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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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所料，萱贵妃心急如焚拉着她问了许久沐府的情况，南卿只是摇头说没有消息，她担心说多了反而让她起了疑心。
只是不断安慰她：“眼下你还是先将身子养好，见到了皇上，才会有救出沐将军的机会。”
她也只好无奈的点头。
南卿在面对她时，生怕露出破绽，见她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便回了霁月轩。
南卿站在芸窗前，听着潺潺的雨声，这春日里的微雨，犹如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将这繁华的皇宫笼罩在一种沉郁的氛围里。
一把天青色的伞朦朦胧胧出现在雨中，由远而近，停在了霁月轩门前。
原来是顾嫔，进屋前侍女为她整理了一番衣裙。
南卿见是她，请她入了坐，吩咐芸儿奉了茶。
顾嫔朝萱贵妃的寝殿望了一眼，微微皱着眉问：“怎么样了？”
南卿轻叹一声，点点头：“身子好些了，只是......”
她心下了然：“那位下了旨，不准任何人提，难道她就不知道了吗？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南卿又何尝不知，只得微微皱眉说：“如今还能怎样呢？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顾嫔频频颔首，目光望向窗外感慨：“这场雨下了这么久，也不知何时才能停。”
南卿微微提唇，扬起一丝苦笑：“总会停的，不是吗？”
顾嫔起身走到窗前，喊了声：“南卿，你看！”
南卿跟着起身，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纤细的身影执了一把红伞，在雨里微弱的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身后跟着一个人影，似要上前拉住她。
片刻，她便消失在思凝宫的尽头。
“萱贵妃？！”南卿愕然惊喊。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让芸儿拿来雨伞，追了出去。
“你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去。”顾嫔在后面喊着。
南卿迈着急促的步伐穿梭在风雨里，她跑的太快，将地上的雨水带起打湿了裙摆。
顾嫔在后面追着喊:“南卿，你慢点。”
诺大的皇宫灰蒙蒙一片，她仿佛置身于幻境之中，她有些迷失，看不清方向。
她不知跑到了哪里，也不知要到哪里去寻她。
忽然，她看到一群宫人急匆匆的撑着伞也在雨里跑着，嘴里还说着。
“这么大的雨，跑的凌云台去做什么？”
“不知道，赶紧过去吧？皇后也在路上了，再晚就怕来不及了。”
”......“
南卿追了上去，拉住一个宫人的衣角，忙问：“谁在凌云台？”
“萱贵妃。”
闻言，南卿怔怔的放开了他，她觉得身上的衣衫有些重。手里的雨伞也成了负担，她随手便扔了，朝着凌云台的方向跑去。
怎么会这样？她去凌云台做什么？
条条雨丝，铺天盖地而下，宛如一片银色帘幕。
南卿衣衫尽湿，羽睫上挂着水珠，微微颤着，她顾不得此刻的狼狈，她只怕再晚一刻，便来不及了。
她远远看到凌云台上红色纸伞下掩着一抹倩影，仿佛那是这灰白苍穹之下唯一的一抹色彩，在朦胧细雨中显得是那样的绝代风华。
南卿心中一紧，她这是要做什么？
她垂下眸子，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她连忙朝凌云台上跑去，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抹倩影。
南卿见她一袭碧色水云长裙曳地，尽显玲珑身姿，曲线蜿蜒，精致白皙的脸上施了粉黛，一根碧玉步摇簪着一半的秀发，余下的长发随意飘散着，清风吹拂，发丝微微飘着，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动人，但也有一种疏离之感，让人怜惜。
显然，她是刻意打扮过。她侧过身子见到来人，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却让人升起一种泡沫般的易碎感。
“南卿，是你啊......”
南卿觉得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喉咙也变得哽咽，此刻她将眼里进的雨水都挤了出来，声音也变得哑哑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一起回思凝宫好不好？”
她弱弱的摇摇头说：“不回去了，我想我阿娘了......”
她望着凌云台下站着的一群人，带着嘲笑的口吻说：“你看，下面这么多观众在看戏呢，我怎么能让她们失望呢？”
南卿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凌云台下面站着皇后，叶贵妃、宋嫔、秦嫔还有一众执着伞的宫人，她们没有半点要阻止她的意思。
她玩味的轻轻松手，让红伞飘然远去。
南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轻轻抬起双手放到胸前，她尽量让自己的平静一点，慢慢的说：“你阿爹阿娘希望你活下去。”
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明含义的笑：“你也知道了？原来......我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别这样好吗？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书妍......”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南卿寻着声音回头望去。
南卿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跪在地上：“皇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皇帝皱着眉，上前扶起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他一步步慢慢靠近萱贵妃，低着嗓子说：“书妍，你下来，别做傻事，朕还会像以前一样待你，你依旧是贵妃。”
萱贵妃看着眼前之人，茫然的大笑起来：“......皇上，你为何这么狠心？他是我父亲啊，纵然他有不臣之心，可我沐家上下终是无辜的啊。”
他轻抿着薄唇，眉心紧紧锁着，冷声说：“你父亲密谋造反，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果。书妍，你下来！此事朕不会牵连你。”
她绝望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一颗颗珍珠般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唯美的脸颊坠落。
“书妍十五岁便跟了你，我将整个人整颗心都给了你，可今天书妍想问一句，你可曾爱过书妍？”
皇帝垂着眸子，脸上痛苦的神情深了几分，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似乎很难，比处理她父亲谋反一事还要难。
她似乎在这样的神情里读懂了什么。
痴痴的笑着说：“呵呵~是书妍犯傻了，若你有一丝半毫将书妍放在心上，又怎会对我家人如此？皇上，愿你我来生永不相见。”
南卿近乎哀求的喊着：“不要......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了，对吗？你......你下来好不好？”
“南卿，你不要伤心，能遇见你我很开心。”
她绝美的转过身，纵身一跃，南卿想去抓住她，她拼命的伸出手，却只能看到那一抹绝美的身影慢慢的坠落，直至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