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灭门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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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出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凶杀案。
市宏远房地产公司老总陈军，老婆刘晓玲及十二岁的一儿一女龙凤胎，
一家四口全部在家中被灭门。
公安局马上调动全市所有警力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虽然陈军口碑不好，但舆论的压力依然不小，毕竟是四条生命。
不管是情杀，仇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孩子和他老婆却是无辜的。
民间议论纷纷，电视媒体也在做追踪报道，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案发在3月6日，第二天，公安局成立了命名306特大杀人案专案组。
由刑警大队队长王正山主持专案组第一次会议。
顾明真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有一米八的个头。
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犹如两道能扫描读码的仪器。
他在黑板上，把陈军案件现场环境全部展示出来。
他的寸头头发向前冲，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
这个案件，是他参与第一个重大刑事案件，有种当年参加高考的紧张和兴奋。
就像面对要解决的数学题，用所学的技能推演着结果，却依然雾水一头。
王正山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让他给专案组的成员介绍案情。
“报案的是刘晓玲的父母，据他们陈述，案发在3月6日周六，每周星期天，
刘晓玲都会带着孩子去看望父母，父母在家中准备美食，眼看快到中午了，
也不见人回来，打电话给女儿没接，打电话给孙子孙女也没接，家里电话更没人接，
给陈军打电话还是没接，老太太心想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这么奇怪，
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兆，这才急了。
“老两口急急忙忙打车赶到家里，打开门一看，满地都是凝固血渍，
老太太血气攻心，刹时晕了，老头慌忙扶起老太太，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我们赶到现场是中午一点，周围围着一些看热闹的人群，马上做了警戒，封锁了现场。”
顾明真拿着资料，指着投影上案发现场的照片，向专案组的同志介绍着。
王正山眯着眼，吸着烟，袅袅而起的烟雾飘散着。
一节烟灰掉在裤子上，像他两鬓冒出的白发，眼角的鱼尾纹和额头的三道纵纹，
如拢过的田地，滋生着岁月的风霜，里面埋藏着过人的精明和干练。
他刚接手此案，在认真的听着顾明真的汇报。
“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王队长，请你指示。”
顾明真说完把资料夹递给王正山。
老王接过资料翻了一下，抬头时老花镜耷拉在鼻子上。
他在眼镜上方看了顾明真一眼，嗯了一声，转过身问技术科的小杨。
“现场有什么发现没有？”
小杨是个28岁的小伙，有一张滚圆白皙的脸，架着黑框圆眼镜，胖胖憨憨的。
人送外号“熊猫”，他用食指往上推了一下镜框，用带点女性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现场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痕迹，凶手应该是戴着手套作案，从尸检情况来看，
陈军是心脏刺破，其余死者均是颈动脉割破，流血过多而亡。”
“死者陈军身高178米，前胸刀口由下而上，刺入心脏。
倒地后，又挥刀快速割破颈动脉，证明凶手个子较矮，现场没有搏斗痕迹，
凶手应该是紧随死者进门，或者藏于门后，
死者没有任何防备，来不及反抗，就被刺入致命伤。”
楼上刘晓玲，应该听到呼叫声下楼查看，凶手又刺中死者腹部，
在死者抱肚瘫软的一瞬间，又挥刀割破颈动脉，伤口很深，爆发力非常强。
似受过专业训练。”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楼上两名孩子均在睡梦中一刀毙命，证明凶手对死者家庭有所了解，或者踩过点，早有
预谋，不排除熟人作案，也不排除是入室偷盗抢劫者所为，据伤口深度和割痕判断，凶器
长约10--15cm，尖利双刃非常锋利。因没采集到指纹和脚印，无法判断凶手的身高重。”
小杨汇报完了，对大家点点头，笑了笑。
顾明真继续补充道。
“从现场勘查的情况和法医分析结果来看，案发在周六晚上，
死亡的具体时间还在做分析，无目击证人，家中的监控硬盘被盗，无监控资料，
现场没有留下指纹脚印和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显然是凶手清理了现场。”
“因陈军住的是单独的的别墅，周边的邻居相隔较远，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家中的保姆
莫慧燕因家中孩子生病，有事请假回家了。”
“除此之外，据陈军公司会计反应，包中三十多万工程款被盗，据刘晓玲父母反应，
刘晓玲脖子上金玉翡翠项链也不见了，家中丢失一些金银首饰，具体数目不详，
小区监控视频，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凶手作案后似乎并没有急着离开，
喝了一罐饮料，还煮了泡面吃，可见有极强的心里素质。”
顾明真和小杨汇报完了，都望着王正山。
王正山掐灭了烟头，抖抖身上的烟灰，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专案组的组员。
三十多年的刑侦生涯，破获过无数的刑事案件，他心中有一套高效的破案方法。
他胸有成竹的说道：
“好，现在开始布置工作：
第一，调查陈军，刘晓玲案发当天接触的人员及社会关系，特别是案发当天详细的行程，
刘晓玲的社会关系也要纳入调查范围。
第二，调查陈军，刘晓玲近段时间所有的通话记录。
第三，调查陈军公司及个人的经济情况及转收入账记录。
第四，调查陈海明及陈海倩在学校的情况。
第五，调查全市五金刀具店，特别留意尖刃，两面开锋10-15cm的刀具的销售情况。
第六，调查全市典当行，金银首饰行，有没有收到可疑的物品，特别是金玉翡翠项链。
第七，调查案发当晚，陈军开车回家，一路上所有监控。
特别是上下车，及小区里外所有监控，看是否有嫌疑车辆跟踪。
大家分三组，按照组员名单马上行动！出发吧！”
王正山大手往前一挥，像是面对一场战斗，很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
组员们都领命出去调查了。
.......
