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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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摆好画板,依依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脱掉鞋子,完全露出了她的脚。
这是一双标准的中式脚,目测不到37码,骨骼没有变形,尤其是跖骨,保持原来它该有的样子,显然不是走过很多路 的,没有承担过身体以及外界太大的压力。
脚的痕迹也能反映一个人的经历,它会说话,会毫无保留的讲述。
雪狼找了一个中间点开始画起,大致的勾勒出跟骨结节,紧接着距骨,足舟骨,外侧楔骨……
他沿着骨骼一节一节的逐一画,依依一直盯着雪狼,紧接着肌肉,从腓骨长肌起笔,腓骨短肌,趾长伸肌……
拇指的纹路是座山的拱形,食指和中指是圆形,地球一样的椭圆形,无名指和小指也是山形,除了大拇指,其余的脚趾头就像刚刚出锅的玉米粒,饱满而圆润,没有一点被生活挤压过的痕迹。
依依:“画好了吗?我可以穿上鞋子了吗?”
雪狼:“等等,”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民国六年,聂晨手绘。”
依依:“这张画可以送给我吗?”
雪狼:“这是我的第一张真人模特画,不能送人。”
依依:“你照着我的脚画的,你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你对女人脚感兴趣!”
雪狼:“我有什么想法,就喜欢画画而已。”
依依:“有那麽多美好的东西你不画,你偏偏画脚,你有脚癖好,你变态。”
雪狼的内心被窥探,他打了个颤,掩饰着辩解,“绘画从脚开始,有错吗!”
依依:“你给我,我就当你是为了画画,才画脚的。”
还是 爷爷说的对,女人就是麻烦的开始。
雪狼把这张脚给依依,“给你,你自己照着画去吧,我教不了你。”
他的心境很糟糕,本该有真实的模特,活生生的脚被画出了的喜悦敌不过他的心灵隐秘部位被轻易的窥探让他难过,他在她面前没有秘密可言,他裸了,被她剥落,他想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要离开这个女人,这个脚太可怕了,是一双魔脚,从棺木里伸出来的魔脚,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脚,这双脚上有眼睛,窥探人性最黑暗角落的眼睛,腐朽的眼睛,又永远不会消失的眼睛,她隐藏在黑夜里,每个夜晚都会出来窥探人们看不见的,忽略的那些东西。
他想逃,想遁形,想藏匿……
雪狼:“你走吧,我累了。”
雪狼病了,病的很重,舍不得花钱的爷爷请来了老中医给雪狼看病,医生察言观色之后说:“他没病。”
爷爷:“大夫,你给开点药吧,他两天没吃饭了,还说梦话。”
大夫:“他真的没病,没法开药,也不用吃药。”
爷爷送走了大夫,来到雪狼床前说:“我尽力了,你还要继续躺着吗?”
雪狼:“爷爷,我想喝水。”
浪里白条在一个闲暇时节回到家,发现了这张画,谁画了他女儿的脚,他凑近脚看清楚了聂晨的落款,这个人接下来成了浪里白条注意到主要对象。
依依对脚发呆,她不是看脚,是看画脚的那个人。
雪狼再一次来到鱼厂,在岸上转悠了一会,等待着开网之时捕鱼。有人给浪里白条指看说:“你找的聂晨就是他。”
浪里白条:“我救过你,你不知恩图报,反而变本加厉的引诱我的女儿,这让我很愤怒。”
雪狼:“恩人,我无意冒犯您的女儿。”
浪里白条:“你知道看了一个姑娘的脚,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雪狼一脸茫然,只听他接又着说:“那是要把她娶回家的,你问问你自己,你有这个能力吗?你有这个资格吗?”
雪狼:“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
浪里白条:“你已经表达了这个意思。”
雪狼躲避依依,看见依依就躲,这就引起依依的好奇。
她在江滨悦廊等聂晨,他就躲在小卖店里,她去小卖店里找聂晨 ,他又躲在鱼厂抓鱼。
在一个转角处依依和雪狼相撞了,依依当时走到很急,用力也很猛,就是想急速的把自己送到聂晨面前去,走着走着,依依跑起来了,一下撞上聂晨,他的鼻子被撞出血,依依晕倒了,她撞了人,人没倒她倒下了。
雪狼抱起依依就向药店跑去。
依依醒来听见聂晨和医生的对话:“鼻子有点偏斜,不过不影响正常生活,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
“大夫,这能治疗吗?”
