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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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相比于那枚肉卵的异样，李牧感触更深的则是另外一股来自遥远的目光。
没有任何动作，周围的世界也没有任何改变，但李牧就是觉得那个巨人动了！
脑中的理智像是暴风雨中的纸船，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它也一点点滑向崩溃的边缘。
突然一伸手伸过来捂住了李牧的双眼，卡索斯的声音像警铃般在李牧耳边响起。
“该死！你是真的不怕死吗？闭上眼睛，直视它你会彻底在这个世界上被抹去。”
李牧终于能控制一些身体，他猛的闭上双眼。
脑中的暴风雨似乎在一点点减弱，那艘纸船摇摇缓缓着漂浮在海面上。
虽然不敢睁眼，但李牧耳边还是响起了一声尖叫！
那沙哑又稚嫩的声音，像是在喊着某种莱耶语。
“呔……无耻……卑鄙的欺骗者……”
伴随着声音，一阵狂风卷过李牧的后背，他下意识睁开了一点眼角。
隐约看见火墙周围出现了无数双腿，它们迈着整齐的步子朝自己走来。
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某些黑色的印记，还有淡淡的黑雾飘荡在上面。
即使不明白这是什么，李牧依旧能感受到致命的威胁。
这时卡索斯吼道：“老家伙！你不做点什么？”
李牧闻声望去，弗兰克动了，他拿起卡索斯手中的权杖用力插在地面。
紧接着跪在地上，像是在祷告。
很快一层薄薄的白色荧光包裹住了所有了人，那些黑影也被拦在外面无法前进。
但李牧没能高兴多久，看着开始出现裂痕，似乎随时会破裂的屏障。
他忍不住用急躁的声音冲着卡索斯喊道：“现在怎么办？”
卡索斯一动没动，强按着李牧一字一句道：“祈祷吧！祈祷那个巨人会看到这里。”
李牧浑身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卡索斯道：“你的计划呢？就是我们在这里等着那个什么狗屁监护人看到这里？如果它没有呢！如果它看到了什么也没做，我们就等死吗？”
卡索斯看着李牧用缓慢又坚定的动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对！如果它没有看到这里，或者没有动作我们就死定了，我做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赌而已。
赌它会带走莉萨莉亚，至于赌注就是我们的命。”
李牧顿时呆在原地，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嘴里骂道：“你真tm是个疯子！”
卡索斯闻声却笑了起来道：“在这个世界里活下来的人，每一个都是疯子！但我希望你不是。”
没等李牧反应，一阵咔嚓声响起，弗兰克浑身一颤，面若死灰。
那些黑色的身影终于突破了屏障，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黑色脚印，李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做其他动作，只能待在原地。
啪嗒！
一双由朦胧的黑色烟雾组成的腿停在李牧脑袋前面，地面的杂草跟着瞬间枯萎。李牧咬了咬牙！抬起了脖子，哪怕死他也要站着。
站起身，他瞳孔猛缩一下，眼前的身影根本不是人，而是某种黑色烟雾组成的人形。
而且更让他震惊的事，他觉得自己在那里见过这个身形，对了！是莱万！不！是莱利。
黑影嘴部张了张，李牧只觉得脑中想起一个声音。
“雕像里……雕像里……”
李牧满脸的迷茫，可没等他反应。
一只手猛地按下他的脑袋。
紧接着李牧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扫过了四周。
肉卵的凄厉声噶然而止，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一切归入了沉寂。
足足五分钟，直到一声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响起，李牧才勉强睁开双眼，他用力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问道：“结束了吗？”
一个带着疲惫的声音响起。
“起来吧！至少现在我们没事了。”
李牧挣扎的爬起身，突然愣住了。
他的四周一切都暂停了，火焰定在原地，被溅起的泥水也僵在半空。
李牧看向地上躺着的人，伊芙蕾扶着额头正视图爬起来。
弗兰克跪在权杖面前一动不动。
最重要的是，那枚肉卵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连空中的巨人都没了踪迹。
星空渐渐模糊起来，迷雾之林里亘古不变的迷雾重新占领了这里。
李牧咽了口唾沫，除了心终于放下来，周身奇特的体验也实在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慢慢转过身发现卡索斯正拖着一条木筏往冥河走去，他把木筏放在冥河边缘，喘了几口气。
回头看向李牧喊道：“过来陪我聊聊吗？”
李牧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抬起了酸痛的双腿。
