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开黑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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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聊着聊着，又换了其他话题。
悠人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他用树枝扒拉地上的土块，声音变得低沉：“出发前的晚上，我听到了呜咽的哭声，是从上杉家传来，好像是他的母亲……”
春树瞳孔一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问道：“难道上杉遥……？”
悠人点了点头，一旁的葵也呆住不动，衔着嘴里的树叶飘飘摇摇掉了下来。
和春树同时入学的学生中，有一批人已经在去年提前毕业。他们要么是氏族子弟，从小接受着来自家族的精英教育；要么是异于常人的天才，拥有无可比拟的天赋。上杉遥就是其中之一。
要知道忍者学校的课程复杂繁多，悠人和葵这样的普通人用两年的时间只能掌握个大概，而上杉遥只用了一年时间就顺利毕业，天赋如何自然不用多说。
上杉遥刚毕业时做的是后勤工作，前段时间因为战况激烈被派到了前线……春树记得那是一个性格和煦温柔的男生，是大蛇丸最好的朋友，如今却永远留在了那片战场上……
三人一时相顾无言，内心只有对未来的彷徨与哀伤。
零落的树叶缓缓飘下，木村小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三人身旁。
“有些事情……你们总要习惯的，这是身为忍者的宿命。反正无事，我就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吧。”
木村小井坐了下来，嘴里咬着一根草根，目光望向远处，开始回忆。
“我刚出生的时候还没有木叶村，大国和大国之间，氏族和氏族之间战争不断，对于平民来说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人们四处流浪，寻找一切能躲藏的地方。
氏族聚居的村落多在平原高地，视野开阔的地方，这样是为了更好地侦察到来犯的敌人，防止偷袭，所以平原也是爆发战争最为激烈的地方。
那你们知道，平民一般躲在哪里吗？”
“躲在家里！”
面对木村小井的提问，悠人率先回答，可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太傻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春树则顺着木村小井的目光看向远处，“密林的深处？”
“没错，平民会寻找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躲藏，比如密林深处、石窟或洞穴，这些地方黑暗且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这样才能远离战争……小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就躲在这样的一片密林中，父亲把一颗大树的树干掏空，一家人就住在里面。虽然经常食不果腹，饥肠辘辘，但至少还算安全。”
一旁的葵听到这里有些疑惑，“为什么会饿着肚子呢？我小的时候也生活在这里，很容易就能找到吃的东西。”
“因为我和你生活的时代不同，在战国时代因战争导致物资匮乏，密林中能吃的东西早已被搜刮干净。即便有，我们也不敢外出寻找……因为在黑暗中，暴露自己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木村小井意味深长的摸了摸葵的小脑袋，继续解释道：“每个人拥有的资源是有限的，所以想要活下去只能相互掠夺。凡是暴露自己藏身之处的人，立刻会受到来自其他人的攻击，死掉之后他的物资就会被瓜分，成为其他人活下去的养料。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没人敢外出走动。
而在黑暗之中，最可怕的还不是躲藏起来的平民，而是路过的忍者。他们不管藏在暗处的是敌人还是平民，只要有任何异常，就会立刻攻击。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一名忍者从我家的“树屋”前经过，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我当时被吓得瑟瑟发抖，大脑一片空白。当听到苦无的破空声和锐器扎入身体的沉闷响声时，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没想到，真正暴露的却是其他人。”
木村小井的神色平静，只是目光深处看不到的地方，藏着无法消散的惊悸，“那是不远处的一座碎石堆。一对夫妇不知什么时候藏了进去，我甚至都没有察觉。可惜他们刚出生的孩子不小心发出哭声，被路过的忍者误以为是敌人，因此而丧命。”
活在那个时代的平民凄凉、无助，如无根的浮萍，生死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那个时候，活着真的很难。直到那位大人的出现。”
