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剑心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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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微尘听完东南星的传讯，心念一动将禁制开出容一人通过的光门，待东南星进入问道天，他这才将禁制缺处补上。
“上来吧”他温柔的传音到东南星的耳边，东南星抬头，那提名问道天的主殿里，白衣眼覆白绫的年轻的道尊，正抱着孩子在教其识字。
“见过尊上”飞上来的他对着凌微尘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一拜。神情淡然说道，不卑不亢。
“小友免礼，过来吧”凌微尘朝着东南星的方向望去，在他心眼洞察之下，这个剑阁的弟子心相倒是不错:淡淡白色光影中，其面容俊朗，眼中有神，唇薄微抿，身上自带一种剑修独有的锋芒。
众生皆有心相，能看得清的心相，他的主人一定是清醒的人。
东南星闻言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心中思量了一下，蹲下身子，望着身前白衣尊上，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凌微尘把苏莫语举到东南星面前，温柔道:“来，莫语叫先生。”
东南星闻言身子微微僵硬，但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身上似乎被刺激的冒出冷意。
东南星看到苏莫语皱起眉头，咬着唇就是不开口。再加上他被吓出了冷意，那小孩儿更是泪水都出来了，不由得有些无措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苏莫语的头，努力学着凌微尘的语气轻轻说道:“别怕，不想就罢了。”
但是他身上的冷意没收，苏莫语愣是被他摸的要炸毛。凌微尘无奈，只好把他抱怀里擦干净眼泪安慰:“师父没有不要小语，只是师父剑心碎了，目前是无法教小语如何拿起剑保护自己和师父。不哭不哭。”说完将苏莫语的脑袋按到心口，笑着说道:“师父在教小语一个法子，如果你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在骗你，那就听听他的心。嘴会骗人，心不会。”
东南星日后回忆起这一幕，还像昨日发生的那般清晰极了:年轻的道尊在教其徒儿听心的时候，神情认真温柔，好像误入世间的神明，说着这世间最认真的话，承诺这世间最认真的事。白衣好似能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让人沉溺其中的温柔。
“他不愿，罢了。倒是还真行事欠缺妥当，鲁莽了。还请小友莫怪。”白衣道君一边哄着小徒儿睡了，这才对着他歉意说道。
“没，没事。”东南星干巴巴的说道，他觉得苏莫语不叫也好，真叫了反而让他有些忐忑不安。想来天命自有定数，苏莫语的这声先生听到的人不是他。
凌微尘歉意道:“可能这孩子有点不适应，对小孩来说温柔无害的他们才会亲近，可剑修怎么可能无害。今托小友一试，确实如此。”
“尊上身上，似乎真的没有杀意。如果不是知道您剑心破碎，身上气息有异……我真看不出您是剑修。”东南星望着身前的年轻道尊恭敬说道。
凌微尘只是笑笑不语，望着怀中睡着了的孩子，轻声说道:“他睡了，我将他交给你抱着。这孩子天生眼盲，需得一门神识锻炼之法，他醒着我抽不开空，正好小友你来了。”凌微尘说完，并没有直接把苏莫语交给东南星抱着，而是将自己的外衣褪下叠好塞在苏莫语怀中，拉起东南星教他怎么抱孩子，才不会让苏莫语难受。看着东南星别别扭扭学会了，这才带着新奇的目光笑着看他。
笑罢，凌微尘朝着清省殿而去，那里有纸笔也比较方便他之后计划。那双眼……自己早不想要了。
凌微尘进入清省殿后，关上了殿门。他摸索出一面水镜，立在桌案上，伸手解了眼上白绫。
那镜中人有着清秀温柔的的面相，偏偏那双眼睛……是这美中不足的瑕疵。那双眸子，本该湛蓝如海中带着一抹皎洁灵动。却似一双虚假的琉璃珠，半点没有活人眼珠的生气。
凌微尘看着镜中那双眼睛，轻声叹息，不要也罢。反扣下那面镜子，他从一旁拿起一把匕首稳稳的……
当真十分痛，痛的他想就此打住。可是如果他现在退缩了，那就再也不敢剜去第二个了……
