点中总结出来的。
接下来他把这些东西掰碎了，拆成一句一句地讲给周围人听，但大多数人的表情依然很困惑，听一会儿就都摇摇头离开了，来来往往最终一个都没有留下。
锦户次郎也没有太听懂，或者他听懂了，也不愿意去相信。
这世界哪里有什么平等，氏族永远比平民高人一等，拥有强大力量的忍者从来不会因为杀死平民而受到惩罚，人权、生命权又是什么东西？公平和正义在拥有特权的人的面前，只会迟到和缺席……
可是……可是自己的女儿才只有七岁，本该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但她现在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再也无法睁开那双美丽的眼睛……
宇智波镜再次走到了锦户次郎的身旁。
“你想起来是谁做的了吗？”
锦户次郎猛然间抬起头，望着宇智波镜，“大人，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宇智波镜没有回答对方，而是说道：“我虽然是宇智波一族的人，但我更是木叶的人，我们都是木叶的人。”
锦户次郎把头砸向地面，
“大人，我可以把命都给您，只求您……为我的妻子和女儿……主持公道。”
说着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们不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