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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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同意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做别人的师傅……我可从来没有开过先例，毕竟他们全都不配做我的徒弟！”老人的话看似是在拒绝，但小舒却听出了言外之意。
“那我呢？”小舒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你嘛……勉勉强强吧，要是再强大点儿、成熟点儿就更好了，毕竟以后你可是要改变世界的那个人，应该不会给我丢脸。”
“那您的意思是……同意了？”小舒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老人微微颔首表示肯定：“当然，不过收你这个徒弟我可是有条件的，而且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我这个师傅除了讲讲故事、说说道理之外没什么可教你的。”
“我不在乎，您即使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都是对我最大的激励，这足够了！无论什么条件您尽管开口，只要能让您做我的师傅，我全都答应！”小舒迫不接待地应承道。
“条件很简单：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来打扰我——这个孤独的老人！”
“没问题，可是……如果我有什么事想向您请教呢？”
“那就提前预约。”
“手机预约？还是……”
“手机？我从来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扰人清闲！给我写信就好，我会给你回信的，暂时先寄到这里，收信人就填‘中正老人’。”
如果不是老人说起，小舒几乎忘记了人世间还有邮寄纸质信件这样的原始通讯方式，都什么年代了，老人还在用这么古老的方式进行信息传递，在讲究效率的和速度的当代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一封信一来一回就得好几天，这也太浪费时间了……
小舒突然想到，老人似乎拥有无限多的时间，时间对他来说不是奢侈品，也难怪他还在沿用这样的交流方式：“好吧。”
“我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很奇怪吧？”
“一点都不奇怪，我发现咱俩之间的共同点越来越多了！手机这玩意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时还挺吓人的！”小舒回想到大壮被吓得尿裤子这件事，有些想笑。
“我只是不希望被人打扰，因为我想保持孤独。尽管我的时间无穷无尽，可对我来说，能够保持一个人的孤独依旧是一件奢侈的事，当我沉浸其中时，千年万年我都不会觉得枯燥，也根本不想打破那种微妙的平衡或者从那种绝妙的境地中抽身而出……也许以后你就会理解我的。”
是不是没有足够长的时间的积累、足够丰富的阅历的沉淀就不能够有如此深刻的孤独之领悟……也许吧，可是自己的生命却那么短暂，不知道何时才能达到老人这种超脱世俗的境界！这样的境界，在小舒看来像是在逃避着某些责任，小小的孤独他还可以理解，因为他也曾经沉迷其中，可他不知道的是，那种小小孤独只能称得上是入门级别的孤独，虽然那也是孤独的一部分，但它离真正的彻悟还远的很呢。
“那您不会沉溺其中而忘记给我回信吧？”
“当然不会，能够跟你这样有趣的灵魂沟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我很期待不久以后的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您放心吧！”
“不用考虑我的感受，遵从你的内心行事就好，我可不希望你为了任何人、尤其是我而改变自己的原则或初心，一点儿点儿也不行！我的徒弟可以不完美，但必须是这个星球上最真实、最坚定、最富责任心的生命。”老人随口而出的教诲既严肃又深刻，还有一丝丝的亲切感。
“嗯、嗯！”小舒连连点头，他心里这下彻底踏实了，老人终于称呼他为“徒弟”，以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向老人请教了。
他感觉自己多了一个亲人，这种感觉让他那颗四处飘零、居无定所、常常不安跳动的孤独的心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小窝，未来，他可以随时在这个小窝里休憩疗伤、排解烦忧……
“剩下那点事儿，就交给我吧……”老人瞄了一眼桌角的沙漏说道。
“师傅，您的意思是……我现在该走了？”小舒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总觉得师徒之间的对话缺少了点什么，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那当然了，时间不早了，你说呢？”老人的话此刻就如同圣旨，不可违背。
“师傅……我马上就要走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您的徒弟——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么？”小舒突然想起来这里面的漏洞，还可以趁机将这美妙的时光再延长一会儿。
“你不是叫小舒么？刚才那个大个子喊过你的名字，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还不如简单的称呼9号、16号来得方便呢，至于你住哪里我又不需要知道。”老人缓缓站起身子，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徒弟的来历。
“为什么？”
“我又不会主动去找你！”大爷的话噎得小舒的嘴一张一合、脖子一伸一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毕竟老人这话说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我等你的来信。”
过了好几秒钟小舒才缓过神来：“但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人’，他们不是还要找我吗？总不能没有地址吧！”
“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人，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仅凭‘小舒’两个字？”
“绰绰有余！”
“我……”
“还想再拖延一会时间？”老人似乎能看透小舒的心思似的。
“师傅，那我就先告辞了，回去之后我会给您写信的……”小舒一脸无奈地站起身向门口挪动身体。
“等等，我送你一程，你去二楼把大个儿给叫上。”
“不用麻烦师傅您了，我自己走就好……”小舒口是心非，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我有点事也得出去一趟，顺便送送你。”
“什么事？跑腿的话我可以帮您代劳。”
“我要办的这件事虽然与你有关，但你还不能露面只能等消息……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迫，我还真想多留你一会儿……”老人说着走到玄关处，抓下一顶黑色礼帽戴在头上，这让他顿时变得神秘、温顺、雅致起来；紧接着他摸了一把挂在一旁的大斗篷，犹豫了一下但并未取下，随即迅速整理着衣衫……
小舒这才明白，老人催促自己并不是赶自己走，一切都还是为了自己！
一种特殊的情感在小舒的心头油然而生，他看着老人的背影鼻子有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