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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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时他告了病假没有来藏书阁，为伍告诉我盛京成内新开了家香铺，唤作明镜香阁。
这种事情我并不关心，为伍也不像是会注意这些事的人。可她同我说，这老板娘是十二娘，这顿时让我来了兴趣。
我便也告了假去那个明镜香阁去看，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她竟然选在了欢阁旁做起了生意。
细细想来并不意外，那样的风月场所需要的香料自然是比平常人家多的。
她啊，小小的一个人心倒是玲珑心，做生意真的是有头脑。
我踏入香阁捂住鼻子，扑面而来的香气刺激的我不禁想打喷嚏。
十二娘面上挂着笑容，连忙应付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欢阁的人。
我背手侧头看了穿着素衣长衫的叶衾良，他在用手点着香炉嗅着熏香，他是真不怕我的打击报复啊，光明正大的出现。
我走到他身边用拿起香炉盖子看向里面“怎么你也懂香？”
他抬眸瞧我笑的眉眼弯弯，桃花眼一如昨日明亮。他含着满满的笑意对我道“我不懂只是来凑热闹，装装高雅名士。你不喜欢香却来了香阁，才是奇怪。”
“你怎知我不喜香？”
叶衾良得意说道“你在临阳郡房内的香炉和香料一点没动过，你的身上从来不沾染半分香气。在盛京这个人人奢靡爱香的地方却能做到那个地步，你是不喜欢才故意避了的。”
我挑眉“你是什么时候进的我的房间？”
他依旧眯着眼睛笑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放下盖子把手伸向他“给我玉牌。”
他咂嘴“丢了。”
“……”
他仰头让我看身后，我转回身便瞧见十二娘她向我走了过来。她对着我行礼道“栗王殿下安。”
我四处随意看着“没想到你竟然来了盛京，他知道吗。”
“我自离开了徽州便同他断了联系。”
沈放不知十二娘回了徽州，我只怕哪一日知道了他会打道回府再回沈府。他若真的如此选择，我便是要彻底放弃他了。
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盛京里做生意不易，若是有了麻烦来栗王府找我。”
她弯腰道谢“谢殿下。”
我刚想离开她又唤住我“殿下，近来你可有用了香？”
“嗯？并无。”
“可能是殿下在哪里沾染了气味。”
我想起郁相亦点的香轻笑“十二娘这鼻子，还是厉害。不过是别人点了香我在那里呆了一阵，你就如此敏锐。”
十二娘微笑行礼送我离开。
离开明镜香阁时与一个中年男人擦肩而过，那男人身边簇拥几个仆人，排场虽大，但被紧紧围绕住的男人却不似贵族高傲，面容平静神色淡然。
我脚步转回身，听见了有人说了这人身份，沈将军的丈夫，也是沈放的后父，沈契的父亲。
缘分妙不可言。
回了王府后傅成竹在擦药，我坐到一旁看着铃铛对他那份小心翼翼和心痛都遮掩不住，我看着两人忽然觉得我决定和傅成竹是错的，他本该有一个爱他的妻子的。
“殿下？”
被他唤了一声我回过神来“嗯？”
傅成竹咳嗽着“你不在时陛下派人来说，半月后是她的生辰，要办生辰宴，让你修书过后陪着赫王瞧一下。”
“不过是家宴，随意一些便可，云柔一人能做的完。”
傅成竹提醒我“这次不同，宫人说陛下有意办的大些，邀请众皇室宗亲，连带着那七秦的皇女也要邀请。这事儿，殿下马虎不得。”
他这些话我没听进去，可说到皇室宗亲，恐怕免不了得和云霁见面了。
元王爷唯一的女儿，云霁。霁月清风，人如其名。虽然我心内对她评价不错，可对她这个见过几面的元小王爷却不喜。
因为总有人说道，她不仅和我性子相似，连长得也十分像。
凭心而论，我与她长得的确相像。
傅成竹上了药后铃铛就离开了，我掀起他遮盖着伤口的纱巾，这几天愈合的还不错，可在他身上我还是看的触目惊心，他本不必受这份苦的。若我那几日在府中，或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夜深了，我和他躺在床上各有心思。他侧身面向我说“殿下和郁丞相处的如何？”
“一般。”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带在他怀里，他闷哼一声。我被他抱的浑身不自在，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成竹，你怎么了？”
他合着眼睛说“我该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不甘心，可我又知你心里没我。”
我伸手拍怕他的肩膀“你且安心，勿再胡思乱想。”
他轻叹“本以为成为你唯一的王夫我便满足，可还是不满足，阿笙，我想要你。”
