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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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宫准备面见女帝,进了书房没看见女帝却只有锦城。他穿着繁琐华丽的衣裳站在桌案前,眉目间沾染着皇宫中的俗气。我不耐烦问他“陛下呢。”
锦城回答“陛下让我在这里等你”他伸出手给我看了康宁丹“有一颗康宁丹丢失了,这是唯一一颗,陛下和我成亲的时候赏了我。你要丹药,应该来找我。”
我苦笑“给我丹药我没了兵权,正好让你称心如意,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值了。这辈子,你都不必担忧我威胁你的妻子。”
他忽而满眼悲伤走向我,伸出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那双眼我第一次瞧见悲痛。他说“如今你为了他也可以做到了这步,阿笙,你爱他吗?”
我拨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帝后自重。”
他笑的比我还苦涩,他向后退了一步脸侧滑下一滴泪水“你说过,爱的是我。”
“锦城,是你负我……”我不忍再去看他的模样,和他的目光错开。他呵呵笑了“我后悔来得及吗?我是爱你的。”
这句话说的我气极反笑,他从来不曾对我说过一句情爱,第一次听竟然是这种场景,若是以前必定因为他这句话抛弃一切。现在不一样了“可我不爱你。”
他呵呵苦笑将书房内的燃着香的香炉盖子打开,向里面望着说“是你先招惹我的,只有我不要你,你不可以先抛弃我。”话音刚落他作势将康宁丹伸向香炉。
“锦城!”我唤他“不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药给我。”
我抬手手臂目光流转“我要他死,就算你永远怨恨我,我也要他死。”
那一瞬间的窜起火苗将那颗药包裹,连同傅成竹生的希望也焚烧殆尽。我快速跑过去推开他将香炉扔在地上,可药灰和香灰掺杂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来。
我嗔怒“锦城,你疯了!”
他面上带着纯良微笑“他不会活下来了,呵呵。”
“你这样子,陛下一定会责罚你。早晚一日,作茧自缚!”
锦城依旧呵呵笑凑过来“她不会的,她还要以爱我的名义来骗你这个妹妹呢。你会发现不只是我,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你的。”
我气急抬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纵然我不值得真心相待,你却不该质疑女帝对你的那份心。”
无论怎样,女帝都是我这一生最不想辜负和欺骗的人。一直以来,她对锦城那副灼灼之心我着实感叹,当锦城对我再言情意,我只觉可笑。
女帝立他为后,他只知享受他的万丈荣光。可不知为了给他正夫之位,女帝有多难。那些言官指着女帝齐刷刷跪了一排,嘴中说的都是斥责她的话,更有甚者妄言她不配为帝。
这些,她都扛了下来,以昏庸之名担下。
锦城本就出身平门,德才都不足以匹配后位,只因她一片心意,才成为帝后。
锦城只觉是利用,让我觉得寒心,更不用说女帝听了是什么感想。
我提着密诏走出书房,女帝带着一队人站在我面前,我抬起头望向她。既然拿了密诏入了宫,她怎么能就这样让我再带着它离开。
“陛下想要做什么。”
女帝抬手让身后的人向后退眯眼目光瞥过我的掌心问我“你没有拿到康宁丹?”
“被帝后毁了,至于密诏,你想要就拿去。”我抬手等待着她来取,她手微微动动却又没上前,转回身对着侍卫说“你去拿。”
我呵呵笑出了声松手将密诏扔在了地上,竟至于此。
我沿着一条用鲜血铺成的皇宫道路向宫外走去,至此女帝对我而言和其他人并无二致,我也再不必为她谋划什么。她根本不需要我,她活的比我考虑的多的多。
再等半年,傅成竹若活不下来我便也会离开盛京,徽州范州哪里都好,不会再和女帝有任何干系。
出宫门时宝华特意在此等候我,她见到我对我行大礼“下官多谢栗王殿下提拔。”
我不解“何来此说,你不是不选择人来站队吗?”