纵然如今是散仙又如何？该痛的依旧痛，可他不后悔。那双带着诅咒媒介的眼珠不要也罢。
给自己止了血，上了药，他擦滴落脸颊上的血迹，又将那白绫系上。
那随意放置在桌案上的一双眼珠子，早已不是人的眼珠了，因为一点也不柔软，反而质感如石。
凌微尘摸索了一个盒子，将那眼珠放了进去，设了几个阵法这才将盒子放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
殿中和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虽然不浓，但以剑修的敏感，他不觉得东南星闻不出来。但殿中的血腥味好去，身上的暂时无法。那就算了吧。
他散去殿中的血腥味，重新给自己换了身白衣。铺开了白纸，调好墨，努力无视眼眶中的痛楚，推写出一门精妙的神识锻炼之法。
又自己试了试果然可行，这才焚毁了纸张，开始席地跪坐，检查自己破碎的剑心。那双剜去假眼都不曾颤抖的手，捧着那碎裂的剑心反而颤抖的不成样子。眼上的痛楚，怎敌得过这剑心碎裂的痛楚。
对于剑修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手中剑和心中剑。可这二者非要选其一，心中剑比手中剑重要千倍万倍不止。没有手中剑，顶多没有借助发挥的东西，没有心中剑……手中再好的武器，也只是不趁手东西而已。
剑心破碎该如何重塑？他摸着那断裂的剑心彻底静了下来。
有声音自他心底浮起，温柔且认真的问他，那是他自己的心声:在问他是否诚于天地、诚于自己、诚于他人、诚于他的剑道和他手中的剑。
他道皆诚。
又问他是否后悔静雾海一战剑心破碎，痛苦万分。
他道不悔，凡尘容不得妖魔鬼怪。
是否怨过温如墨未曾告诉自己真相，使自己错失好友等一干人死亡。
他道有一念，可细想来温如墨也不过听命行事。一切自有定数，因果推人前行。
是否后悔，未曾见他最后一面？
悔……
怎不怨，霁月清风的君子人物偏偏被折辱而死，有一半原因也在他身上。
怎不怨，未曾细道别离，却得超脱轮回再见。
诚之剑道，以诚读写。
偏偏还有一事不敢直视，清鹤二字他念了一声，便不再念了。
手中一捧断裂成几节的剑心，立刻被化去……剑心失，他痛苦的捂住心口。
这就是一念不诚的下场，至诚的剑心容不得任何不诚，铭心刻骨的教训。
他努力散去心中迷茫，正直身子一念入微。无数念头出现在他脑海，每一个他都捞着查过，直查到第四转后，第五转开头，魔尊的出现……他仿佛看到了魔尊的大殿踏进了一个人影，这人引着魔尊前来极北之地，由此开始了自己第五转劫数。
从青松山初逢清鹤，在到第五转落幕，点点滴滴，一切好似昨日。心底的声音又问:“这次，你看清了吗？”
凌微尘叹息一声，道自己看清了。他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去剑心了，概应他先误会自己喜欢上好友，而不诚自己剑心。
他仔细查看那些记忆，动过的每个念头，也没有哪一刻像是对好友起了情丝的样子。实是他不该偏见了，认为这世间没有极为纯粹的感情，也没想到他能那么在乎清鹤，近乎如亲人般信任。
这才让他隐隐怀疑自己喜欢上了好友，但既然未生情丝那就说明那不是爱情。到底他跟好友上一辈子感情多好，这辈子还要接着续上……一见如故，愿倾心相交，这都快不像他了。
……
“嗡——”
东南星目光望向经闭殿门的清省殿，方才他丹田的本命剑颤动了一下，他不太确定嗡鸣声是先有的，还是他丹田的本命剑发出的。
苏莫语不知何时醒了，正悄悄的用飘忽的神识往东南星身上打量，东南星收回目光，苏莫语也赶紧把神念散了，装作自己还在熟睡，顺便搂紧了自己怀里师父的白衣。
东南星心中觉得好笑，决心装不知道。对于清省殿里发生的事儿，东南星隐隐有所猜测，那位年轻的道尊怕是已经剑心重塑成功了。
若是寻常人，还不知从何处着手。这位道尊他就是缺个空闲时间，有了空闲就能重塑，不得不说厉害。
清省殿内，凌微尘将那一尺有二的轻薄通透的剑心取出又放回心口。
有傀儡闻令而来，接过他递来的长剑捧着去了器室。那长剑上有一道裂痕，需要修补，如今时间有了，材料也有了（剑阁送的），合该回炉再造。
起身，果然剑心完好，他就感觉心神落在安定处了。
凌微尘从芥子找了根玉简，将万渠凝神的这门神识锻炼之法，用神识刻入其中，为了方便小徒儿理解学习，还添加许多细致的理解。
刻完玉简，他还是去了大殿之后泡了药浴。虽说到如今修为看不看得见不重要。但身体有了缺漏，还是很致命的。药浴虽然无法修复缺漏，但好歹能加快眼部的伤口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