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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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计划再在徽州停留几日，看看徽州在我走后有没有滋生不好的风气，我从樗香门口经过时，听见十二娘做生意的声音。
我便抬腿迈进樗香，这店铺其实很大，还有几个伙计。
她忙于和客人打交道没注意到我，我在店内闲逛背对她，听得她和客人对话。
客人问她“老板娘，这店刚刚修好，怎么就不开了呢？”
十二娘浅笑回答着“店是开的，不过和兑给了其他人。去他处寻个生计，或许哪天还会回徽州。”
“老板娘你来徽州几年这才立住脚，说走就走。不会是因为沈放缠着你，让你……”
十二娘连忙让那人闭嘴“莫听人胡说，沈放为人正直，别因为我落了坏名声。我离开只是觉得徽州地寒，想去个温暖些的地方。”
“那老板娘希望未来还能再见！”
她与那人对行礼“这几年多谢照顾生意。”
那位客人走后，十二娘便瞧见我，她走到我身边问道“殿下可是觉得上次那香不满意？”
满不满意得见到郁相亦才知道，我觉得他应该满意。
我问她“你离开，沈放可知？”
“并未得知，明日启程再说不迟。”十二娘咬着唇低头敛笑接着说“我知殿下器重他，我不能误了他前程。”
我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你不喜欢沈放。”
十二娘点头“我只把他当作好友，就像霜晨一般。”
原是如此，沈放不能弃了她，她却可以放了沈放。
我随手捻着桌上的香灰问她“蕲州容不下你，徽州你待不下去，都不是你的错，你却总是被累及。”
十二娘诧异盯着我“殿下，都知道了？”
“你的身世不是隐秘之事，回你蕲州老家查的一清二楚。”
她苦笑“如此看来，就算我不走殿下也会赶我走了。”
我不喜和她绕来绕去说话，便直说了“你这话错了，你若不想走，我不会强人所难。”
她对我行大礼“还请殿下成全，让沈放暂时不知我离开。”
我只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的想法我看得清。她想做的就是独善其身，不想和任何人牵扯，包括沈放。
我离开樗香沿着长街绕了两圈，期间见到了几名巡逻兵始终未遇见沈放。我在她们面前挡住去路，问她们“沈放何在？”
“他在后面，刚来正准备换班。”
她们离开后我就站在路口等着沈放，他一瘸一拐的向我走来，对于我在路口特地等候他出乎意料。
隔着老远他走路不稳就被我注意到，腿上缠着一圈白色绷带，却还是在巡逻。
“腿为何伤了？”
“追捕夜间行凶者，摔了。”
“为何不休息。”
他回我“做错事该罚，腿伤无碍。”
我别开目光不想再和这傻子说些什么，但又不忍心他就这样错过一生，总觉得该和他说樗香听闻。
可正如十二娘所说，她的存在必定会成为沈放这一生前进的障碍。
这一点，我和十二娘认知相同。
她不是普通的一个商户，她从蕲州到徽州，她的身世早晚一日会成为一把利箭射入沈放心口。
沈放本就该承担更大责任，为了一个人不值得。
最终我还是没同沈放说这事，他若怨恨我也认了，旁观者清，沈放的妻子只能是一位地位高的女子，这样才能让他有了背景依靠。
就算是一个平凡女子也可，只是不能是十二娘。
他的人生再容不得半点差错，他是栋梁之才，我必定要扶植他。
后来的一日听见为二和霜晨说，十二娘只拎着一个包裹出了徽州。
沈放最后得知，拖着伤腿策马追逐十二娘，却最后还是没找到人。
反倒是他的腿伤更加严重，从马上直接摔了下来。
霜晨拿着王府最好的伤药去送给沈放，我暗中跟在身后，心中担忧沈放却不能出面见他。
沈放的住处是一座极为简朴的小院，和那些副将以下的人相比，简直是货仓。
不过好在整座院子干净整洁，一应物品齐全，这座小院子他也是下了心思的。
霜晨在屋内说“我来给你换药。”
沈放不语，我侧身透过门缝看见他坐在床上由得霜晨拆开绷带，绷带里沾了发黑的血。他转头说“可惜，我还和她没有好好告别。”
霜晨嗯的应了一声“你，可怨殿下？”
她问出这话我心一惊，虽然做好了被他怨恨的准备，可我还是不愿到了那种局面。
沈放没有我预料之中的沉默，而且立马就回答“我不怨，殿下只做了她该做的。主动要走的一定是十二娘，殿下不会逼迫。而我也是心甘情愿为了十二娘退到这里，也不是殿下所愿。”