她低着头说“萧婧前几日被陛下撤了下来,我被提为卫尉。郁丞点拨,才懂得殿下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陛下。是我误会殿下了。”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不必谢我,正如你说过的,在其位谋其政,不要让陛下失望。”
“是。”
郁相亦弃了萧婧,主动对我进行了退让,意料之外。
回到王府听闻照顾郁相亦的为伍说赫王回了盛京,我便松了口气宴会的事情可以转交给她了。为伍把为一的信转交到了我手中,徽州事物因为沈放和霜晨还算稳定。
密诏被女帝拿了回去,徽州兵就与我再无干系,但是女帝也不会做的太过,名义上还是我管辖徽州。万一哪日徽州异动,没了密诏,自然还是听君命。
我从未动过造反的心思,她还是对我防备……
为伍又递过我一封信“是春风堂寄来的。”
我瞧着淡绿色信封上面盖着一方方正正的银白色的印章,便知是柳红白寄来的。为伍退下后,我拆开了信,信中柳红白说,徽州军内部将领有几位暗地效忠元王爷。
是她啊,元王爷,我与她真是纠缠不开。
夜色渐浓,瞧着傅成竹喝下去黑色粘稠的药我才放下心来。王府对我对我来说也像是个巨大的牢笼,压抑阴郁。我看傅成竹已经入睡便离开了王府,去往藏书阁。
我坐在藏书阁窗边望着外面的一轮明月,真是难得。渐渐感受到他人的注视,我移动目光看见了披着厚厚衣服的郁相亦坐在湖心亭中,他毫不避讳的望着我。
我学着他跳出窗向他那里走去,他靠着柱子问“殿下竟然夜不归府。”
我嗯了一声坐在他身边“郁丞竟然半夜坐在亭子中。”
他嗤笑“两个怪人。”他拉拉衣服说“听小安说,你今天去见了陛下,还交了一道密诏。”说到密诏他顿了顿一双眼充满狡黠接着说“那密诏是什么?”
“无可奉告。”
他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我说,不过陛下想拿到的密诏都拿到了,那就是一道废旨了,你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
我不想继续和他谈密诏便四处望着“你是怎么得到这处宅子的?和藏书阁相连实在是妙。”
他颇为得意“我挑选了许久才选了这座,偶然发现藏书阁的背面竟然是这宅子的一个小湖。我瞧着风雅,便盖了个亭子又修了木栈道。”
我侧头盯着他的双目说“你一定不知道这座宅子是云帆盖的,这湖是他亲自找人来修的。”云帆修这宅子,为的就是藏书阁。他死后这宅子就被母帝收了回去,几易主人,没想到最后到了郁相亦手中。
他点点头“他的确好雅兴。”
的确,他若是活着必定是比云澈整日还要悠闲的人,种着花草养些小动物。我知道这些都实现不了,死在过去的人怎么也不会再在现在活着。
所有人都闭口不提云帆,我再不说上几句,他就真的在世上消失了。
那样爱人和值得被人爱的人,就这样消失多可惜,他一定会伤心的。
我和他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一直仰头望着天空,良久才说道“萧婧的事,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牵扯你进来。她虽为恶,可是个忠心的臣子。我不是为了我的势力才利用你去保宫门守卫权,而是觉得落到了锦绣手里,更危险。现在宝华当职,也算是圆满解决。我说这些,你可信我?”
我嗯了一声说“我信你,可你依旧是利用了我。”
他嗤笑“你有些让我失望,你不该信我。”
我呵呵“虽然朝堂之上波云诡谲、尔虞我诈,可连个想信任的人没有,那才是真的让人失望的事。郁相亦,我可以信任你,对吗?”
他低头眺着我忽而笑的满面春风“是,那我能否去信殿下?”
我迎着他的目光未言语,这动与不动向来随不得我自己,可回不回答便是我可以掌握的。
他明亮双眸一下凉了下来,眉头竟然也皱了起来。
他突然倾身向前,贴近我的脸颊时低头在我的唇上迅速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随即扬起嘴角“你喜欢我,是吗?”他说的风轻云淡。
可他给我的这份欢喜缠在我的心上,将我的心紧紧包裹融了一层厚冰,辗转间都是他和我。
我反应过来霍然起身“郁丞今日未饮酒却做出这种荒唐事,本王此次权当你脑子不清醒,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郁相亦坐在原位像一只慵懒的狐狸依靠在柱子上,眯起眼睛盯着我“不可能的,对吗?”
听了他那话,我脑中已经明了许多便回了一句“对”
栗王是女帝重用的王爷,我若是肯,可权倾朝野。
郁丞是大霖第一男臣,他若是想,翻手云雨。
女帝不会允许这样两个人在一起,我也不会让我成为女帝日后需要日夜担忧之人。
月当空,风云际动。穿林打叶声,雨水滴答落得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