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为卿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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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闻着崖上无上妙言,自金色光阁里抬头仰望那渊边的地方,借着头顶一轮圆月努力去看那一直倚坐渊边的那位。
半晌,一声“佛主”先至。从渊下两侧某个金色光阁飞出一和尚,头顶呈亮无疤,眉心却有九瓣金莲欲开未开,粗眉恍若刀削,亮眼有如神点。这和尚穿着雪白的衣裳外披血红袈裟,对着赤脚倚坐渊边纯白禅欢雪石上,抱花白衣娇柔少年恭敬唤道。
“长老抄了多少经书呀?”倚坐渊边的白衣少年,真就像个不知事的天真少年问道。偏偏那双眼却不像少年,语气虽娇嗔但声音轻柔好似佛陀无奈低语。
“堪堪不到百卷,佛主。”和尚虔诚低眉回应道。
“唉……”一声叹息,明明只是无意义的感叹,却沉重的能让人心头一堵,莫名想哭。少年平静的注视着他,眼角滑落一滴清泪滴落怀中抱着的红莲之上,端是圣洁万分。
“是我无能啊,我做不到的事,偏偏强求你们。”少年轻轻瞌眸,长长的睫毛微颤,哑声开口。却将红白两朵莲花递到那一直低眉的和尚面前。“送出去吧,已经没什么用了,给谁都好。”
“佛主,乌合居士的那本书有用。逍遥盟欲跟我们求些烛阴香。”那和尚恭敬的接过两只莲花,小心翼翼抱入怀中。他依旧没在少年面前抬头,只是冷不伶仃的突然说道。
“不要有强盗的心思,书若出祸更大。”少年叹息,眉宇间都流露出些显而易见的疲色。“因为有强盗已经在等你去要了,我们不能……只能麻烦你们多多抄写经书,为众生集福了。”他说完缓缓仰着头,好似一朵生于浊水中的一支白莲,诱人采摘下来。
可和尚知道,这蓄发少年皮相的佛主,可并不是一株真正柔弱的白莲。
果然,那少年猛然睁开的眼,有一刹眼中冷漠如刀如剑,似要划开那无尽空间去往不知名的地方。半晌却又垂眸重新低下头,顺着那渊上唯一的,发着光的石头,以吉祥卧的姿势闭眼倚卧。
和尚单手怀抱两朵莲花,解下身上披着的袈裟,弯下腰认真披盖在少年身上,这才侧退几步单手施了一礼,朝着外界而去。
和尚离去没多久,白衣少年缓缓露出一个温柔清净的笑意,只是依旧没睁开眼。他身下的禅欢雪石周围,立马开出来朵朵白莲,竟是一念花开自在。
而在少年笑的同时,渊两岸本来死寂无声的无数金色光阁里,传出数不尽的梵音合着虚空原本的无上妙言,这无声的万佛崖至此才有了些声音存在,稍微多了那么点生气。
你没听错,就因为少年一个微笑,就让这本来死寂无音的万佛崖,终于有了那么点声音回响,不再静的让人觉得这里古怪异常。而那些从金色光阁传出来的声音,竟不是由那些和尚念诵出来的!而是那些无论蓄发还是光头的,皮相年老的年少的抄好的经文散化而成的。
大渊边上万里空无一物,漆黑的只能抬头看见一轮银白的圆月,一直默默无私的撒下光华,破开了这两边之岸附近那些极暗。
而渊边只有禅欢雪石周围,那些因为少年一笑而开的白莲外,竟是连多余的一粒沙子都找不到。
万佛崖——
镇天地缺,大部分的迷障罪孽。
和尚一路朝南去而去,逍遥总盟就在正南方,正好与极北问道天一南一北,而万佛崖在西,丹狱山在东。
至于被灭的命宗,则世人只知道大概在东偏北的荒野犄角旮旯里。没有谁能自己摸到地方。但命宗还是被灭了,只有一个活口因为在外游历逃过一劫。
听闻那位正在受道惩的道尊,收了那活口为义子。和尚心中想道:也不知孽先来的还是缘先来的。前者道尊还恩,后者那祁无弈恩永难还。当然也可能是缘孽一起来的,互相还恩,命中注定他们之间因果深厚。
正南方向天空上头有无数金色符文朝着极北飘去。雪白的福泽灵光自那飘来一些,跟杨花似的。
他伸指勾了一点,那一点点福泽没入身体的感觉,微弱的能让人无视,偏偏让和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纯粹的福泽无错,若能让那位乌合居士一直念诵或者抄录就好了。有对方手中那一本书,不知能抵多少佛崖弟子……可佛主不许,那就罢了。
