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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负屈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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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噼啪~”

大清早,青峰山上各处山峰一片爆竹声。

江逸舟被外边的喧闹声吵醒,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脖颈处传来丝丝阵痛,他伸手揉了揉,努力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依稀记得自己去了大觉峰,好像喝的有点醉,然后遇到了于游,之后便记不得了。

这时,张凤杰匆匆走进屋内,看到刚从床上坐起来的江逸舟,慌张的说道:“逸舟,你可终于醒了,朗师兄又要找你麻烦了!”

张凤杰昨夜在天琼殿忙完回来时,发现江逸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于游独自一人,守在熟睡的江逸舟身旁。见到张凤杰回来,他交给张凤杰,便离开了内务处。

昨夜朗云寻江逸舟不见,心中甚是窝火,今天一大早便差人来唤,要他醒来去值房向朗云领差。

江逸舟一拍脑门,心情顿时郁闷起来。

他匆匆爬起床来,穿好衣物,便快步走向内务处的值房。

原来,昨夜酒桌上,朗云与俞剑休两人在一众同门的簇拥下,一碗接一碗的喝酒。

两人跟俞荣熙都有着亲属关系,因此走的比较近。在青峰山上,众人皆知二人是俞荣熙的心腹,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来来,剑休师弟,咱俩再喝一个!”朗云涨红着脸,此时已醉眼迷离,左手拉着俞剑休硬要再同饮一碗。

“朗师兄好酒量,我是自愧不如!”俞剑休也已经有些醉意了,强忍着陪朗云干下一大碗。

喝完酒,朗云把酒碗摔在桌子上,神态变得有些悲哀,“老弟,做哥哥的难啊!”

“哦?”俞剑休看到朗云醉意上来,便趁机想让他吐一吐真心话。“朗师兄,您在青峰派这么多年,里里外外一应大小事务,全被您操办的面面俱到,我们这些晚辈得好好向您学习!”

说完,俞剑休冲朗云左右的张鹤、李四平眨一眨眼,二人立马点头迎合。

“屁,有什么用!”朗云迷离的双眼已经失神。

此话一出,俞剑休心中一惊,举着酒碗的手停在半空中。

“那云红袖门下的卓玲,太不识抬举了,三番五次到我内务处闹事!还当着众人的面打伤我,眼中哪里有我这个总管?”

说罢,朗云端起面前的酒,独饮一大碗。“我还是俞长老亲外甥,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你说是不是?”

朗云已是醉态百出,坐着的上半身开始摇摇晃晃。

“是是,她实在太嚣张了!”

俞剑休的右手被朗云紧紧抓住,小心端着手中的酒碗,可还是洒了出来,溅到了朗云腿上,朗云并未察觉。

“可是,老弟你说,咱这么鞍前马后的干着,如今被个黄毛丫头欺负了,连亲舅舅也不管!”

俞剑休一听,朗云是话中有话,此处人多眼杂,这等话不宜在这儿说出来,赶忙转移话题。

俞剑休眼中闪烁了一下,问道:“卓玲老去内务处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个笨蛋江逸舟!嗝~”朗云打出一个酒嗝,一股灼热的酒气喷在俞剑休脸上。

俞剑休身体后仰,赶紧与朗云拉开了点距离。

朗云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一个废物,和一个天才,怎么看都不般配……”

“江逸舟,原来是因为江逸舟!”

俞剑休想到今晚卓玲把玉簪还回来的场景,紧紧咬住牙关,心中恶狠狠地念道。

片刻,俞剑休脸上又恢复原来的笑脸,拉着朗云的手说道:“朗师兄,他江逸舟是你内务处的人,那还不是你说的算,给骨头不吃,那就等着挨鞭子呗!”

两人略有深意的眼神碰到一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举起酒碗干下一碗。

江逸舟走进值房,看到朗云正坐在太师椅上,惬意的翘着二郎腿看书。

“朗师兄,你找我?”江逸舟小声地问道。

朗云听到后,把遮住脑袋的书放下,露出眯缝着的小眼睛,漫不经心的看了江逸舟一眼。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说完,又把书举起来重新挡住那张狡黠的胖脸。

“朗师兄,大家都在尽兴喝酒,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来了。”此时江逸舟心中七上八下,思考着朗云又要耍什么花招。

“江逸舟,昨夜大家伙儿都在忙的时候你在干吗?”朗云阴阳怪气的问道,“你在睡大觉是不是?”

“啪!”朗云把书重重地摔在桌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我们都在忙碌,你独自一人偷奸耍滑,逃避干活,眼中哪里还有青峰派的规矩!”

按往常正月初一到初五,青峰派上下一片安静,各门弟子均在休整,唯有伙房的几人轮流当值。

现在时间尚早,内务处冷冷清清,值房中除了朗云和江逸舟再无其他人。

“朗师兄,我…我昨夜不舒服!”江逸舟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舒服?”朗云站起身来,踱步到江逸舟身前。

突然,朗云伸出右手两指,带着气劲点在江逸舟左肩。

“是这里不舒服?”