周一的早上，这个城市一如既往苏醒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最早出门的，是忙生计的小摊小贩，接着是出来运动养身的老人们。
跟着就是送孩子上学的大人孩子们，然后是睡眼惺忪，急匆匆去上班的人们。
犹如写好的程序代码，在棋盘一样的大街小巷，驾驶着各种交通工具，穿梭运转着。
王正山带着顾明真身着便服，驱车来到了陈军的小区门口，把车停在路边。
他站门口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从外围细节入手，是他的一个习惯，往往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金色阳光小区依山而建，前面都是哥特式的三至五层联排别墅。
中间是占地一亩左右的单独别墅，有单独的花园，不过十几栋。
再往后面有几十栋高层建筑。
小区四面有二米高的花心格栅栏，长满了藤蔓和灌木。
有几株高大的红花叶树，越过墙头，粉红的树叶花团锦簇，甚是明媚喜人。
上面牵着半米高三条带刺的铁丝网，有警示牌上写着高压危险。
每个路口墙角都有监控，防盗措施很到位。
小区有东南西北四个门，每个门都有保安亭和进入小区地下停车场的车闸。
看来嫌疑人很难从外面翻越进去。
小区门口中间，有一个高大的欧式浮雕拱门。
两边有几家便利店，水果店，咖啡店，服装店，饭店，早餐店。
一辆满载着黑色胶袋的垃圾车，从小区里出来。
王正山看了看表，7:30分。
他看见早餐店门口，支起的大锅里，热气腾腾的，便觉得饥肠辘辘。
回头对顾明真说：“去吃点东西吧！”
老板娘约莫四十多岁，扎着石墨蓝的围裙，身型肥硕，笑盈盈地招呼着：
“有馄饨，粉，面，豆浆，油条，小笼包，煎鸡蛋，二位想吃点什么？”
“我要一碗鲜肉馄饨，小顾，你呢？”
老王在小方桌前坐下，小顾朝着老板娘大声喊道：
“一碗炸酱粉，多加二两，再加个煎蛋，多放点辣椒啊！”
小顾倒了两杯开水，递给师傅一杯，双手捧着茶杯，吹着气，笑着说，
“这三月早上天还真有点冷啊！肚子还真饿！”
王正山望了他一眼，如初升的太阳，充满着蓬勃的朝气。
他爱学爱钻，有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年轻人会吃胃口好，真是令人羡慕。
......
他们听见边上一桌，几个老头在议论，前两天发生的凶杀案。
“你们知道吗？我们小区出大事了，灭门惨案啊！一家四口全被弄死了。”
“难怪，前天来了几辆警车，把十八栋全围起来了，我在边上看了半天。
下午看见抬出了四具尸体，全蒙着白布，现在这个社会人际关系太冷漠了，
隔壁住着什么人从来不交往，死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老张，你家不是住十七栋吗？那晚没什么动静吗？”
“我们都睡得早，九点多就上床了，十七十八栋隔着十多米，哪听得到什么声音，直到第
第二天中午才听到隔壁老头老太太大呼小叫的，说是杀了人，警察来了，
也不让进去看，估计是进贼了，被发现了图财害命吧，只可惜那两个孩子，龙凤胎，
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挺漂亮，也还蛮有礼貌，见了面还知道叫爷爷好。”
“哦，是那家人啊，我知道了，我们小区唯一的一对双胞胎孩子，听说他老爸是个包头，
瘦不拉叽的一脸蛮像，混社会的，口碑不太好，他老婆样子不错，只是有点显老，
有点土对吧，那男孩子哪里有什么礼貌，调皮捣蛋，前几天还抢我孙子的玩具呢，
说不定是仇杀呢？”
“他们家是不是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保姆，呵呵呵，有天晚上，
我看见那个瘦男人走在她身后，捏了她一扭一扭的大屁股，那保姆恼怒回手一打，
进家门去了，我估计他们关系绝对不正常，老婆像保姆，保姆倒有点像女主人，
说不定还是情杀呢？”
“老梁啊，我看你六十多岁了才是个老色鬼呢，这你都看得出来，平常都没安什么好心
吧，是不是扒窗偷看人家保姆洗澡了？”
“你个死老王头，你跳广场舞和孙妹子眉来眼去，拉拉扯扯的，还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才是个老色鬼！”
被称为老梁头的老头，抖着一双筷子，指着稀疏头发，却梳着油头，红光满面的老王头，
骂道：“防火防盗防老王，哈哈哈。”
“你们这几个死不正经的老头，好好养好身体，别瞎操心，嘴里积点德。”
老板娘脸上泛着油光，端着小笼包和油条，递到老头桌前，忍不住插嘴说道。
.......
