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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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死牢郁相亦深深吸了口气照着他的路线走去,我站在原地脚下冰凉却不知哪里才是我的路。
远远跑来一个将领到我身边跪了下来“禀告栗王殿下,将军府已经处置干净”。我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快跑着将郁相亦拦下“你以我的名义抄了将军府。”
他合眸,面色淡然,缓缓摇头“陛下之命,以栗王之名查处闵王党羽。陛下在等你迷途知返,她还是最善待你的。”
这样一来,我是无罪还有功。
我扯着嘴角无力苦笑“郁相亦,我以为你是懂我的,真是可笑之极。”
他睁开微红的眼沉声努力控制情绪“那你要我怎么办?闵王谋逆,难道由得他来?临阳郡一事,若不是我让陛下派你去查明,铁矿就卖了。他想看的,就是陛下君威扫地,失了民心。他暗中给女帝下毒,意欲何为!你知道的大霖早就外繁中空,经不起他乱来。我是臣子,我得守着大霖。这些,我也以为你懂的。”
眼泪从脸颊滑过,狠辣辣的疼“藏书阁的毒香,是你的试探,对吗?”
“是。”
就是那次的试探,我不知那是毒香未有谋害女帝之心,才让今日的我逃过一劫。
我郑重对他说“女帝留我是知我不会反,她还要留着我这个吉祥物威慑七秦和阿史那。我不是阻止你们清除霍乱,而是云澈背后的是阿史那,你们动了他就断了和阿史那勾结官员的消息。到底是你不懂还是我不懂?”
郁相亦皱眉“我会挖出那些人,没有闵王我也能找到。”
“你的确能找到,可又要几番谋划害死多少无辜之人。你留下他的命,我让他把名单交给你。”
他神色微动,似乎是对我的提议动心“此事女帝做主,我只是个臣子,若女帝执意杀他我只能听命行事。”
我眼前一阵眩晕漆黑一片,我勉强稳住身子甩开他扶住我的手,可郁相亦本就身娇体弱,我用力一甩他便摔倒在雪地之中。
大雪顺着郁相亦的袖口灌入长袖里,触及肌肤温热融化一滩,他踉跄起身衣摆、衣袖尽湿,冷风一吹他唇色也淡了下去。
天地中雪白一片,大雪纷纷又至。路边燃了一夜的火把中火焰摇曳,照的他长睫下阴影一片,他抬眸时分眼底满是疲色,暗色之下仍旧看得清他眼眶微红。
我虽对他有怨气,可这些半点不由他,他自身自顾不暇,我无故与他置气又有何用。我无奈轻叹一声扯下身上披风扔过去“郁丞保重。”
我转身背对他走了几步,他唤我“阿笙,谢谢。”
这世间万般事不过选择,他有他的选择,我不怪他。
踏着落雪沿着没有人踏上的长路走去。
街道上士兵在挪动尸体,身后一直有人在默默跟在身后,在我推开王府大门时身后人也冲了上来。脸上有着伤痕的沈契靠着大门大口喘着粗气“关门。”
关上大门后他颓然瘫坐在地上“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我垂眸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将军府……”
“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他比我还要平静抬手擦擦在沾满灰尘脸颊上滑落的泪水。他吸吸鼻子“母亲死前让我来投奔你,我知道不是你查封的将军府,也不用你收留我,我想知道怎么能联系上我哥。”
“等。”
“等什么?”
“等霜晨回来就能知道徽州消息,也能知道沈放现在什么境地。”
沈契挥动手臂在面前一挥“小爷这次算是完了。”他皱眉气鼓鼓“凭什么只抄了我将军府!御史府也卷入其中,只惩戒了何清胭一个人。”
“嗯?”我问道“御史府何清胭怎么了?怎么也会参与闽王的案子。”
沈放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是听说将军府被封后,陛下派人又去了御史府,未等进入呢,何御史就绑着何清胭出来了。说是她私自助逆贼,各种原因也传不到我的耳朵里。可我也不傻,她何清胭没有何御史默许,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暗中和闽王谋逆。”
是啊,谁都不是傻子,为什么陛下就放过了何御史呢?
那是因为,要留何御史牵制郁相亦。
此时墙上跳下两黑色人影人,霜晨扶着为一抬头看向我“殿下!”
为一大口吐血,咳嗽时就连鼻腔也涌出血液,她不能言语整个人瘫在霜晨身上。
“为伍!”我喊着。
喊一人却是六个侍卫齐刷刷的一起出现,六个人拥上去从霜晨手里接过为一,为四从这些人里面退了出来,转回身看着我抹着眼泪“殿下,我怕。”
我挥挥手让她到了我身边,抽出腰间的丝帕擦着她的泪水“你怕什么?”
