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来客、秘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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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家大宅院，陆远匆匆赶到。
从天而降的火焰，砸出一个小坑，此时正站在坑里，显然是个人。
还是个穿着显贵的人。
可若要说是人，却也不太恰当。
因为这人竟生了条龙尾巴，是一条黑色的龙尾，龙尾的主人是个妙龄女子，留着乌黑长发，头顶却又生了一对龙角。
在场的人不多，仅有端木国恒、影山宪一、星夜和克林特四人，看到陆远到来，国恒立刻招手示意他过去。
“一会儿别乱说话，这位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端木国恒低声嘱咐，让陆远不得其解。
而且国恒的模样也很奇怪，他的眼中燃烧着白色的火焰，语气也和陆远记忆里的国恒不太一样。
“别这么看着我，这小子犯了事儿，我是他爷爷端木钢。”
“国恒”，用着端木国恒身体的端木刚解释道：
“这位大人的身份，说出来吓破你的胆，大乾十二位千年宗师，她排行老二。”
“名字叫令月，但你只能叫令大人，或者直接称大人。”
陆远一头雾水。
“我只是来找星夜的，既然是大乾的事儿，我和星夜出去吧。”
端木刚嘴一撇：
“你小子不是大乾人？”
陆远淡然作答：
“我父母除了知道自己在的国家叫大乾，其它一无所知，他们极有可能死于大乾世家制造的海难。”
“现在你问我是哪里人，我是无根的游海民。”
端木刚嘴角一抽，随后按住陆远：
“事儿不能这么看，你太年轻，但话也不能乱说，什么无根，你太监啊？你就是大乾好男儿。”
“因为你在秘境的表现，大人她提前来信，说要见见你，没准要夸你，你怎么都得留下。”
“根不根的，好解决，这事儿结束后，我给你介绍个姑娘，等你在千林港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会重新热爱大乾的。”
陆远无语。
被端木刚称做令月的女子此前一直保持闭目的状态，此时她睁开眼睛，陆远看到那双眼睛，对她的身份有了新的想法。
因为那双眼眸，和星夜的眼睛有许多相似之处，如深邃的夜空，甚至更胜一筹。
可鲛人不长角，难道她真是修为特别高的龙型海兽化形了？
陆远正这么想的时候，端木刚已经先一步走上前，单膝跪下，开始走流程。
“参见……”
话刚出来两个字，他身体啪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站得笔直。
“省省吧，事情我已经知道。”
令月没有动，但端木刚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力量把他拽了起来。
“陛下已经知道千林岛发生的事情，初代天狼将军的忠义让陛下动容，他将得追封，由后人袭爵。”
令月轻描淡写的宣布这件事，端木刚听着，没有特别大的反应，眼角却是已经流出两行热泪。
“第二件事……”
令月看向陆远，对上视线的刹那，陆远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见到梦中人的感觉。
听着似乎浪漫，但陆远的梦，永远是在无垠的黑暗中，被无数古老的视线环绕。
“你的事情，陛下已经知晓，定西王是异姓王，陛下其实是有些偏向你这边的，但西海战场还得仰仗着他，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处是大乾的官兵不会通缉你，不过定西王有的是人，自己小心。”
陆远还以为有什么奖励，结果就是大乾皇帝不管事儿，让他们和定西王自己解决。
这能自己解决个锤子。
“第三件事……”
令月再度看向端木刚：
“给我安排个宅子吧，清静些的，我会在这里长住些日子，短则三五十年，长则四五百年。”
听到这话，端木刚满脸惊愕，毫不夸张，他这会儿没跪下给令月磕一个，纯属是因为他整个人都被令月按着，压根动不了。
千年宗师在千林海居住，这代表什么？
什么千林四家，从此以后千林港，端木一家独大！
“除了这里五个人，没人知道我来了，你们该打架的继续打架，不用管我。”
“我也不会插手千林港的管理，我来有其它事情要做。”
陆远听着令月这话有些奇怪，他回头一看，猛然发现，门外居然空无一人。
自己进来的时候，那里可是围满了人。
而且人群的喧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听不见了。
按照令月所说，只有他们院子里的五个人看到了她，那么他们五个人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陆远没有再往下想，他惊叹于千年宗师的神通。
此时他也注意到，影山宪一、克林特和星夜从刚刚到现在，一步都没有动。
陆远想，他们大概是想动也动不了，想走也走不掉。
自己倒是没有被限制行动，但自己现在动也不合适。
三件事说完，令月看向陆远，饶有兴趣的打量一会儿，问道：
“接下来什么打算？”
陆远：“啊？”
令月：“带着葬仙海的奇物，接下来是准备去葬仙海吗？”
陆远猛然一惊，忽然发现大院之中，另外四个人也没了踪影。
“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放心，不抢你东西。”
“海中的奇物和海兽一样多，其中极其强大的，或者说能够造成很大影响的，大乾也收藏了不少。”
“你的奇物很不凡，但也只是对你自己而言，对这个世界……千万年的历史中，出现多少相似的奇物，你不会想知道那个数字的。”
令月说到这儿，语气一顿，接着又说：
“不过，那些奇物也只是和你的相似，对于你而言，它的确独一无二，你打算去葬仙海解开它的秘密吗？”
陆远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不确定。”
“不过，大人，你是怎么……”
令月拨弄发髻，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厌倦：
“金丹期就能做到身外化身，你觉得大乘期的我们又该有什么神通？”
随后她像是随口一问：
“你的目标就是去葬仙海解开奇物的秘密吗？”
陆远摇头：
“说实在的话，我对这件奇物的秘密虽然好奇，但也没到非解开不可的地步。”