“……”这话突然说的我鼻子一酸，好在沈放懂我。
可这么说来，我平添了几分对他内疚，或许应该让他和十二娘有道别的机会。
霜晨点头说“殿下没错，十二娘也没错，只是十二娘……的确不能和你在一起。”
沈放无奈向后靠在床边“你与十二娘交好，你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六年前与阿史那有过一战，当时本是战况明朗，可突然七千人遭遇伏击，几乎全军覆没。
后来查明，是有一位大霖的将士出卖了大霖军，出卖大霖的那位便是十二娘的母亲。
不止如此，这位十二娘的母亲还成为了殿下和女帝扳倒二皇女云艺的一枚重要棋子……”霜晨知道她说的多了，最后总结一句“总之，十二娘家的事不是三两句说得清楚，她若是和你成亲，你便没了仕途。”
我转身离去，夺嫡之事害了许多无辜之人，可十二娘的母亲是真的有罪。她若不是昏了眼，怎么能将七千战士毁掉？
十二娘的家世，注定是她背负的一生耻辱。
回到王府见着正门吵闹，我一人站在人群后听着女人的嚎叫声，还听见侍卫无奈的哄骗声。我穿过人群看见躺在我王府石阶上女人，她是傅成竹的母亲。
这位傅氏仗着是傅成竹的母亲，一直给傅成竹找麻烦。
我曾撞见过几次，可每次傅成竹都自己处理。如今傅成竹不在徽州，她竟然敢直接来我王府闹。
我眸光投向暗处站立在墙角的为七和为四，她们二人跳出一人架起傅氏一只胳膊想要将她扔的远远的。
傅氏一被触碰便哭泣大喊“栗王府欺负人了！傅成竹没良心啊！飞黄腾达了就不认母亲了。”
我挥手让为七和为四松手，心中觉得好笑，她何时把傅成竹当做自己亲生骨肉了？她才是没良心。
我对为七和为四扔下一句话“把她请进王府。”
“是。”两人齐声应着，傅氏掐腰好不得已吐了一口道“你们两个刚才还敢碰我，你们家殿下都得敬着我！”
人群瞧着没了热闹看就散了，待到傅氏进了王府为四和为七就把王府大门紧闭。我一手背后，另一手不停抚摸着自己的腰带，我问她“你来王府何事？”
她搓搓手嘿嘿笑着“这不是做生意有点困难，想让栗王你多帮帮忙，让这些官员给我点……嘿嘿。”
我忽而笑着说“那是自然。”这话说出来时傅氏倒是惊到了，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可为四和为七对视一眼在憋笑，我一眼看过去她们收敛了笑意。
我笑意盈盈对她说“此次回盛京，我发现大霖第一皇商冉家做生意有个秘诀，那就是买了风水极好的宝地，她们这次又打算买盛京郊外地皮。这消息可是我托了许多人才打听到的。我想着，不如你把块地买下来，没准哪天你就是大霖第一富商了。”
傅氏张大了嘴巴双眼发光“真的！那我现在就去买！我把徽州的房产卖了，这就去盛京！”
“一路上官驿你可随意住。”
傅氏乐的跳了起来，随手打在我肩头“哎呀！不愧是我儿媳妇！我这就去！”她跑的快差点摔跤，整个人都差点疯癫。
她走出栗王府后我笑意一下都散掉，嫌恶的掸掸肩头她所触碰之处，为七和为四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尤其是为四口无遮拦“殿下果然是殿下！一开口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儿！哈哈哈哈”
为七面带嘲讽说着傅氏“蠢货。”
这么扯的事情她也信，做生意为了钱财连脑子都没有。
为七问我“殿下为何要说那块地？就是为了折腾她一趟吗？”
我这回出自内心笑着扬起一边嘴角“那块地，是冉家要买的。”
近来王公贵族之内流行了一种叫做华丝的丝绸，那种丝绸做衣衫极为受欢迎。千金难得一匹，可即便如此昂贵也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听傅成竹提过一嘴，这是冉家花费大价钱引进七秦特有蚕种钻研出的，原是十匹丝绸才能换一匹华丝耗费。冉家急需大量土地种桑树，于是打算买盛京外那片荒地。
我让傅氏横插一脚，冉家就不能按照规划得到土地植育桑树，那些蚕宝宝也得损失一大批。冉家那般生意人怎么会放过傅氏，可又顾忌着我，不会要了傅氏的命，只不过以后傅氏的苦不能少吃。
再者，冉家损失这一大笔钱，也当替冉落月给我的医药费了，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