江逸舟吃痛,身子往回猛的一缩,差点撞到门扇。

他万万没想到朗云会出手,脑中懵了,不知所措。

“还是这里不舒服?”

朗云蓄力一掌击在江逸舟腹部。

江逸舟只觉腹部一阵剧痛,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四五步,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噗通一声躺在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

朗云见此情形,大笑起来!

江逸舟体内传来阵阵剧痛,心口处觉得像堵着什么东西,“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咬紧牙关,擦去口角的血,捂着肚子,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的江逸舟,心中涌出一股怒火,死死地盯着朗云。

“朗师兄,你这是何意?”

“何意?我看你并没有不舒服吧?”朗云轻蔑的说道,“你假装生病,逃避责任!”

朗云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步一步的向江逸舟走近。

青峰派有门规,禁止门中弟子内斗。江逸舟心想如果他还手,且不说打不打得过朗云,到时肯定会连累卓玲。

想到此刻,他紧紧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一步一步的向后退。

朗云《乾坤气清诀》已修到五重,比江逸舟要高出不少。江逸舟腹部挨的一掌,体内的气息被打的凌乱不堪,他强忍着经脉内真气四散乱撞的痛楚,咬紧牙关,紧紧攥着拳头,闭着眼睛不看朗云,只觉胸前突突的一起一伏。

朗云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去吧,今天再去砍两百斤柴来,要上等的石松木柴,完不成别回来!”

说罢,朗云一甩衣袖,转身走入了值房,继续拿起书,翘起了二郎腿!

江逸舟努力隐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

转身走出了内务处的院子。

……

大觉峰上,漫天白茫茫的世界里,江逸舟寂寞的身影,独自一人行走在山林间。

天空中偶有几声鞭炮的炸响,透过寒冷稀薄的空气,传到大觉峰上。

“啊哈!大早上的都不让睡个懒觉,烦死了!”五散道人站在草屋外,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说道。

“我说,小兄弟!”五散道人双手叉腰扭来扭去,一边活动腰身一边向江逸舟喊道,“你们青峰派的人都这么卖命吗?如此佳节还来干活?”

江逸舟好似没有听到,自顾自的闷头砍树。

“喂!喂!几天不见,怎么变聋了?”五散道人干笑几声。

见江逸舟仍旧埋头砍柴,不为所动,五散道人一时无语,没好气的摸摸脑门,一摇一晃的踱到江逸舟身后。

“你小子是不是耳朵不好使了?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道我!”五散道人一捋两撮翘起了的胡子。

江逸舟身形停住,后背轻轻的颤抖。

五散道人见罢,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江逸舟哆哆嗦嗦的身体。

“喂,喂?你……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江逸舟转过身来,脸上挂满泪痕,噗通一声,跪倒在五散道人面前。

“前辈,我想变强!我想变强!”

江逸舟嚎啕的声音,在空寂的林间异常恸人。

“嘎!噶!”此时,几只乌鸦从二人头顶飞过。

五散道人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过了片刻,五散道人才开口:

“你是青峰派弟子,应拜在青峰派长老门下,老道我只是一云游道人,修为不及贵派长老,况且只是在这大觉峰暂歇,春暖花开,我便离去……”

没等五散道人说完,江逸舟“噔噔噔”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前辈,我想变强!”江逸舟额头沾着积雪,坚定的眼神看着五散道人,自始至终就是这一句话。

五散道人仰头看看天空,感叹道:“你也是个可怜之人!”

五散道人转过身,背对着江逸舟不说话。

一会儿听到身后没有动静,复又转身,对江逸舟说:

“好吧,五天之后的子时,你来这里找我!”

说罢,白光一闪,五散道人消失在原地。

江逸舟看着刚才五散道人所在的空地,卷起袍袖,把脸上的泪水擦去,郑重对着虚空的拜了三拜!

……

深夜,天空上被阴云笼罩,一片漆黑。

草屋中,两个人影相对而坐。

“青峰派的酒还真不错啊!”

从沧桑的声音,可以断定说话者是先前那位黑袍老者。

“老爷要喜欢,下次我多带些过来!”那个一直称呼黑袍老者“老爷”的人,便是昨夜突然出现在大觉峰的于游!

“大可不必,不能因为一坛酒,暴露了你的身份!”老者一边喝一边说道。

“对了 ,我最近有了新发现。”于游往前探身,低声的说,“前不久,我路过俞荣熙门外,偶然听到他与云红袖两人交谈,言语中谈及‘卓玲’、‘玄天寒脉’……”

“……”黑袍老者一惊,举着酒坛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们说的很小声,再详细的我没听到。”于游小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恭敬之情。

黑袍老者放下酒坛,站起身来在狭窄的草屋中踱了几步,突然扭过身来对于游严肃说道:“玄天寒脉、玄天赤脉?”

于游赶忙站起身来,恭敬的立在一旁。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黑袍老者激动的来回快速的走着。

“老爷……”。

黑袍老者好一会儿没说话,一边踱步一边回想着在仙琼楼中发现的纸笺,于游呆立在一旁也默不作声,草屋中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老者抬手摸摸胡须,若有所思的说:“你再跟我讲讲江逸舟和卓玲两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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