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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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卡里是在废弃的马厩里找到的他们。

晒好的干草、新鲜的粪便、亮却不暖的阳光，便是此时他们的所有。

扎卡里蹲在小山雀面前，“我可以抱抱你么？”他问。

小山雀张开了臂膀，让他抱住自己。

“您不该来的。”分开的时候，小山雀看着扎卡里问，“我的信送到您那里了么？”

“送到了。”

“那您为何还来？扎卡里先生，您应该也知道，此刻最需要您的是艾德·史塔克，结盟到现在已经只差一点点了。”小山雀黑色的眼睛里映着扎卡里安心而松懈的神情。

她信中并不是在求援，“信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与罗纳德拥抱过后，扎卡里向她问。

“血？”

果然。

“……是其他人做的。我们在送信的时候并没有沾上血……这可不好了。”小山雀抿住下唇，“这是调虎离山——扎卡里先生，我们得马上回去——”

“先等等，我给你们治疗。”

“我们的战略意义并不如史塔克，没了史塔克，北境联军很快会分崩离析，南境的联军也会落到他们手里——等等，扎卡里先生，您已经去过了风息堡对吗？这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将您原本打算用来消耗他们的军队用来消耗您——”

小山雀紧咬下唇……

扎卡里再次抱住了她，她将头埋在扎卡里肩膀：“……我要是……早些看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扎卡里拍着她的背，“没人能知道所有事情，我也不能。”未来坍缩也不能，

“我们一生要衡量许多选择，晚餐是用蛋黄酱，还是番茄酱，是去应召村子护卫的佂选，还是接过父亲生锈的锄头，是将迷宫里看到的宝石藏进兜里，还是和伙伴们平分……名誉、地位、财富、生命、更多的生命……我们总要将许多东西置于天平之上。”

“但我来救你们不是基于选择，我希望你们明白，我永远不会把你们放在天平上。”

扎卡里说完，小山雀颤抖着肩，无声抽泣着。

“你们是会成长的，”因为你们不是我，“没做到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将悔恨刻在心里，把剑对准前方就好。”

罗纳德忽然把脸凑过来——凑到扎卡里面前。

“……做什么？”

“哎呀……我是个大老粗……老板这番话说得我老感动了——我也想抱抱，”罗纳德耸着肩摊开手，“但是看这架势，好像只能膝枕了。”

膝谁的枕？

“老板，你的腿借我躺躺呗。”

“……”

“……蓝礼尸鬼化了，是蓝礼亲自下令打开城门，勒令部下加入史坦尼斯的麾下。”

小山雀擦擦脸，坐直起来，“尸鬼化一定发生在他打开城门之前——从艾德来达成同盟后，蓝礼一直在清点兵力、辎重并确认汇合路线。扎卡里先生，这说明一件事：现在的尸鬼能模仿原本活人的行为。这和米尔多拉斯阁下说的情报不一样……我认为，尸鬼可以继承前者的记忆和性格，并且已经可以在阳光下行动。”

——“尸鬼已经渗透进来了。”

“做得很好。”扎卡里由衷说，“能探查到情报，就不能算完全失败。”亚里和小山雀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这样就解释了为何艾德和劳勃没能发现手下的异状。

“我们在蓝礼下令投诚的时候就找机会逃走了，之后的事，就不太了解了……”

——“谁知道呢。”

史坦尼斯是真不知道。扎卡里叹了口气。

“但也有没探查出来的地方……晚上，是蓝礼的两位骑士共同护卫他，我和罗纳德交替值夜，没有听到过异常，白天，我们也一直紧盯着他。”小山雀说，“蓝礼就像惊弓之鸟，根本没有让人靠近他的机会，除非是隐形的刺客，否则不该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杀害他。”

杀害……

“开门那天，你们还在么？”

“在。”

“史坦尼斯来了几个人？”

“只带了两名护卫，共三骑。”

“……红袍女呢？”

“……不在。”小山雀思考片刻，才予以回答。

不在？风息堡的城墙倒塌的时候，梅丽珊卓也不在那里。那红袍巫女可是拥立史坦尼斯称王的功臣之一，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缺席？

“扎卡里先生……”小山雀小心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该赶回君临城……尽管有些晚了——但我觉得还是不该放弃。”

“我没有放弃艾德。”

扎卡里摇摇头，站起来，

“河道的自然形成，要受雨、土、树的影响，而我们已在上游种下了许多种子，河流的走向未必和之前完全一样——我们去看看吧。”

扎卡里向他们伸出手，

“它们出手了，看起来完成了他们的部分目的……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定还有更多准备吧……但这也不一定是坏事。我还以为他们会潜伏更久——他们究竟是等不及了，还是看见了胜机……我们要去争了，去争那雨，去争那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