“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是改善底层船杂工的生活现状，他们过的太苦了。”
令月好似听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以不确定的语气再问了一遍：
“你说你要做什么？”
陆远答道：“改变底层船杂工的生活现状。”
他想了想，接着说：
“或者更宏大一些，改善底层工人的生活现状。”
令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远回答：
“在说非常难做到的事情。”
令月迅速接上：
“何止是难，第一个有这想法的人，现在都不知道转世成什么了。”
“你想重新建立个国家，都比改变当下的环境简单一些。”
陆远当即反问：
“那怎么重新建立一个国家？”
令月想了想，念出一段古语：
“攻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莫知其极，则可以有国。”
“听得懂吗？”
陆远点头：
“拥有战胜一切的力量，就没人能知道我的极限，我的极限无法被知晓，就可以有国家了。”
“可世上的国家难不成都……”
令月摇头：
“力量，有很多种形式，你能一拳分开打开，这是力量，武道的力量。”
“你的法术能定住地水火风，开创一个小世界，这也是力量，术法的力量。”
“你没有修行的天赋，身体里一点灵气都没有，但是你的想法得到无数人的响应，他们为你前赴后继，为你的理想一往无前，这同样是力量。”
“就如长生，有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他们可是寿与天齐了，可就连我，都叫不出他们的名号，他们的事迹，更没法考究，他们的长生，只是能活。”
“而大乾历史上那些继往开来的圣人，他们有些甚至没活到百岁，但再过千年，你我的名字都无人记得的时候，他们依然被人传颂，这同样是长生。”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
“当然，最简单的标准，你需要一座仙舟。”
仙舟，陆远已经听过太多次这个名字，他所知道的仙舟，是一种超级巨大的船只。
这种船只可以飞在天上，接近于科幻小说中的飞船，同时内部有一个小世界，四季分明，只有达官显贵可以生活在其中。
大乾的首都，就是一座仙舟。
“你有一座仙舟，就相当于拥有了国土，哪怕是作为罪犯的庇护所，也会有许多人愿意成为你的国民。”
“这是最简单，最快捷，只是有一个缺点。”
陆远问：“什么缺点？”
令月叹了口气：
“仙舟这种东西，说实话，是有些太过超前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仙舟的设计图从何而来。”
“仙舟在万年之前，人们在生活在巨大的陆地上时，就已经出现了，而建造仙舟的技术，人类无法理解。”
陆远听着不明所以，反问：
“没法理解？那现在如今的仙舟都是？”
忽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令月也说出答案：
“如今的仙舟，全部都是那些比岩石还要古老的海兽，在海底建造的。”
“人类迄今为止所掌握的，仅仅是维护的技术。”
“顺便告诉你一个小趣闻吧，你是不是觉得，人类发明武道，是为了对抗海兽，或者追求长生？”
“现在或许是这样，但最开始可不是，按照古籍记载，所谓修行，是人类将自己转变成近似海兽的生物的技术，你看到我的时候对我的角和尾巴很好奇对吧？”
“我这可是最纯正的修行者的姿态。”
“人类驾驶不了仙舟的，也理解不了仙舟的技术，唯有到达我们这种境界，被你们称之为尘世真仙的人，才能明白仙舟是什么样的造物。”
信息量实在太大，陆远完全被震撼道了。
“海兽，难道是天空外来的生物？”
他下意识的问道。
他开始有了猜想，自己所梦见的不是深海，而是星空。
但这次，令月却摇头：
“我不知道，不管海兽最初是干什么的，如今作为一个物种在和人类进行生存竞争。”
“人类不多练武，多杀海兽，早晚有一天，海兽会把人类生活的陆地完全占据。”
“仙舟可不会让普通人进去避难。”
陆远这时候想到，在千年前，在大劫之前，人类是生活在巨大陆地上的。
而眼前的令月号称千年宗师，说不定就知道过去的历史。
“在过去，让大地四分五裂的大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令月摇头：
“我不知道我是在大劫结束后的第一年诞生的，过去的历史，我也不知道。”
陆远：“大乾没有？”
令月摇头：
“千年宗师，是大乾的囚徒，你真以为我们愿意千年如一日，守护大乾，真就没事做了？”
“忠义无双？”
“我们是被锁死在了大乾，这次离开国土，属于特例。”
陆远沉默了，对方没必要和自己说谎，他得到了太多信息，需要好好去消化一下。
现在，他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么多？”
“其中大部分，都是千金难换的秘密吧？”
令月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秘密的价值视人而定，我把这些写成书，散发到整个千林港，最多就是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不过听到你的目标，想起故人，这才多说了几句。”
“不仅多说几句，我打算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
陆远问：“什么机会？”
令月张开双臂：
“千林港。”
“这里有许许多多生活困苦的人，他们的处境任何人见了都为之动容。”
“其中还有很多很多船杂工。”
“你如果能改变他们的生活条件，做到你口中说的事情。”
“你就能得到我，一位千年大宗师的帮助，我会帮你做一件不伤害大乾的事情。”
听到这话，陆远有些意外，一位千年宗师的帮助，这完全可遇不可求。
直到现在，陆远也没有忘记当初和楚沁、易英武在海上的谈话。
当时所说的话，如今真正要去实现了，他感到心潮澎湃。
他相信，自己将会办成一件伟大的事情。
唯一的小问题就是。
千林岛属于世家。
换而言之，改善船杂工，极大可能要剥削船杂工的四家为敌。
和四家为敌，等同和千林岛为敌。
风平浪静的日子是不可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