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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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壮看来，小舒表现得越急切、越敷衍就越显可疑：“我不信！以前你有感而发了那么多次，也没听你说过这种要死要活的话，不要怕！要是什么事就跟我直说，我帮你抗！”大壮凛然起来，变得极端严肃。
小舒没想到，自己无心之言竟捅了这么大个马蜂窝，大壮虽然也是一片好心，但目前这境况还是让小舒悔不当初：“大哥，我服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想那些死了活了的事了，以后我就好好活着，你快放开我！”
“你确定？”大壮双手捧着小舒的脑袋摇晃着。
“我确定！”
“你发誓！”大壮使劲摇着小舒的脑袋确认着，跟摇酒葫芦似的。
小舒有些想吐：“大哥，你再不放手，我就真死了……”小舒抓着大壮的胳膊使劲儿往两边掰。
“不好意思，嘿嘿……”
“我……”小舒的脑袋突然静止不动，眼睛死死盯向大壮左肩后上方，随即一片羞愧之色弥漫上他的脸颊，很快整个面部变得通红。
“你……”
“闭嘴！”小舒强行关闭了大壮那张喋喋不休的大嘴，不用猜他就知道大壮又要对自己实施新一轮的“人文关怀”了。
小舒慢慢闭上双眼，将头缓缓低下，咬紧牙关、一次一顿地说道：“大壮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你怎么了？请把眼睛睁开说话！”大壮被小舒的表现震惊到了，震惊到有点儿忍不住想笑的感觉。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能不能抽空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求求你了！抽空……”小舒依旧闭着眼、红着脸。
大壮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家时尚女性内衣品牌店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舒身后不远处那金光闪闪的层层壁橱，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各样大壮曾偷偷在书刊杂志里瞄过的、暗暗在电视电影小广告里浏览过的、甚至在黑黢黢被窝里幻想过的少女胸衣，它们形态各异，圆的、方的、三角形的、棉的、蕾丝织就的、镶金镶银带金属环儿的、白的、黑的、红的……在经专业灯光师调配过的柔和饱满、明暗有致的漏斗型柜灯照射下，将维多利亚的秘密展露无遗……
大壮的眼睛几乎要被亮瞎了，他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试图偏转视线躲避魅惑：“那是什么？”在紧邻的展柜里他发现了另一种商品——情趣内衣，那一套套连体的、非连体的、正常的、不正常的内衣造型奇特，有孔、有洞、有坠饰，有的看上去火热时尚、现代感十足，有的含蓄典雅、传统而复古。它们被刻意陈列出艺术造型，在迷离光线的调和下，便拥有了一种神奇的魔幻美，引人遐思异想……
“大哥！咳、咳……还不走？”小舒拉扯着大壮的衣襟试图将大壮带离此地，可他拉扯的力量哪里抵得过那些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神物”对大壮的牵缠。
此时的大壮如同一块儿倔强且富有弹性的死肉，不但眼睛瞎了。耳朵似乎也聋了。
大壮继续转动着眼球，他愣住了！因为那里摆放的商品他完全理解不了——丁字裤，这些只有特殊场合下才能用到的情趣内衣，有的被设计得几近于无、有的打破常规反其道而行之……绳子？口罩？护膝？
“这怎么用啊？”大壮在内心深处呐喊着，他不能确定这就些就是用来穿的内衣：“我一定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抚摸着下巴心里想着，一股强烈的求知欲驱使着他向这些神秘物品靠近，直到将自己的脸贴上玻璃展柜。
此时的大壮眉头紧皱，严肃得如同一名研究终极命理学的神学家，口中还念念有词，似乎在做着通灵祷告……
“嘶……”一阵锥心的刺痛将他从专注的“科学研究”中救赎出来。
“大哥，你还能要点儿脸吗？大哥！”小舒用两片薄薄的指甲盖儿狠狠切割着大壮的腋下皮肤，那里是最柔软、敏感的人体部位。
“老弟别闹，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好不容易能专注地搞一次科学研究，怎么了！”大壮神回身未动。
“你自己慢慢研究吧，我先回了，记得把脸留下！”小舒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等等、别走！你也过来跟大哥一起研究研究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该怎么用……”大壮凭借不屈本能一把拉住了身后准备溜之大吉的小舒的衣襟，甚至连头都没回下。
“你滚啊！大哥，我还要脸呢！”小舒张牙舞爪、又蹦又跳如同跳大神一般，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摆脱大壮的魔爪，他那富有弹性的短衣被拉扯成了一副超人披风，他那瘦弱单薄的身躯如同被皮筋栓住的弹力球，在半空中左冲右撞但始终挣脱不了披风的束缚。
“不就是让你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儿，怎么就不要你的脸了？”大壮终于回过头，一副懵懂无辜的表情。
“大哥，你还是人吗？我还是个孩子啊！”小舒大叫道。
“孩子？对哦，我差点忘了这回事了。”大壮如梦初醒。
“你不是差点忘了，而是压根就没记起来，还不快松开我！”小舒急得原地起跳。
“Sorry，老弟……”大壮终于收回抓住小舒衣襟的那只手，随即双手合笑着道歉。
“我的名声算是毁于一旦了……”小舒说完便不顾一切地快速逃离现场。
大壮带着一丝眷恋最后一次环视四周，这才发觉自己正站在商场的中央位置，几十道刺目的聚光灯打在自己的身上——那是全体店员和顾客投来的凛冽目光，这目光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除了饱含困惑之外，还有满满的厌恶与愤怒！他们愤怒这个大高个儿竟然把一个未成年小朋友拉扯进来，然后再强迫小朋友在整个商城里最敏感的区域与自己一起搞“科学探索”，真是惨无人道！
自己是多么不合时宜的一种存在啊，他的身体开始发烫，由内到外迅速蔓延，犹如置身微波炉中一般，连脑袋也开始发出微波电机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