越靠近逍遥盟总盟,那些四散的福泽越发密集,真如一场春风起,吹落多少白絮。
和尚从怀中掏出一张逍遥盟给的邀请函,用一道温柔的劲风投入逍遥盟总盟里,他停在逍遥盟总盟上空,看了一眼那边上的临镜渊,当真是比万佛崖有生机多了,可惜那些缥缈雾气全是幻雾,沾一点就会着了十万幻境的道儿。
没等多久,就有一合体的散修出来迎接。和尚渡劫中期,万佛崖三长老,修为虽然不是大乘期,但他年轻啊!心性也不错,德行修的也很好,更难得是他得佛主喜欢,许他偶尔来崖边看其教佛子,或是与佛子谈论经典。
当然也不是说其他几位长老不得佛主喜欢,只是大长老沉稳务实基本就不找佛主,近些年一直抄经快抄到谁也不见了。五长老是例外,只要对方来了,他必然会跟对方下几盘棋,盖应大长老棋艺无双,五长老也不差。
二长老天生眉目含笑,阅经多于抄经,一但看到高兴处必然读出来,乐于跟人讨论经典。不怎么跟佛主打交道,倒是多时会给佛子解释经妙。
三长老就是他了,经常几个长老与佛子之间转悠,相比其他几个长老,他年纪最小,但年纪小却不影响什么。且佛主多招他去,是因为他是管事长老。恐他处理杂事耽搁了参悟禅机。
四长老为人比较冷漠且是唯一穿黑色僧袍的,面冷心热且细心如发,对于抄经虽然不是很乐衷但也不排斥,经常喜欢跟二长老论禅机,顺便喊佛子一起。对小辈也很关照,但是不会替小辈抄经,相反小辈犯错他会让人不准碰任何经典,不许念神圣名号。
五长老不怒自威,天生威重,小辈有些怕他。他也是个喜行不怒于色的,不过倒是喜欢画画。他能画出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东西,以画映示天机,隐匿玄机,但不经常作画。只会经常会陪佛子来见佛主,但不会跟佛子讲经论典。但若佛主开口,他必然能逼得佛主无可奈何跟他论起禅理来。
六长老佛道两精通,闲时能跟二长老以道辩佛,辩的对方哑口无言,却经常败在五长老这儿,不论佛道儒五长老张口就来,说的比六长老还溜。抄经时,六长老道经佛经都不避讳,常道诚心最重要,经典都是教化世人的,不当有所偏言偏见。
七长老,是修真界少有几个绝顶厉害的医修。但他不曾声张,曾变换音貌去丹狱山参加医修比拼,于医道药典都是绝色理解,被丹狱山山主道破身份后,再也没参加过医修比拼。更是以佛理通药理,创作不少济世度人的方子,以医道通禅机救人心。
八长老战力媲美四长老,很能打,但同样不喜欢打。无双棍术,进不得他身他就是不败。另喜欢琢磨音律,哼唱佛典,唱时天漫玄音,地涌金莲。二长老和在时,两人一起唱,四长老在时就让二长老看他们切磋。五长老若是和佛子一起来了,他就会停手跟五长老切磋儒道的诗书画歌舞礼乐,然后拐带佛子也学一些。
可怜佛子天真赤诚,不懂对方险恶用心。等佛主发现时,佛子已经很会舞了。那雪白袈裟的纯心赤子,踏着白莲一舞惊艳了佛主的眼,然后同样可怜的五长老就被留了一段时间亲自教导对方的舞艺。不过佛子那请世愿舞的是真好,常常一舞罢就能陷入顿悟。
请世愿是五长老专门为佛子设计的舞,还曾拉八长老赋歌一首。此舞舞起来时,佛子白衣翩然,周身都是白莲朵朵聚了还散轮转不休,恍惚还能听到有谁在耳边轻叹,一声接一声合着佛子的舞拍或是动作,让人无意识中就泪流满面,不知何故。但是此舞一停,就再也听不到了。
有段时间,五长老和八长老同进同出,还一同找了大长老。不过大长老毫不意外把他们赶出来了,不知为何。但觉得应该是跟此舞有关,当时大长老脸色明显不太好啊。
但还是某天夜里,唤佛子过去看了佛子在他的庭院一舞,大长老不说话了,把佛子也赶了出来了。第二天抄完一卷经,五长老和八长老就被大长老邀了过去,然后一人一巴掌印又赶出来,更不知何故。
大长老扇了五长老和八长老一巴掌,他们当时到底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这一项稳重的大长老这般动怒?
佛主看佛子舞得好,还让五长老亲手教导佛子舞艺,这就说明佛主不反对佛子会舞。但是请世愿佛主也看过的啊,佛主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啊?那大长老又为何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