木村小井黯淡的脸上陡然间出现了虔诚明亮的神采，仿佛被什么东西照耀了一般。
“那位大人就是千手柱间，木叶村的一代目火影。他带领着千手一族，横扫了整个战国时代，除了宇智波一族外，没有氏族能与之抗衡。其他四个忍村的建立名义上讲是效仿木叶，实际上不过是无奈之举，他们想要通过相互抱团联合，来寻求自保，抵挡柱间大人进攻的脚步。呵……”
木村小井嗤笑一声：“那不过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他们以为木叶停止扩张是顾忌他们，却不知柱间大人的眼里根本没有他们这群手下败将。柱间大人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忍界的和平。
柱间大人在创建木叶之后，游历整个火之国。他来到密林深处，进入山窟和洞穴，告诉我们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平民，战争结束了，所有人都可以回家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生活的希望，柱间大人仿佛一道光破开了黑暗，走过的地方满是光亮，引领之路皆是坦途。
我的父母那时已经去世，于是我就跟着柱间大人来到了木叶村，成为了一名忍者。”
春树听得有些入神。这是他在漫画中没有看到过的内容，火影忍者的长卷只讲了历史中那些波澜壮阔的事迹，没有空白为普通人留下笔墨。而现在能够代入到一个平民的角度去看待千手柱间所做的那些事，这很新奇，也很让人感到憧憬与澎湃。
木村小井继续说道：“虽然没有了战争，但木叶万事初始，方兴未艾，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身为忍者的我需要赶赴火之国各地做任务，比如驱赶地方的顽固势力，揪出其他忍村的潜伏人员。这个过程总会发生冲突，有冲突就会有牺牲。那个时候的木叶小队一队有六个人，我的伙伴中有平民，也有氏族子弟，对了，其中一个还是油女一族的人……”
说到这里木村小井微微扫了一眼春树，目光隐晦，似乎包含着某些其他的东西。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讲道：“其实我想告诉你们的东西很简单，柱间大人创建了木叶村，他希望木叶能为忍界带来和平，每一个木叶的忍者都在为了这个目标去努力。包括我的伙伴，还有你们的同学，他们的死不是无意义的，他们和柱间大人一样会变成燃烧的火光，指引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继续前行。”
木村小井说完便离开了，其他三名队员没有动，像是被定了身。
春树无意识的发呆，他的指尖缠绕着一缕阳光，这缕阳光从厚重枝叶缝隙间漏下，明媚灿烂。
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千手柱间还活着，只是终末谷一战已经发生，千手柱间身受重伤，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等到春树长到四岁，能够自由在村子里活动的时候，柱间已经离开了人世。
没能见到千手柱间——这个深刻改变了忍界，死后依然影响着每一个人的传奇人物，一直是春树最大的遗憾。
老实讲，木村小井的这番话能打动木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但却没办法打动春树。不是因为木村小井讲得不深刻，不感动，而是因为春树对于这个世界，有着根源性的疏离感。他是先从二维平面的书籍屏幕了解的火影忍者，然后才是穿越后接触到三维立体的火影世界。
他是从一个星球偶然落到另一个星球的一具幽灵，始终无法摆脱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孤独感。
他从出生起，就对自己的存在，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抱有深深的怀疑。这种怀疑虽随着时间慢慢减弱，却从未根除。
他明白木村小井这番话的用意，小井想告诉三名队员，木叶的忍者应当遵循千手柱间的指引，为了村子，为了和平，即便牺牲也是有价值的。
但可惜的是，他已经过了热血的年纪，难以被那些看似崇高的事情所感染。他清晰而冷静，理智且务实，总是着眼于当下，而不是一个喜欢上头，容易宏大叙事煽动的人。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是想研究清楚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弄清一切的奥秘，并在这个过程中变得强大，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被他人操控或威胁。
除了研究之外，还要找到生命的趣味，了解更多有意思的东西，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精彩一些。
至于为了崇高的理想而牺牲，离他还太过遥远。
不过春树依然感谢木村小井愿意和他讲述这一切，在这次谈话后，他发觉自己和这个世界的隔阂又变浅了一层，或许没办法和眼前这些人真实共情，但至少自己在慢慢融入他们，找回丢失许久，重新感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