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言畏毁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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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芝绕着这棵桃桑打量，有些疑惑。问道:“这棵树是什么时候被种在这儿的？”
清折想了想，掌门居处大家来的少，或许都不清楚。毕竟连掌门都很少在这儿住过:“不若问问师父他老人家？”
清芝不赞同:“师父年纪大了，不要什么事情都找他。我记得前年青松山的管事走了，要不托人问问。”
那管事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正是精壮年纪却非借口身体不适，辞职了。
“上次偷听的人抓到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人其实抓错了。”清芝有些迟疑的问。在某些时候，女人的感觉是真的灵敏。一旁的兰喻舟听的心惊胆战。
“我倒是好奇，掌门怎么跟这位先生交起的朋友。”清折从桃桑上摘了片叶子，放在鼻下嗅了嗅。“松林间捡的人，他不是自己也查过么，江湖上可没有凌微尘这号人物。”
“会不会是假名？”清芝猜测，事实上师弟捡人回来后，他们可是比他的动作还快。也是奇怪了，江湖上，好看的人不少，跟仙气沾边的更是不少。但就算是不出世的奉君山他们也曾派人问过，他们那里并没有丢失过什么弟子。
奉君山跟青松山一样都是不出世的门派。不一样的是青松山供奉的是万仙之始祖。而奉君山供奉的是二位天尊，奉君山的人个个骨子都透着仙气，规矩比青松山还少，但人家弟子却都很优秀。
凌微尘身上的仙气说不得比奉君山更重，但也确实更像奉君山的人。无怪乎他们有人会问是不是奉君山丢失过什么弟子，这弟子还狗血失忆了……
但奉君山的山主，温如墨明确表示没有这回事。前些日子，他们把松语送去奉君山学习去了，松语回信凌微尘给他的感觉跟温如墨给他感觉差不多。但温如墨性子更为稳重成熟，一举一动自有规矩。不像凌微尘这人一直赤子之心，不知规矩何物却对人满是谦逊温柔。
“或许，我们应该请一位奉君山的弟子过来瞧瞧。顺便找人把桃桑带去问问。看看奉君山的人，对此物是否也有反应。”清折不亏是心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中却想给奉君山种满山的桃桑，如果他们也对此物有反应，就能看到往昔一群跟仙君一般的人都跟死尸一样，说不得就可以拿他们做研究了。
“我记得清夜有空，刚好让他再去把松语接回来”清芝不厚道的笑起来，跟清折敲定了六师弟清夜的行程。
一旁兰喻舟全程没插上一句嘴，两长老聊天，他只能算是个旁听的。倒是没想到几位长老不是没心眼，是个个都心眼多多，除了自己师父……唉那是完全没心眼。
掌门清鹤居然还查了凌微尘的身份，嘻嘻……他也对凌微尘有所怀疑？只是不知道凌微尘知道不？
屋中凌微尘跟清鹤说了一会儿话，就安静的睡了，是真的对清鹤没有提防心。清鹤看着睡着的凌微尘不知道在想什么。凌微尘的长相是真的无可挑剔，看久了反而觉得或许这人就真是不问世事的仙，没有心眼，小孩子心性。一想到这儿，清鹤就更难过了。
自己八百个心眼，操不完的心。不是在处理事务和解决宗门开支上的路上，就是在防止青松山被拖入世俗的路上绞尽脑汁。这么一跟好友比……不行，得找个时间给好友补补课。
如此就定下凌微尘以后的水深火热。凌微尘估计不会想到，虽然他看起来一副没心眼的样子，但不是真的没心眼。
他只是一个人从小到大，没人教过他处世规矩。但不代表他自己摸索不出来。细致的规矩他或许不清楚，可修真界规矩那不都是强者制定的吗？只要厉害了，没规矩也没关系大家是不会当面哔哔的。说强者的哪哪不对，找死都没这么快。
现在睡得真香的人是不知道的，他更不知道他挂念的松语快回来了，顺便还带了一个诸位长老意想不到的人来青松山。
屋外，清折很快派人来挖桃桑树了。连土里的细小根须都给清理干净了。
那么大动静，凌微尘还睡得挺香，没点反应。晚间他醒时，清鹤还在他床边坐着，不同的是，清鹤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手里端着一碗药。醒来后那股子药味直往鼻子里钻，简直令他一脸痛苦，怂的一批。
清鹤看到这幕，微笑:“清折给你熬的养身汤，你不要辜负了。”
凌微尘把被子拉过脸，以行动拒绝了。
