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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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阴雨绵绵，路上坑洼不平的地方，都积满了水，车一过，会溅起一遍水花。
溅到撑伞的路人身上，行人纷纷咒骂躲避。
刑警们都没闲着，按王队布置的任务，分组在查找新的线索。
重点还是调查陈军和刘晓明的社会关系。
陈军接下新悦家园的开发项目之后，马上用地产做抵押，在商业银行贷款，
贷了几千万启动资金，又引进了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是香港长宏国际投资公司投资。
据查，香港长宏国际投资公司，显示总部位于香港中环，注册地址却在开曼群岛。
主要从事资产管理业务，全球市场业务，资本市场业务。
有十几家关联公司，关系错综复杂，都在海外。
仔细一查，发现它是一家空壳公司，法人代表是一个根本查不到的外国人的身份。
香港总部注册地址上，也从来没有这样一家公司营业过。
据业内人士科普，在香港随便哪个人，花几千元，就可以注册一个名头吓人的环球公司。
国际公司，作为外资公司，在中国内地经商，除能够享受招商引资，税收减免，
政策上的扶持外，更多的成了富豪们，洗黑钱的一种合法手段。
于是乎，很多头脑精明的内地商人，花钱在香港，国外注册公司。
找些代理人，自己都不用去，就可以拿到营业执照。
摇身一变，就成了正规的外资国际公司。
就连真李逵来了，也分不清哪个是李鬼，哪个是自己。
更诡异的是，陈军死后，工地停工。
按道理，出了如此大的变故，香港长宏国际投资公司，应该有人来接管业务。
但这个神秘的背后合伙人，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无人现身。
或者说，就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公司，所谓的引进外资全是假的，骗人的鬼把戏。
现在死无对证，谁是真正实际控制人，谁也查不清楚。
陈军公司，对公账务清晰明了，除没有取得预销证，违规销售之外，
其他并没有违规违法行为，运作正常，预销证也正在办理中，估计很快能下来。
在他家里，公司里，根本没找到暗账私账。
想通过账本找到他行贿的人，也无从查起。
这种调查结果，让王正山颇感意外而迷惑。
如果陈军不死，项目马上可以盈利，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也可以坐收渔利。
陈军即便只是一个台前的戏子，一个被操纵的道具。
他背后的导演，绝不会在销售火爆，台下满是观众喝彩的时候，把“主角”换了，
把道具毁了，要知道秘密达成某种协议，培养一个代理人，得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
谁会把吃到嘴里的肉吐掉呢？
现在，陈军突然死了，项目停工，每天都是损失，政府出面接管。
按照惯例，政府会进行内部重组，或者重新招商引资。
如果实在找不到新的接收者，法院最后会查封地产，对这个项目进行拍卖。
清算政府，银行等所有债权人的债务，对谁都没有好处。
特别是对陈军背后的利益集团来说，如果真有政府部门的贪腐者，
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王正山以前设想，陈军会不会是因为他背后的贪腐者，害怕贪腐的证据暴露，
而被谋杀的，这个逻辑似乎站不住脚了。
这样分析下来，突发事件的可能性更大了，李明宇还是洗脱不了嫌疑。
顾明真在负责调查刘晓明的行踪，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收获。
调取了他的两个月以来的通话记录，从他被陈军开除出公司开始，到他死亡之前，
最后一个通话，一一排查，暂时没有查到，有什么价值的线索。
只是搞清楚他的底细和最近的行踪。
刘晓明36岁，从小娇生惯养，高中毕业后也是游手好闲。
后来父母托关系，在市政部门给他谋了个职开车。
28岁结婚，因好赌好嫖，离异，有一个六岁的女儿。
二年前他前妻带着女儿，嫁到了外省，很少联系，一直单身。
离婚后他更没有约束，变本加厉，整日跟一帮狐朋狗友瞎混。
沉迷于赌博，被单位开除了。
父母，姐姐一家人都恨死他了，也拿他没有办法，欠一屁股债，经常找姐姐借钱。
两个孩子看见了，都似乎很讨厌他，骂他烂赌鬼，别到我家来！我们不欢迎你！
孩子妈呵斥道：
“小孩子别不懂礼貌，他再怎么也是舅舅！”
孩子们挨了妈妈的骂，愤愤的不肯认错：
“他不是我们的舅舅，烂赌鬼！自己的家都不要，还把舅妈和妹妹小兰气走了！”
他姐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他一个人可怜，帮他盘了一个茶楼，想让他自己养活自己。
刘晓玲含着泪说：
“弟弟，你老大不小了，父母也年纪大了，你好好经营，你当着爸妈的面，给我写个保证书，再也不许赌博了，听见没有！否则，我再也不帮你了！”
刘晓明倒是痛痛快快的写了，高高兴兴的去当茶楼老板了。
开始生意也不错，每月都有盈余。
过了半年，他以前的酒肉朋友，又找到他，竟在茶楼里开档设赌，由他抽成。
没多久，公安局收到举报，把茶楼给查封了。
要不是刘晓玲出钱疏通打点，差点因聚众赌博罪被判刑。
茶楼生意黄了，几个月后，他又厚着脸皮去找姐姐，想去姐夫公司工作。
孩子们见他来了，死活不开门，姐姐也不理他，叫他滚蛋！
姐姐背地里又心软，求老公收留他。
陈军开始不同意，后来想想他没别的本事，但常在社会上混，有些道上的朋友。
碰到一些强征强拆的麻烦事情，他也能出点力。
人也还算机灵，跑跑腿送送货什么的还行。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兄弟，总比外人靠得住一点。
再说整天看着他，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就让他当了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
刘晓玲得知丈夫收留他后，故意板着脸对他说，
“弟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再不好好做人，我们就不是姐弟了！我绝不认你！”
谁知道他真的这么不争气！
被陈军开除后，他跑到外省朋友那边，混了一个多月。
半个月前，他回到新宁市。
谁都不知道，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当上了，马汉坤分公司的总经理。
所谓的总经理，不过是一个办事处主任，也没有什么具体业务。
手下就一两个人，挂了一个头衔而已。
至于马汉坤什么目的，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
对马汉坤的秘密调查也在暗中进行中。
马汉坤的公司叫乾坤投资开发公司，在鼎汉大厦24-26层，这栋楼都是他的产业。
至于他怎么发家的，有多少资产，有什么背景，谁都不太清楚。
他最近一年，运气不太好了，很多项目，都中不到标了。
据说这都是因为，退休三年的前副省长马高迪，一年前被查了。
有人捕风捉影，说马汉坤是副省长的远房亲戚，因为他们都姓马，也不知真假。
有比较近的朋友，曾经问过他，他故作神秘，含笑不语。
有时候，小道消息也并非空穴来风，很多时候，人们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他没被牵连而坐牢，说明他没事，但人走茶凉是真的。
他的后台倒了，以前花重金建立的关系不灵了。
别人都害怕受牵连，全避而远之，很多项目都中不到标了。
......
这些调查报告，汇集到王正山的办公桌上，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心里。
烟灰缸里集满了烟头，关着门的房间里，烟雾缭绕。
他眯着眼睛，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支着下巴，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陈军，刘晓明的死都与马汉坤有交集。
他才是案件的突破口，看来该去会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