王正山和顾明真吃完结了账，朝小区里面走去。
一个胖保安拦住他们要登记，顾明真亮出了警官证，保安让进了。
王正山递了一支烟给保安问道：
“你们小区垃圾车一天进出几次？大概什么时间？”
胖保安把烟夹到耳朵上回道：
“谢谢，垃圾车一天进来两次，早上7点到7点半，下午4点到4点半，小区是人车分流的，
所有的车从东西两门进出，南北两门只进出人，不进出车。你们请进！”
“所有的人进来都要登记吗？昨晚的垃圾车司机在哪能找到他？”
王正山摸着胡渣拉碴的下巴继续问道。
“熟悉的业主一般不要登记，陌生人进来是要登记的，车进出是自动扫码自动收费的，
不用登记，下午四点你来应该能碰到他！”
“嗯。谢谢你。”
......
王正山领着顾明真朝小区里面走。
顾明真问道：“王队，你是在想凶手是怎么逃出去的吗？”
王正山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些老头的议论，你有什么感觉？”
“我倒是对保姆有点感兴趣了，好像我们排查嫌疑忽略了这条线索，保姆好像叫莫慧燕，
目前没有她的资料。”
“哦，可以查查。”
王正山一边走一边环顾着四周，每个路口都有摄像头，他默数着，
心想这个案子应该不难查，这么严密的监控，凶手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他们走了约十分钟，到了陈军家门口。
房子周边还是设了警戒线。
两名警察在门口警戒，看他们过来敬了个礼，打了一声招呼。
王正山回了个礼，说声辛苦了。
王正山没有进屋，围着房子周围，转了一圈。
别墅高三层，呈一个品字结构，底下有一间地下室，直通车库。
房子周边是一排，黑色的二米多高的铁栅栏。
前面围着一个小花园，后院有一个小庭院。
两边有两米宽的石头小道，错落有致的栽种着花草。
并排有三栋别墅，都隔着铁栅栏小花园，房子间相距约五米。
陈军家在最右边，边上有一个小鱼塘水草茂盛，上有回廊，小桥流水，环境优美。
.......
王正山和顾明真换了鞋套，带了手套进入屋内。
尸体已经被移走了，只在伏尸的地方勾勒出白线。
没开灯，没拉窗帘的落地玻璃窗，依然光线充足明亮，简欧式的装修风格。
进门右边是偌大的客厅，墙上挂着超大的彩电，正对着电视墙有一圈墨绿色真皮沙发。
茶几上凌乱的堆积着水果，零食和吃剩的方便面盒。
靠窗边放着一木案茶台，主人椅靠窗而置，边上有流水磨盘装饰。
茶台前有一宽木长凳，进门的左边是餐厅和厨房，厨房边上是保姆房及卫生间。
二楼是主人房和两间客房，三楼是小孩房及书房，地下室是电影放映室及娱乐麻将房。
主人房间里的床头柜和衣柜的抽屉，都翻开了，里面很乱。
床上的被窝也很凌乱，案发当时女主人已经上床了，听见楼下动静从被窝里出来下楼的。
书房里的书柜和书桌的抽屉，也全打开了，看样子是凶手，一直在翻找值钱的东西。
在小孩的书房里，王正山看见有一本集邮册摆在桌上。
他拿起来翻了翻，里面从头到尾，都插满了珍贵的邮票，用透明的塑料保护膜包着。
其中有一页，是十二生肖的邮票，空了一个位置，似乎少了一张，也不知少了哪张？
看来这是孩子们的一个爱好。
王正山走进保姆房，里面很整洁，有一张书桌兼做梳妆台，上面有一些普通的化妆品。
桌上有一张相框，里面是她和俩个挺漂亮的孩子的照片，一男一女。
女孩个子高一点，像姐姐，孩子都穿着校服，围在她左右，甜甜的笑着。
衣柜里也整齐的码放着，简单的衣物，没有任何异样。
正在这时，外面的民警进来报告，保姆莫慧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