这话说的我慌了，我一时语噎。他松开揽在我腰间的手，小心翼翼的将手放置在我脑后。他向前倾头吻在了我的唇，鼻尖萦绕着的是淡淡的药香。
他翻身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之上，低声呢喃“阿笙，我真的爱你。”
我望着他竟有些泪目，他纤长的手指伸下解着我衣衫的扣子，有些慌张迟迟未能如愿。
“傅成竹，真的要这样吗？”我开口问他。
他身形一滞，整个人都楞在那里，良久他反应过来突然整个人都像是抽出了生气一般，他撑着身体将头埋在我的肩上“阿笙……对不起。”
与他的情谊也许早就超越了救命之恩，可也只能止步于此。
那一夜过得格外的长，我和他坐在床上对着烛火一夜不语。他和我找寻的答案，也许一辈子都看不到。
清晨起来瞧着傅成竹睡着了，我心虚的悄悄离开。我去了赫王府商量生辰宴事宜，由仆人引我入府。
在院中我见到了许多美男，但是怎么在我眼里长得都相似？眉眼仔细瞧来都像是一个人。
听人说过，时间会褪色记忆，让人忘记过去山花烂漫，忘记人生曾伶俜独行。
在云柔身上，她似乎永远停留在某一段时间，怎么也翻不过去那一页。这么久了，我差点都忘记了，当年腥风血雨下悲凉的不止我们。
仆人弯腰道“我家殿下在里屋，我这就叫她出来。”
仆人进了里屋便听见云柔的声音，她一脚踢开门笑道“五姐姐，快进来。”
我迈入屋内便闻见了浓重的香气，一进门的软塌之上坐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还有几个美男站在一旁，就连云柔腰带也是随随便便系着。
她拉拉衣衫“五姐姐是为了什么事找我？”
“陛下生辰宴会之事，我还要修书没有时间。”
她挑眉哦了一声道“可我要有劳五姐姐多操劳一些，这几日我要去鸿安寺，赶回来便来不及操办了。”
原来是去鸿安寺，那我必须要替她先操办宴会的事情了。我说“代我向太妃请安。”
她苦笑“谢谢五姐姐，可我今年能不能见到还说不准呢，他还是不肯见我。”
母帝在世时有子嗣的也就几位，云澈的父亲被云艺的父亲下毒害死，云艺父亲被赐死，而我的父亲也因病去世，还在世上的就只有云柔的父亲了。
母帝去世后，他便离开了皇宫到了鸿安寺成了一名僧人。他从来不见皇室子弟，就算自己的女儿也是拒绝相见，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她面色虽落寞身体却揽了一名男子笑着“他不见我，我也过得逍遥快活。之所以去见他因为总要给他看看我过得多好。”
她呵呵一笑松开那男人说“你们都离开。”
“是”男人们齐声声应了。
云柔向后一倒躺在软塌上揉揉眉心“我到底不过是他一个不争气的孩子，瞧不上我也无可奈何。”
“知道了。”我知道她小心思也很多，可对她我从来没有把她算进算计的人之中，她一直对于权力没有野心。
她的眼中也有执着，只不过再如何放不开也得不到了。
她挪挪身子找了个十分舒服的位置继续对我说道“上次五姐姐带走的那个小女孩，现在应该过得不错吧。”
“我让她一直陪着旭儿读书。”
云柔眼中含笑“一个奴隶，你为什么对她那般好？”
没等我回答她说道“那孩子身世可怜，她母亲做了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孩子被母亲偷偷生下寄养他处，想着留一条血脉。她刚一岁父母皆亡，是个人人欺负的，不过，在五姐姐那里肯定过得比在赫王府好。”
“那孩子，是什么人。”我垂眸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感。那孩子细细想来，更像是云柔送给我的。
她平日玩乐，府内奴仆成群，她怎么会对一个小奴仆知道那么多？
还有，那个孩子这几月长了个子，面容也长开了些，在我府内与她见过几面。那孩子长得像极了尚显川，眉目之中还看得出云艺的影子。
云柔莞尔翻身背对我“反贼遗孤罢了。”
反贼……我合眼叹气，喉咙突然火辣辣的疼，果然是云艺和尚显川的孩子，这个孩子我一定要藏好，女帝若是知晓不会容得了她存在。
细细想来那时云艺突然消失两月，便是把孩子生了下来。我自知对云艺有愧，对尚显川有悔。二人已经无法再去弥补什么，就只能对这孩子好算是自我救赎。
我虽恨云艺和她父妃的狠毒，逼死我父妃又害死我三哥。可女帝却比我恨她，恨不得将她一刀刀生吞活剥才解了心头恨。
最让女帝无法释怀之事，谁都不敢提……我现在想起来都是一阵恶寒。
夺嫡之争中我和云艺斗得正凶的时候，她转而对了女帝下手。将她绑了起来，扔进了男人堆，借此羞辱我们。
我从来没敢问究竟女帝是如何扛过那段时间，她只双眼猩红神色同我说“阿笙，我要杀了她，我要毁了她的一切。”
大概是那一次，她动了夺取帝位的心思。
我们这一辈，对皇位有兴趣的只我与云艺两个，云蘩争权夺势也只是为了报仇，现在坐到了皇位更多身不由己。
犹记云艺身死后，云蘩痴狂模样，恨不得将她拆分入腹。也不知夜深故人入梦，女帝云蘩她可也会像我那般心生惧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