沈契还坐在地上,他叹口气“当然是怕血了呗。”
为四摇头“我怕……姐姐死。”
沈契呵呵一笑,抬头看着她说“死?见多了就不怕了。”
我伸手抱住为四哽咽着,一直在强忍的泪水流了下来。为四哭着“我想回徽州的家,可姐姐们说殿下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家,一定。”
霜晨擦了几天脸上的血痕,神色郁郁,她对我说“殿下,对不起。其实我早在回徽州前就与闵王殿下见过面。”
霜晨娓娓道来这几日徽州发生的事,云澈为防我同徽州军传信为他反女帝,便断了我和徽州的传信。
同时云澈也提醒,徽州军内部有人混在其中借机搞事,霜晨同沈放一直暗中追查拔掉不少人。直到云澈京中作乱,徽州军有几个藏的最深的人终于露出马脚。
在沈放和霜晨没得到我的传信情况下,她们几人竟说我被女帝囚禁,女帝欲取我性命,鼓动徽州军大部分入京反了女帝。
沈放干净利落将那几人囚禁,几番拷打那些人始终不说出他们背后的人,为平军心沈放无奈斩杀几人于军前,众将士这才不敢闹翻了天。
也因此事霜晨知京中有变,带着一队人马来护我。
云澈大哥打的一手好算盘,他把我择了出去,也把徽州军择了出去。就算沈将军府反了,可在外人眼里沈放在徽州军所为安定了徽州军,那是不与家族同流合污,算是大大的忠臣,这样一来又把沈放留在了徽州军,一番谋划下来徽州军还稳稳握在我手里。
而霜晨说的那几人,对我最为忠心,曾一起战场上出生入死,几次救我于危难前。她们为别人陷害我……我更愿意相信她们也是受云澈所托,为平定军心保我而如此。
大哥……何必呢,布如此大一盘棋就是为了保我一条命?值得吗?
云寒拉着云旭的手在长廊木桩后探出头来,我松开为四歪头瞧见了他们。旭儿抿着嘴含着泪,云寒皱着眉似乎比我还愁。
云旭跑了过来“母亲!”云寒也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我蹲下身来摸摸云寒的头,云寒突然拉住我的袖子猝尔大哭“她和我说,你是害死我父母的人。”
“……”我心虚低头“谁说的?”
“赫王。”云寒攥的更紧“是真的吗?”
“是。”
她用力一拉我的袖子让我向前,突然低头用力咬住我的手,这一下就破口出了血。霜晨立马伸手拎着她的脖领将她拎了起来,她悬在半空蹬腿喊着“我恨你!我恨你!”
我垂着滴答滴答流血的手,心里想的却是她终于有了小孩子的模样,也会耍赖有脾气。冰凉的指尖被温热裹住,我低头看见旭儿双手捂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说“母亲,疼。”
望着旭儿,我心却比手上刺痛。
柳青蓝来的及时,想必他也是时时关注着王府的事情,他匆忙扫我一眼说“殿下脸色惨白,先吃些药丸安神。”身后的仆人递给我药丸,他径直进入屋内。
良久后柳青蓝推门满脸疲惫“我救不了她,”
为伍冲了过去跪在柳青蓝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能救的啊!为一的伤是你可以救的!你怎么救不了呢!”
“刀上淬了剧毒!她能活着回到王府都是靠着自身的意志……”柳青蓝别过头去不愿再看众人。
郁相亦和女帝都不想要我的命,要是想要我的命就不必大费周章保全我。可鸿安寺剧毒外包藏杀机,有人浑水摸鱼想要我的命。
“柳先生,辛苦了。”我合眼已经再说不出话来,柳青蓝道“你们都先离开,我有话与栗王殿下说。”
身边人都离开,柳青蓝说“她临死之前和我说了一些话,这些话要我只转告你一人。”
“她说,给了女帝的东西一定要取回来。”柳青蓝眨眨眼,他不知何意,我也不知。
给了女帝的?王位?这话奇怪,为一不是会干涉这件事情的人。
柳青蓝本欲离开,却在原地站住了脚“十七年前仇家寻仇,红白被绑你救了她一命,此事我一直感激于心。她为你十几年背地谋划,我虽不能做的那般地步。但务必也请殿下相信我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为一的话,我不会同任何人说。”
我解释道“柳先生,你还是对我有误解。我虽不择手段做事,可我还有自己的底线。红白是我唯一挚友,你是她哥哥,我不会动你。”
柳青蓝清冷黑瞳没有半分波动,看了一眼仆人让其跟在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