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德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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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晴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她麻木地刷着手机，上面全是高考加油高考必胜的视频。
看着考场外面太阳底下拥挤地等待着的家长，考场内紧张的攥着手的流汗的少年。
向晴一阵焦虑。
明年站在那里的就是她的身影。
如果明年，考试途中出事故怎么办？
如果明年，考不好怎么办？
她再也没法安心地玩手机，于是拿起了昨天买的数学试卷，一题一题地解。
前几道题很基础，她顺顺利利地就完成了，后面到了一个几何选择题思路完全卡住。
谁家球非要嵌在圆柱里面算面积啊？
向晴挠挠头，照照镜子。出房间接了一杯水，洗了个苹果，又拿起来手机看了两眼。
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半个小时了。
“这么快就十一点了？”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猛然惊醒，放下手机，又去苦心钻研那道几何题。
约莫二十分钟了，依旧没想到答案。
“放弃了，下一个更好。”
那种题周老头讲一百遍她也不一定能懂，她没有周老头口里所谓的几何思维，连题意也搞不明白。
向晴托着腮帮子，眼睛死死地盯着第七道选择题，丝毫没注意门外的动静。
向爸爸在外面迟疑了一会，推开门，端着一杯牛奶。
“晴晴。”
“嗯。”她回过神。
“喝点补充营养。”
向晴愣了一下。
“谢谢爸爸。”她回过去，脸上勾起一个没感情的假笑。
她还是心软，没拆中年男人的台。
当着爸爸的面，咕嘟咕嘟地喝完了。
“我拿走了？”
“不不不，杯子我自己洗就行。”
“我先走了……好好学习。”
“嗯。”她习惯性微笑地点头。
等做到了填空题的时候，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忍不住了，放下笔，捂着肚子灰溜溜地跑去厕所。
她乳糖不耐受，平常很少喝牛奶。
早知道那么难受就不喝了。
向晴后悔刚才冲动地喝下满满一杯奶。
下午四点的时候，她睡着了。
手机噔噔噔地响起来了。
她被吵醒了。
是季高阳的信息：
在不在啊？
下午有没有空？
我们去做慈善吧？
向晴打了个问号发过去。
对方依旧回的很快：等会就做到了，跟我去吧，我在你家楼下。
她一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穿好鞋子就下去了。
“这么快？”季高阳朝她摆手，头上戴着米白色的帽子。
向晴一眼就看到了，不免心底涌起一阵暖流。
“嗯，天这么热，你要是中暑了，我负责吗？”
“可以啊，你负责我很乐意的。”
“起开。”
“走吧，大组长，我们去考场发水去。”
“你从哪里借来的车？不会是偷的吧？”
向晴上下打量面前这辆拉风的深蓝色电动三轮。
“我们家楼下小卖部大爷的，我借来的。”
“还不错。”向晴坐在三轮前面。
季高阳娴熟地骑着。
座位还算宽敞，两个人之间隔了点距离，只是偶尔会碰到手肘。
“你会骑这种车？”
向晴经常在乡下看见这些车，都是老大爷开着干活用的。
“嗯，之前在我奶奶家有骑过。”
天气燥热，坐在小三轮上却一点也不热，风路过他们的时候好像刻意减缓了速度，添了许多凉意。
“我们去考场附近发水吗？”
“嗯。”
“听起来……挺好玩的。”
向晴社恐，基本上不愿意主动与人打交道。
不过有季高阳在，她倒安心了很多。
路过家附近的酒店，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面容姣好的纤腰少女往里面去。
“苏叔叔？”
向晴努力看过去，男人外八字走着。
“怎么了？”季高阳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把手。
“没事，看错人了。”
向晴倒希望她多心了，只是，怎么看，那个人都好像曾经见过的那位。
“到了，下车吧。”季高阳找了个遮天的树。
“停这么远？”
“嗯，前面太挤了，我们放在这吧。”
“好。”
他看看表，也快到时间了。
车里面有四捆矿泉水，他想着搬到考场近处方便送。
“你在这里等，我放水去。”
季高阳搬了一捆过去，向晴也抬了一捆紧随其后。
“不是让你等着吗？”
“小瞧我，我也可以干的。”
季高阳回头看了一眼她，弯唇一笑。
太阳的光辉环抱着少年，好似被上天眷顾。
“美好”确实是个好用的形容词。
向晴词穷，这一刻所有的形容词都无法描述眼前的少年，思来想去，还是“美好”合适。
他们来回两趟就搬好了，季高阳蹲在地上，用捡来的树枝戳着地。
“你为什么想要来送水啊？”
“我看见有人说高考送水能积德，下年我们不就高考了吗，这样咱兴许都能考好。”
“哈哈哈哈哈，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有时候，也是可以信的。”
季高阳忽然就想到爸爸的办公室里还放着财神爷，每次谈重要的生意他爸爸都拜拜。
铃声响起了，里面的考生陆陆续续地冲出来。
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
“爸爸，今年数学挺简单的。”
“我好像考砸了。”
“管他呢，我保送，哈哈哈哈哈哈。”
“还能不能活了？”
季高阳已经开始送水了，他主要是送给一些没有家长接应的学生。
“高考加油。”向晴看了一会，选了个好说话的小姐姐送水。
“给我的吗？谢谢。”
“高考加油。”
“谢谢。”
“辛苦了。”
“谢谢你们。”
向晴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不解到惊喜，她忽然就明白了这次活动的意义。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个道理早已熟记于心，从这一刻她开始领悟。
考场外面开始冷清了，水也见底了。
就剩下一瓶，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你喝吧。”季高阳递过去。
“你不渴吗？”
“没事，你喝就好。”
他已经打开了瓶盖递过去了，向晴就接受了，喝了有小瓶。
她看见他嘴唇有些干裂。
情不自禁地递过去水。
他表面毫无波澜地喝下去了剩下的。
季高阳说要送她回去。
“你知道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送水吗？”
“为什么？”向晴不解。
“今天下午考数学，我们积德行善，下一年你数学肯定能发挥好。”
我知道你数学不好，你总担心，所以我特意选了这个时间点，他想。
向晴不看他的表情，只是全身心投入地享受着此景。
希望下年我们都能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