卡索斯脸上露出了笑意，把木筏推进冥河。
李牧走上木筏坐在上面，看着缓缓流淌着的冥河，又看看冥滩上凝固了时间的样子深深吸了几口气。
一字一句的问道：“卡索斯，你到底想做什么？”
卡索斯滑动着木筏，低头扫了李牧一眼道：“我要死了。”
这话让李牧猛的转过头，他仔细打量着卡索斯，满脸的疑惑。
卡索斯见状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不像对吗？事实上我也觉得我很健康。十年前我在莱耶大陆上冒险的时候，遇上了一位和耶格大主教一样的“观星者”，我帮了她一个忙，她帮我占卜了一次。
这个该死的家伙告诉我，十年后我就会死。”
李牧琢磨道：“观星者？”
卡索斯跟着坐在李牧身前，解释道：“对！占卜家晋升的第三阶超凡者，观星者。他们有观测他人命运的能力，至少目前为止我没听说过他们有出错的。
那个家伙告诉我，如果想活下去，要加入他们。
我就这么傻傻的加入他们了，老实说我现在有点怀疑那个家伙早就计划好把我骗过去。”
李牧换了一个舒服一些姿势，莉萨莉亚消失了，这也就意味着卡索斯的计划成功了。
虽然对方是一切的主导者，更是让他们差点死在这里的真凶。
但当他真的看到对方成功了，李牧对卡索斯的心情一时又很是复杂。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活下来了，那些人都活下来了。
而且既然卡索斯要死了，他何必跟一个快死的人再计较那些呢？
他长吐出口气，有些好奇的问道：“那那个观星师现在？”
卡索斯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把背包放下来。
接着摇了摇头笑道：“她死了，在我加入他们的第一年就死了，死在雪山里。那天很冷，冷到我这辈子都没有再遇上过第二次。
之后我们小队去过很多地方，一只保持着十个人的规模，中间不断有人离开又加入。
只不过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李牧双眼微缩，咽了口唾沫问道：“为什么？你们应该都是超凡者吧？三阶的超凡者比那两位行刑者都强大怎么……”
卡索斯摊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柄木梳子和一张手帕，瞟了一眼李牧道：“因为我们小队的名字叫“薪火”。”
李牧瞬间陷入了沉默。
卡索斯用梳子一丝不苟的整理着自己散乱的头发道:“我至今不太理解他们为什么就是跟“莉萨莉亚”这些存在过不去，那个观星者总是说有些事情如果我们不去做就没人做了。”
说到这卡索斯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几声接着摇摇头道：“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样，伴随着一个个成员的离开或者死亡，最后薪火小队也名存实亡。
今年是我加入小队的第十年，按照她的说法我快死了，我结束了原本打算游历整个耶格大陆的计划，打算回到我的老家坐在那张我父亲做的摇椅上等待死亡。
但巧的是在回家的路上，我正巧听说了耶格市最近不太安宁，不知为何，我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
很讽刺不是吗？那些当初无比坚定的战士都一个个消失了，最后是我这个当初对她的理念最嗤之以鼻的人，在十年之后被她成功洗脑了。
我打消了回老家的打算，打算作为最后一名薪火小队的成员，结束它千年的使命。”
卡索斯用手帕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脸，接着说道：“一个待在这里的老朋友告诉我，莉萨莉亚最近又开始躁动了，并且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剧烈。
于是我打算冒一点险。”
李牧沉声道：“那个巨人？”
卡索斯放下手帕点点头道：“我确实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根据我这些年的游历，我能猜到那是某种渺小的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或许真是什么神灵。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据我的调查和几百年来薪火小队的资料，莉萨莉亚之所以没有造成更大的威胁，一直安安分分的很大可能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巨人。
因此这一次我准备了这次的仪式，并和那个叫弗兰克的家伙合作。
这些教会的人总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幸运，就像真的有一个“主”在庇佑他们一样，总之他做到了，让那些超凡者都聚集在这里。
一开始我计划是让莉萨莉亚的本体，或者灵魂降临在这里。但很显然我高估了这场仪式的效果。弗兰克告诉我那不可能，最多只能让部分莉萨莉亚降临。
不过这也足够了，或许这是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能做到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