“好吧，你不喝也没关……”话未说完，但见凌微尘又把被子拉下来了。
“哎……我那一瓶酒不知道放哪了，等我找找或许能找到。”清鹤说完，起身就走出门了。他没有回头，也知道屋里的人肯定是起身喝了汤药的。因为那捶床的声音太过响亮，简直让人难以忽视。于是他快步走远，笑出了声。
凌微尘在掌门居处一觉睡到天亮，又把清鹤放到他枕边的白绫系好，一个人摸索着朝掌门居外走去。
经过院中时他用神识一扫，看见那原本是桃桑的地方被填平了，多了一盆岁岁松。
出了这院子，走了一阵子能感觉到有人，不过他们看自己的眼神略有些奇怪。
凌微尘正想着，就有人上前问他跟掌门什么关系。那语气总透露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莫名感觉来者不善。
他有些纳闷，他以为青松山的人，都跟上次在青松山食堂里看见的那般才是。怎么还有这种类似兰喻舟的家伙存在？难不成这是所有大势力都免不了的么？
“所以你真在装瞎？”那人一连问了两个问题，都没看见那眼覆白绫的白衣人回答。不知脑补了什么，表情似乎更为奇怪了了。
凌微尘没有回答那个人的问话，只因那个人并非正正经经的问他。于是脚尖一点轻轻一跃飞起来了。身子轻巧好似鸿雁，就那么自然落在更远的地方。头也不回，就走远了。
他没有点破，那暗处还藏着的两伙人。也不想理会他们。只不过他没想到，掌门居处往左走是清鹤小师兄所在的地方。那正好，自己有点事找这位长老聊聊。上次兰喻舟身上的一根较深的因果线，就牵扯到这地方。
他飞的距离有点远……只是他自己没注意到，那暗处的两伙人表情各异。
这瞎子是不是真瞎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瞎子一口气飞的也太远了些，几十丈远。
兰喻舟躲在更远的地方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当他看见那个瞎子往他师父那边去了，皱起了眉头。
与兰喻舟不同的是，另一方注视他的人，看见他去了八长老住处，则是笑了笑。
清鹤今天没有很早过来，不是因为事务繁多的原因。他刚出关的二师姐说要去看看凌微尘，叫他先别去。他当然没去，不然也不会错过令他生气的一幕。
试探凌微尘的那个人跟兰喻舟有点关系，但关系不是特别多。所以真查起来兰喻舟就又跟能躲过去。只要事情没捅到清鹤面前，就不会有多严重。就算真捅到了清鹤那儿，对方又能待他如何？自己毕竟是有师父的……手伸长了他师父也会不悦的不是？
兰喻舟是真想看看，清鹤有没有那个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对于老祖收清鹤为关门弟子并让他成为掌门这件事情，他不是很看好。
老祖原本八个弟子，但在十几年又捡了一个清鹤，对这个清鹤又寄予众望。他偏偏要向老祖跟众人证明，清鹤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掌门。又或者……做掌门跟交朋友，你清鹤终要两难全！
……
知畏阁是八长老所居住的地方。八长老清云是清鹤几个师兄姐妹中，比较年轻的一个了。因为是小师兄，又身子不是特别好，很少出来到处走动。
凌微尘走到知畏阁外面，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外面有人，于是走了一会儿，自己从里面打开了门。“是你？”八长老没穿道服，只穿着一身青松绣袍。见门外人是凌微尘，侧身邀请人进屋。
屋里点着很淡的香，是静神的。桌边是一本看了一半的道经，旁边伸手就能够到的是一盏还在冒着热气的香茶。
清云给凌微尘也倒了杯茶水，看着凌微尘自己慢慢摸索着坐下来，也有点怀疑这白绫之下的眼睛到底看不看的见。
“先生的眼睛何时出的问题？若是不便说，请恕清云冒昧。”清云好奇的问。
“其实跟他们说的那样，不瞎的。”凌微尘想到方才的那会儿，终是叹了口气。继续补充道:“不过眼覆白绫却是从我记事之前就有了。我也曾偷偷取下白绫，但看见我的眼睛的人……最终都死了。当然最初的那个人是想剜下我这双眼睛的。”
凌微尘想到自己小时候懵懵懂懂，不小心被人发现，那人动了邪念想剜下自己的眼睛，最终被天雷把骨灰都扬了，露出一抹苦笑。也不知道自己动手的时候，天道是不是也会让他化为飞灰呢？
清云敏锐的感到某一瞬间，对面的人身上泛着哀绝。这种情况也不少，他记得最清楚的是，某个弟子心爱之人死时，那人也是这样突然就安静了。安静的可怕，安静的反常，掏出防身的匕首给了自己心脏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