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曾经也活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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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是一个记忆的世界——是小头爸爸和男学生的记忆世界。
杰洛和钱菲菲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角度观看着这个如同云雾一般的世界发生的事情。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孩子的孤独童年，作为留守儿童的他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那个空荡荡的家只有他和爷爷在。
他，田方圆很孤独。他的父母都在外面工作，他的生活分为了暑假和寒假两个阶段——暑假他会去父母那边度过，而寒假则是他父母会回来。
这种割裂感让他感到自己都很可怜，长久的孤独让他就造不管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性格，他很懦弱，也不知道怎样和别人打交道。
记忆在飞逝，杰洛看到了这个男孩带着被人欺负的童年升上了初中，由于口音与其他人人不一样，他成为了常常被人调侃的存在。
接下来的高中也是这么过来的——
高三的生活压力很大，这个男生因为好玩就在学校贴吧里发了一个帖子，说的是某个守在门口不给带外卖进来的老师野心不小。
之后他就被这个老师请去办公室聊天。这个是他班主任，教政治的，人称小头爸爸——这个人是那种会把生活上的怒火对学生发泄的人。这小头爸爸先忽悠他把帖子删了，还不让他截图啥，不让他保留证据吧。
之后这个老师就说他已经18岁了，这么在网上说的可以告他诽谤，虽然说这个男生这么说的意思是拿破仑的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这没用。他还是被那老师要求在贴吧上写道歉书，还要休学一周。
第二天他就接到他妈妈的电话，妈妈说他是被退学让他别回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这个老师设了一个局。他越想越气，没有在贴吧里道歉，但是遭到了老师整个学期的冷眼，比如说一模的名单上没有他名字，等到学校通知了才有。
这个老师也非常地狠，在班会课上说班上的某个同学说他打人，男孩反驳，那个老师脸都青了。老师知道他的性格，就是知道不会反抗才这么往死里欺负，老师的恶劣变本加厉了。
在高考前一天是要打扫教室的，这个老师居然因为一点灰尘把他拖出来骂，男孩终于爆发了，找到当时的男校长说了这事，晚上那个老师才不情愿地来找他说话，但是他没有道歉，只是说服从管理还说什么包括你以后上了大学也要被管理，从那个时候男孩就对老师绝望了。
没有朋友，一直被欺负的他——他选择了极端的方式来报复这个老师。
他在高考语文的作文和贴吧的论坛中记录了这件事，然后在高考结束的第二天从教学楼的楼上跳了下来。
下落的过程中，他的头撞到了四楼的栏杆。
也是这个时候，杰洛才明白，早上的栏杆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然而正义却是没能将那个配不上老师这个职业的男人制裁，学校里的人联合将这件事镇压了下来。
高考后，学生们都将离校，即便是真的也很容易弄成假的。
他的死没有换来正义的降临，反而给这个丑陋的世界添加微不足道的一笔。
然而，所谓的“好运”是他死后到来的，他带着执念的灵魂被潜伏在灵脉里的孙玉美保留了下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她手下收集灵力，作为代价她要帮他手刃仇人。
就在今天，他做到了，但也被孙玉美当成了弃子。
杰洛在这个男生短暂的18岁人生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无比现实的灰暗世界——那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的世界。
那个普通人死去了。
杰洛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地品味着别人的人生。
这个田方圆是坏人吗？不过，不是——起码活着的时候他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唯一一件坏事还是他死后才做的。已经死掉的人多少都有点不一样，他们只是带着生前的执念行动，一旦执念解开，他们也离消失不远了。
他有点极端，极端的他选择了死亡，在死亡后他又选择了另外一个极端——他杀掉了他的仇人。
如果他的灵体还在的话，那么他也一定会慢慢地堕落为恶灵，成为一个会袭击无辜人的邪祟之物。
杰洛的心脏在跳动，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
“在那边……那个女老师在那边……”
男孩子的声音在杰洛耳边响响起，他的声音很微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浓雾也汇聚成一个人形，指着远方。
“你……是田方圆吗？”
“是，是我……我想在最后的最后，做一件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幽灵的身影无比地单薄，只是雾里的一个虚影。即便如此，他还是艰难地带着杰洛走过了如同迷宫一样的记忆浓雾。
雾里的世界都是他悲伤的记忆，这个幽灵却是露出了浅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活过——
虽然不算很精彩，而且大都是平凡的记忆，但……他活过啊！
在浓雾的深处，田方圆带着杰洛找到了正在被黑色之雾吞噬的钱菲菲。
杰洛一剑砍断了缠绕在钱菲菲身上的浓雾，看此情形，田方圆轻点杰洛的眉心，轻声道：“虽然孙玉美没告诉我灵脉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和她还有点连接，应该能帮上你……如果她真的得逞的话，这里会死很多人的。我不希望有人再死掉了……”
说着，田方圆惭愧地笑了，“我刚刚杀人了，他连灵魂都不剩下，我可能没资格说尊重生命这种话……但是我希望你能阻止她。”
他的确没有光挑漂亮话说，而且杰洛也看到了，这个幽灵最后还是夺走了那个小头老师的生命。
杰洛沉默着，纠结着。
“活着的时候始终看不清，死掉反而明朗了很多。不管杀死别人，还是杀死自己，事情真的解决了吗？”田方圆苦笑道：“我没有解脱，反而觉得更空虚了。”
“你的事情我不想做太多的评价。”杰洛瞥了他一眼，苦涩道：“你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好人，即便死了，你也算是一个好鬼。”
似乎是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评价，幽灵的表情变得有些欣喜，他追着说：“杀了我，这个阵法就解开了，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你要快点！”
杰洛点头，毫不犹豫地挥剑砍向幽灵——流光在后者的身体中出现，他带着满意的笑容变成光点飞向天空。
最后，他的声音再一次传进杰洛的耳朵里：“请告诉那个女老师，要成为一个好老师。”
浓雾的世界彻底消失了，墙上缝隙的异空间也跟着消失了。
钱菲菲腾得一下坐了起来，她记得梦里的内容——女人果然是水做成的，她说哭就哭：“居然还有学生死掉化成鬼去报复老师，这太可怕了！”
对普通人来说鬼怪才是恐惧的根源，她好像没注意到造成这场悲剧是一个老师的失职。
“就是因为他是鬼魂吗？”杰洛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钱菲菲，严肃道。
“那个鬼魂一定也想吃了我！”她吼了出来。
杰洛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气愤道：“他，曾经也活过啊！作为人他比那个老师要好的多，他只是在压抑的环境中成长，最后被逼自杀！作为鬼，刚刚也是他帮我找到你！他明明可以根据孙玉美的命令困住我们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钱菲菲摸着发烫的脸颊，惊魂未定地看着杰洛，一时无言。
“最后，他告诉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好老师！”杰洛冷冷地补充一句。
钱菲菲的心在触动，心情也变得苦闷。她忽然想到这么一句话：“人心，比鬼还要可怕！”
而杰洛朝着北方看去，结合田方圆提供的灵力联系，杰洛觉得那个叫孙玉美的人就在那边！
“我先带你回到教室，你好好待在里面就行！”杰洛无比沉重地说：“这个城市说不定会发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