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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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言卿一拍惊堂木：“龚氏，你和满庭芳东家无仇无怨，为什么要嫁祸于她？”
这也是江茹月想知道的，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
龚氏冷笑：“还能是为了什么？满庭芳和那杨姨娘有龃龉，嫁祸给她合情合理。”
到现在，她还指望着表哥能来救自己。前夜表哥买通了狱卒给她传话，道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来，让她撑住，切记不该说的不要说，以免惹祸上身。
只要表哥能说服上面那位救她出来，受些苦也无妨。
“龚氏，你觉得本官会相信你的话吗？据本官所知，你府中妾室除去杨姨娘还有三人，那杨姨娘性情泼辣，平日得罪的人可不少。
远的不说，去年九月她就抢了你们府中梅姨娘的定制的罗裙，两人大吵了一架，去年十月还因为争宠和曲姨娘打了一架，去年十一月，更是仗着自己有身孕对你不敬，背后骂你是“不下蛋的母鸡”，被你知道后，还罚她抄了十遍《女诫》，若说有龃龉，她们的龃龉可比和满庭芳东家的几句吵嘴严重多了。若是要栽赃，何必舍近求远？”
龚氏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刑部尚书竟然把府中之事查得清清楚楚，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有心替他人隐瞒，罪加一等。若是你有同谋或幕后主使，本官可以看在你出首有功的份上，从轻发落。”赵言卿循循善诱。
胡嬷嬷闻言，眼里忽然闪现一抹亮光。
“大人，都是民妇一人所为，没有同谋。”
“既然如此，那就签字画押。”龚氏一惊，硬着头皮画押。
赵言卿一拍惊堂木道：“今有犯妇龚氏，心肠歹毒，谋害妾室，一尸两命，且蓄意栽赃嫁祸满庭芳东家江茹月，罪行恶劣，天理难容，判以死刑，秋后问斩。江茹月等人无罪释放。”
话音刚落，龚氏就面色惨白，瘫倒在地，这么快就判决吗？
现在怎么办，都判秋后问斩了，表哥怎么还不来救自己？他不是说会想办法的吗？
此刻，她才真正慌了。赵言卿见她神色变幻，也在等她心理防线崩溃的那一刻。
犯罪之人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有知道害怕了，才会老实。
尽管知道怀瑾定会为她洗刷冤屈，江茹月此刻才如释重负，绿竹几个小丫鬟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到底要不要把表哥招出来？龚氏心里正天人交战，忽然，一旁的胡嬷嬷道：“大人，老奴知道内情，这事儿也有陈记花坊万掌柜的参与。”
“还有此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大人，若是老奴交代，还请念在老奴出首有功的份上，从轻发落。”
“那是自然，本官向来信守诺言。”
一旁的龚氏想说些什么，嘴唇翕动了两下，终究没出声。
这事本就是表哥主谋，她也不想死啊，现在胡嬷嬷把他供出来，也不算自己出卖他。
若表哥来了，说不定钱贵妃会把他们一起救出来。
到现在，她还心存幻想。
胡嬷嬷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原来，腊月下旬，自家夫人去了陈记花坊好几次，且腊月二十八从陈记花坊出来，就马上命人买麝香。且杨姨娘出事前几日，夫人又去了陈记花坊，这就是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还有更劲爆的她还没说，但做事留一线总要好些，反正也和案情无关。
陈记花坊在盛京城很有名，难道是嫉妒满庭芳生意兴隆，万掌柜就伙同那龚氏陷害她？
老百姓惯会猜想，不过也猜得七七八八。
江茹月没想到，陈记花坊竟然这般歹毒，生意做不过她，就想置她于死地。
万掌柜见官差上门，就知道刑部已经查到自己头上。
昨日他就让人传话到宫里，想让钱贵妃帮忙，可传回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钱贵妃的意思是这案子在京兆尹她可以保他们安然无恙，但现在刑部插手，那赵言卿油盐不进，铁面无情，让他表妹先担着罪，以后定不会亏待他们。