“不需要治疗,要治疗就要做手术,再说了不一定能做的比现在好看。”
“那也就是说,只能这样了。”
“对,这样也不错。”
雪狼从里面走过来,依依从病床上起来。
雪狼:“你如果恨我,我可以离开你,你没必要毁了我的容貌吧。”
依依:“我不是故意的,聂晨,我向你道歉。”
雪狼:“道歉有什么用,我鼻子已经歪啦!没办法弥补啦!”
依依:“我可以弥补你,你开个价吧。”
雪狼:“依依,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们家钱是万能的吗?”
依依:“已经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办,谁让你老是躲着我呢!”
雪狼:“我要是再不躲你,怕不是鼻子歪着这样的简单了。”
依依:“你怕我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雪狼:“你放过我吧 ,我怕你了还不行吗?你放心,你家的鱼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依依:“聂晨,我不要鱼,你教我画画吧!”
雪狼:“你爸没教过你吗?离我远点咯,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他说完出来诊所,径直回到小卖店里,对着镜子用食指向左向右矫正着鼻尖的位置。
依依惆怅的往家里走,百无聊赖的出现在江滨悦廊,这条江堤她几乎每天都在走,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是一条忧伤的江堤,长长的垂柳一半垂在水面,一半在岸堤上随意摆动,一颗半生半死的树处在江堤,生的一半绿意盎然,死的一半枝杆枯竭,枝条上的红色丝带微微摆动,枝杈上鸟窝留下人工搭建的痕迹,几种鸟查看了鸟窝并且满意的住了下来,麻雀和翠鸟做了邻居,奇怪的是它们 一只选择绿色,一只鸟选择了白色,当然还有一只特殊的客人就是蜘蛛,一只属于江湖游侠的蜘蛛,一张漂亮的大网把树又一次连接在一起,像细密的线条缝补了树成长的裂痕。
依依发现她不可抑制的思念着聂晨,如果一天看不见聂晨她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胸中全是聂晨的情谊,她怎么能够让他去还她鱼呢。
她不知不觉的走进马勤书店里,她坐在一个姑娘的旁边,姑娘在读一本书,她读的很投入,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依依就这样看着她,它哭的时候依依递上去一张手帕。
依依看着眼前的姑娘,聂晨或许会喜欢这样伤感的女子,还是会喜欢性格洒脱的花木兰和穆桂英一样跨战马挥金枪的女子呢 ?
她在书店里一本书都没有看,也不想看,是没有心看。
她身边的姑娘看到一半合上书,离开了书店,依依没有看清那本书名。姑娘背着书包走了,紫色的纱裙如一团云雾托着她走了。
白鲨又看了一眼旁边雪狼,他睡的很香,蓝色的肌肤像是人鱼的后代一样,他帮他掩了掩衣服,起风了,很大的风,他的梦里 只有一个依依,白鲨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应。
白鲨想知道自己在雪狼的那段记忆中,胶片的第几张,就算没有时间去洗,总该是有底板的,黑白的也罢,只是雪狼没有翻到而已,翻到了他自然会记得。
他把心从雪狼身上撤回,抱着猫眯蜷缩在折叠椅子上,猫咪睁着眼睛打着呼噜,是一边给自己独奏,一边给白鲨唱摇篮曲,月亮像画纸撕下的一个斜角,又像眯着眼睛的蜘蛛准备用以夜晚的时间结一个大大的天网,专网世间用情至深的人。
太平洋思乡好突然旋转了起来,先是慢慢旋转,接着越转越快,快到不能移步,“雪狼,快醒醒。”
白鲨紧紧抱着猫咪大喊雪狼,雪狼像不在船上一样,那蓝色被甩出一道蓝色的线条,白鲨五脏六腑像要翻江倒海的,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没有应急的能力了。
“雪狼,要是你可以醒来,你别救我,救猫咪走,家里还有一只猫咪在等着他回去呢。”
这是白鲨说出最后一句话。
雪狼醒来了,巨大的旋转力量使他从回忆里转了出来,他扑向白鲨刚好按了衣服上第三颗纽扣,旋转的船停止旋转并且开启了隐身功能。
他从眩晕里把白鲨拉了出来,隐身在漆黑的夜晚,只有他身上的蓝色的光晕勉强照亮,他抱着白鲨游到玄洞边沿上,猫咪跳下去踩到洞里的白色珊瑚沙时喵喵叫了两声,表示安全,雪狼把白鲨放在洞口靠着墙边,猫咪守在旁边,他独自走进里面去查看这里是否可以休息,在里面他发现了许都头颅,木凳和一口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