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想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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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贝伦雪山，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雪山的深处，月桂树依旧苍翠挺拔，它用生命的绿色点缀着这个白色的世界。风雪在这里放慢了脚步，不再肆虐叫嚣，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
月桂树下，卧着一个白衣少女。她的四肢裸露在雪地中，与那纯白的颜色融为一体，再生的金色长发宛如阳光铺在了柔软的雪上。
风中仿佛传来了里拉琴的乐声，绵绵不绝，像是远古的呼唤，为这个空旷寂寞的世界带来了一丝温柔。
格罗莉亚睁开眼，脑里的乐声也戛然而止。本来在嬉戏打闹的小精灵忽然围着她飞来飞去，告诉她有人来了。
月桂树所在的地方被强大的结界守护着，隐藏在雪山的最深处，千万年来没人涉足。
格罗莉亚抬头茫然四顾，想知道是谁得到了亚贝伦雪山的允许来到了这里。
漫天风雪中，路西法伟岸颀长的身姿出现。风把祂黑色的衣袍掀得猎猎作响，吹乱了祂流云般的墨发。
那张清雅俊美的面容依旧淡漠如霜，赤金色的瞳孔也如寒泉冷月，此刻正静静地望着她。
仙姿高贵，孤冷出尘。如此人物，是格罗莉亚心中唯一的天使。而现在，她深爱的天使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与祂许久不见，格罗莉亚眼眶湿润，顷刻之间蓄满了泪水。本来沉寂的心因为再次见到路西法而激动，仿佛活了一般，铿锵有力地跳动着。
那位伟大的天使在自己面前单膝下跪，放下了祂高贵的姿态。格罗莉亚感到喉咙发紧难受，忍不住哭出声来。
经历了一场意外的变故，她的脸上充满了疲惫、不信任以及敏感。路西法纵然铁石心肠，可面对此刻哭得委屈却又故作坚强的女孩，也是感到心疼。
这是祂亲手养育的玫瑰，祂怎么可能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眼泪顺着格罗莉亚的脸颊源源不断地滑下，她本能地低下头，抱住了自己的膝盖闷声哭泣。
她本不想在这个天使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知道祂讨厌弱者。而此刻的自己，也是狼狈不堪。
但不知为何，再见到路西法，格罗莉亚心中的委屈全涌上了心头。
一件镶着金丝边与红色玫瑰刺绣的白狐裘衣带着路西法身上的暖意严实地裹住了自己，格罗莉亚茫然地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路西法敛去了自己那讨人厌的冷漠，此时的脸上全是对她的心疼，那双赤金色的眼眸莫名有了温度。
“对不起，我来晚了。”
祂的这一句放下高傲与尊严的道歉，让格罗莉亚原本坚强的心瞬间破防。
她紧咬着嘴唇，眼角簌簌掉着泪，源源不断。她强忍着心中的冲动，只是越想要压制，眼泪越是汹涌。
路西法叹了口气，轻轻地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可完全无济于事。她的眼泪滚烫地砸落在祂的手背上，没有停止的意思。
路西法的手停顿了一会，最后穿过格罗莉亚的后脑勺，穿过她柔软的发丝，把她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前，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假装坚强。
祂是拒绝了她的心意，但并不代表以后与她只有冷冰冰的主仆情分。这是祂的玫瑰，祂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怀里的女孩泣不成声，最后嚎啕大哭，路西法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她。祂无法感受格罗莉亚的悲伤与委屈，无法去爱她，但她的喜怒哀乐祂一直在意。
“格罗莉亚，你若还愿跟着我，我便带你回去。”
路西法的这一句话，让格罗莉亚蓦然停止了哭泣。她抬头迷茫地看他，心里也因为这句话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可心情冷静过后，她还是拒绝了。
“殿下，我不想回去了……”
路西法微微一愣，放开她些微，望着她眼里的失望与悲伤，一时也觉得难受。
“告诉我原因。”路西法眉目微皱，不接受她的决定。
格罗莉亚想起了艾米对她说的话，她第一次严肃地直视路西法，问出了心中那个无比重要的问题。
“殿下，我对你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她的直接，让路西法身躯一震，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祂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无奈道：“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
格罗莉亚离开了祂的怀抱，站起了身。她走到月桂树下，依旧严肃地直视路西法。
这次，她不再因为祂的高高在上而低眉顺眼，也不再因为爱祂而处处退让。这一次，她需要一个回答，而不是自己继续一厢情愿。
“路西法殿下，我知道你是受了我母亲的请托才把我从这里带走。可是殿下，天堂没有我的位置。我在晨星殿，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哪怕上帝耶和华把她封为能天使，格罗莉亚依旧不开心，她无法得到别人的认可。
本来觉得只要能在路西法的身边，她就心满意足。而现在格罗莉亚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有多么幼稚。
“我曾说没有你，自由就没有意义。我现在也告诉你，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拥有自由。”
格罗莉亚全身忽然泛起银白色的光芒，与她身后的月桂树相呼应。两者的力量融为一体，银色与绿色的光芒交相辉映，霎时把这方天地映照得耀眼。
路西法愕然地看向格罗莉亚双脚下出现的两条白色的锁链。锁链粗大，把她与大地紧紧相连。这就是她的无奈，来自大地对她的束缚。
“殿下，我无法真正离开亚贝伦雪山，这里才是我的家。我不想再回天堂了，天使的阴暗面让我害怕，我宁愿一辈子都被锁在这里。”
与其活在勾心斗角中，不过孤独地永生。至于对路西法的爱，格罗莉亚也愿意把它永远封存在心中。有回忆，永生也有了一丝快乐。
风雪中，格罗莉亚身影单薄，脆弱得让人心疼。她的心仿佛已经被失望填满，再也没有了希冀。
“路西法殿下，我曾经想在你的身上找到我存在的意义。可是时间长了，我发现我失去了自我。”
朋友的死亡、艾米的嫉妒让格罗莉亚迷糊天真的脑袋清醒，让她发现自己一厢情愿地深爱着路西法毫无意义。
她的人生定位是什么，她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格罗莉亚都找不到答案。
“从我诞生的那一天起，我就渴望着离开亚贝伦雪山。你出现的那一天，是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格罗莉亚控制不住地抽泣着，望着眼前的爱人，内心觉得很痛苦。
“我不后悔爱上你，可是我累了。所有天使都说我痴心妄想，我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是不是错误的。”
格罗莉亚回想过往，觉得自己曾经的天真真的很愚蠢。她把这个世界想象得过于美好，不曾想一个“嫉妒”的原罪就让她害怕得步步后退。
如果爱伴随着多重痛苦，那么她坚持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