这样的罪名，让表妹如何担？
他担心东窗事发，昨天都想跑路，又担心若是自己跑了，表妹把钱贵妃供出来，到时恐怕不止他们二人没命，就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会受连累，只好心惊胆战地等结果，希望表妹念在往日情意，不要把她供出来。
如今看来，失望了。
被带到刑部大堂后，万掌柜矢口否认自己是同谋，只道龚氏是自己表妹，每次来铺子也只为买花照顾他的生意，并未谈及其它。
见往日柔情蜜意的表哥竟然把事情推个一干二净，龚氏气得浑身发抖，嚷道：“表哥，你怎能如此无情？明明这主意都是你出的，那满庭芳掌柜我都不认识，是你说栽赃到她身上，到时满庭芳倒了，我们可以大赚一笔。”
“表妹，你自己做下错事，怎能攀咬到我身上？”万掌柜满脸无辜。
早年他对这表妹确有情谊，两人也好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年近四十的妇人，早就人老珠黄，他怎能为了一个老女人把命丢掉？只能狠心推卸责任了。
龚氏死死盯着他，强烈的愤怒涌上心头，笑自己眼瞎，为了这种男人冷落自己丈夫，把丈夫往妾室那里推。
“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你之前和我说是钱贵妃让你------”
“闭嘴，你是疯了吗？做出这等恶事，不为铃儿想想吗？”
“钱贵妃”三字，赵言卿听得清清楚楚，立马警觉起来，难道幕后黑手是钱贵妃？
一说到自己唯一的女儿铃儿，龚氏顿时收声。之前表哥让狱卒传话，不该说的万不可乱说，小心连累旁人。
自己二十岁才生下这么一个女儿，眼看今年及笄，马上就要谈婚论嫁，怎么能连累到她？
“龚氏，你刚才说钱贵妃，此事和钱贵妃有何干系？”赵言卿追问。
“不是的，之前表哥说钱贵妃也喜欢他们铺子里的花，我就想到看能不能搭上关系找钱贵妃救救我。”龚氏反应很快，立马找到一个说辞。
她刚才那么大声，估计围观的都听到了，只能想办法圆过去。
只是，这说辞听起来比较牵强。
可是，要她一个人死，她不甘心啊。
胡嬷嬷一看也急了，自己想戴罪立功，结果那万掌柜滑不留手，推个一干二净。
胡嬷嬷一咬牙，道：“万掌柜，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啊，去年腊月二十七，你还在和我们夫人在水云阁喝茶，说什么‘满庭芳倒了，我们至少能分两万两银子’云云，老奴还听到你说‘反正杨姨娘也不是个好的，死了就死了’，分明你才是主谋，如今倒全推到我们夫人身上，一夜夫妻百日恩啊。”夫人和那万掌柜有奸情，她早就有察觉，只是装作不知。
她这话不是为了帮龚氏，龚氏若是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怎样做，两个人的证词总比夫人一人在那里喊有力得多。
胡嬷嬷这话简直太劲爆了，连桃色消息都抖了出来。
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龚氏想死的心都有。贺昌延本来已经够绝望，没想到自己还被戴了绿帽子，杀了龚氏的心都有。
冲上去就想踹她，被差役拦住了，他怒骂道：“你这贱人，害我孩儿不够，竟然还给我戴绿帽子，你怎么不去死？”
龚氏此刻颜面尽失，也没有顾忌了，冷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嫁给你？当年若不是我爹娘嫌弃表哥，我早就是表哥的妻子，没想到，痴心错付啊------”说着，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她看向赵言卿：“大人，胡嬷嬷所言不虚，去年腊月二十七在水云阁，表哥就找上我，出主意让我谋害杨姨娘，并嫁祸给满庭芳，到时我们狠赚一笔。”
要死一起死，既然不能扯出钱贵妃，凭什么让她一人去死？
赵言卿也不含糊，很快差人把水云阁的掌柜找来问话，证实那日确实两人包了一个雅间。
万掌柜还想狡辩，二十大板下去，他撑不住了，终于坦白自己是主谋，但对于幕后的钱贵妃，只字不提。
宣判时，已经申时，龚氏和万掌柜证据确凿，秋后问斩，胡嬷嬷作为从犯，出首有功，判处五年劳役。至于那放香囊的小丫鬟，因为是受人胁迫，判处三年。
这个案子总算结束，只是那钱贵妃没法动，实在遗憾。
赵言卿也不急，总有一日，会让那歹毒的妇人认下自己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