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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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天牢内灯光昏暗，几个狱卒摆了一桌酒菜，吃得正欢。
一长得黑瘦的狱卒满脸堆笑对另三人道：“张哥，王哥，李哥，来，喝一盅，今儿个可是除夕，得吃好喝好。”说着，给他们依次倒酒。
几人满饮一杯，热乎乎的酒下肚，舒服得都想哼哼了，笑道：“皮二，就你机灵，坐下一起喝。”
喝了几杯后，他们又吃起了菜，皮二还要给他们倒酒，一个狱卒道：“不能再喝了，这里面关押的可是重犯，我们要小心看着，万一出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哥多虑了，今夜大家都在过年，难道哥哥还担心他会逃出去？这里可是天牢，门外都是重兵把守，插翅也难飞。”皮二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酒难得，浪费了就太可惜了，要不我们喝完这杯算了？”皮二建议道。
“张哥，我们就再喝一杯吧？”闻着酒香，另外意犹未尽建议道。
“那好吧。”
最后一杯酒下肚，几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这酒后劲有些大啊。”一狱卒大着舌头道。
“是啊，哎呀，我想睡了。”刚说完，皮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们酒量太浅了，就这么点还吹自己多厉害，哈哈。”刚说完，也趴下了。
很快，最后一个狱卒也倒下了。
等了一阵，皮二睁开了眼睛，确定几人睡熟后，从那唤作“张哥”的腰间摸下一串钥匙。
很快，一道阴影从暗处走了过来，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头上戴着风帽。
皮二恭敬道：“陈狱典，小人已经安排妥当了。”
“干得不错，等下有重赏赐。”那被称作“陈狱典”之人很满意，随即往前走了几步，皮二赶紧上前，打开那单独一间牢房的门。
牢房内，一人侧着身子对着墙睡觉，听见牢门的声响，连动都没动一下。
此时此刻，高升已经万念俱灰，谁来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完了，他们高家也完了，是他把他们高家拉进这罪恶的深渊，他罪不可恕。
“高将军，别来无恙啊。”陈狱典扬声道。
高升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高大人，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此时此地，你也睡不着吧？”高升还是不动。
“高将军到现在都守口如瓶，我实在佩服，不过这事总得有人担罪，高将军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燕娘和你们的儿子想想。”
一听到燕娘和儿子，高升终于有了反应，一骨碌从榻上翻身，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这是这两日刑讯时留下的。
他顾不上疼痛，问道：“你是谁的人？怎么知道燕娘？”
“高将军觉得在下是谁的人？又有谁有这个能力能安排在下和将军说话？”
“你是右相的人？刚才那狱卒喊你狱典，钱右相果真神通广大啊。”
言罢，又急切追问：“你们把燕娘怎么了？什么儿子？”
他迫不及待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燕娘是他在西北安置的外室，整个高家没人知道这事。
燕娘是青楼的清倌，能歌善舞，乖巧体贴，本来是他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没想到，时间一久，就生出几分情意，前几个月她告诉自己怀孕了，当时他欣喜若狂，没想到自己年近花甲还能有孩子，证明自己宝刀未老啊，算算时间，一个月前就应该生了。
“燕娘生了个儿子，你们高家有后啊。右相大人说了，只要你好好认罪，会保燕娘和你儿子一世平安，永享荣华富贵。”
说着，陈狱典从袖中取出一个牡丹花瓣的金步摇，高升认出来了，这步摇是得知燕娘怀孕时，他赏给他的。
高升闭上了眼睛，花白的胡子颤抖着，良久才道：“你放心回去复命，我知道怎么做，绝不会牵连右相大人。还望他能信守诺言，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翌日天还未亮，那叫张哥的狱卒率先醒来，习惯性地第一时间去看牢房内的犯人，惊恐地发现，牢房的墙上和地上都是血，他壮着胆子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气息全无。
很快，承庆帝得知高升在天牢自尽，大为光火。
高升是撞墙而亡的，临死前，留下一封血书，道自己多年来一直嫉妒莫老将军的才干，才鬼迷心窍走错了路，现在幡然悔悟也已经于事无补，大错已经铸成，他无颜面对陛下，无颜面对天下人，只有以死谢罪。
正月十五百官过完年假，正式上值，朝廷各部又忙碌起来。
高升一死，陈飞顺势把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只道自己听命行事，并不知高将军和西狄人有勾连。
天牢的大刑都快用了个遍，他咬死自己只是听令行事。
二月初，高升之事尘埃落定，诛九族。
陈飞作为从犯，家中十岁以上男丁尽皆斩首，抄没家产，幼童女眷和族人流放到岭南。
一时，菜市口血流成河，足足清洗了三日才洗清那血迹。有人觉得太过残忍，更多的百姓拍手叫好，十五万大军惨死，可比这血迹多无数倍，那些死去的将士更无辜。
《商君书·赏刑》曰：“禁奸止过，莫若重刑。”此等叛国大罪，诛九族才能威慑到那些包藏祸心之人。
而一年多前被抄家的威远将军府蒙受冤屈，莫家满门忠烈，为国捐躯，追封莫老将军为超一品大将军，莫明远和莫弈武，莫弈轩各有追封。
与此同时，莫弈文作为莫家长子，此次涵城两兄弟立了大功，莫弈文被封为威远侯，三个月后继续镇守西北，而莫弈辰被封为一品禁卫军统领，至此，威远将军府东山再起，荣光更胜往昔。
莫家回到了之前威远将军府的府邸，陛下还把隔壁的一个五进宅院一起赏赐给莫家，围墙打通后，就是一个甚为开阔的大宅院，盛京城寸土寸金，这样的荣耀让人艳羡，一时威远侯府门庭若市。
当初抄家时，很多被放走的仆婢又重新回到了威远侯府。
正月底，莫家的三年孝期就满了，除服后，赵言卿私下找到了江茹月，想立刻上门提亲，可莫家这段时间太忙了，每日上门拜访的贵妇贵女不断，莫老夫人的病症比往日更重，往往上午见过的人，她下午就忘了，没办法，周氏担起冢妇之职位，每日迎来送往。
江茹月看府中太忙，道过段时间提亲也无妨。正好开年后，各种公务积压，赵言卿要忙一阵子，就同意了。
过了几日，莫家来了客人，莫弈文把梅大丫一家从平城接了回来，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在陛下新赏赐的院子住下。
梅大丫对此很不满，她觉得俊哥哥应该告诉所有人自己是他未婚妻，但莫弈文道盛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孙小姐才是他未婚妻，只能先这样安排。
梅父梅母和二丫三丫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大房子，还有奴婢使唤，一连住了数日，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他们觉得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倒没注意自己大女儿的闷闷不乐。
雅韵轩内，梅大丫身着粉色锦缎襦裙，头上梳着飞仙髻，发间簪着镶珠宝玫瑰金簪，脸上施着粉黛，整个人看起来改头换面，一点都没有初入府时的畏缩气息和乡土味。
现在，梅大丫才彻底感受到当贵人的好处，既然俊哥哥是威远侯，若是他早日娶了自己，这威远侯府的女主人不就是自己？
她摸着腕上的红玛瑙手钏，低头沉思，那孙娴雅隔三差五来府中找俊哥哥，自己得想个办法让俊哥哥尽快娶了自己，不然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