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山隆关保卫战（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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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的灯火，照耀着屋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一，有喜悦，兴奋，担忧，等等。他们听着情报官依次将二个重要情报念完后，都在心里盘算着利弊得失，真假与否。袁秀低着头，眼眸中的光芒时而如熊熊火焰般腾空而起，时而如微弱即将熄灭的篝火。

情报官完成任务，在路琦雅的眼神示意下，轻声行走，推门离去，这个过程中，他生怕打扰军官们的思考，心里深知，换做是自己，将是艰难的抉择，诱惑与危险并存。

屋内的沉默还在继续，袁秀没有打破难得的安静，静静等待众人深思熟虑后的答案，这一战，关系着整个战局的走势，必须谨慎小心。

情报官说的内容在人们的脑海里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徘徊，飞旋，掀起了心海的一道道冲天浪花。

第一情报来自飞鸽传书，是安插在普东山那一带的猎户发来的情报。为了更好的监视敌人的动向，秦安国与辛大人一起发展了许多的密探，他们在古阳国，乾国边境活动，掩护的身份是猎户，商人，百姓，等等。一双双眼睛观察着敌人的举动。这位猎户探查到普东山因为暴雨，发生了垮塌，连绵几十里，阻碍粮道。而且，从山隆关的方向，来了数不清的古阳人，估摸有几万人。

第二份情报，来自城墙上专门负责观察敌营的斥候小队，他们发现从昨天夜里到今晚，古阳军的大营，看起来和之前一样，人来人往，篝火多如星辰，但一个细节，暴露了敌营空虚的真相，数不清的鸟儿在军营内飞舞，觅食。之前的古阳军营内，人满为患。群鸟不敢在营地附近穿梭，捕食。

第一份情报，可信度不大，那个猎户自从成为密探，有半年多时间，没有放出飞鸽，此刻，他是否叛变，未知。第二份情报，也许是敌人故意设的陷阱。

“路队长，说说你的看法？”袁秀问道。

袁秀的惯用套路，又一次施展，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路琦雅。面对众人的目光，她淡定自若，说道“大家怀疑这两份情报是否真实。我心里也有同样的怀疑，我只说说，我们情报处搜集到的现实情况。雨季到了，山路崎岖难行，古阳军为了运粮，增加了不少人，至于多少，不知。普东山去年就有过小面积的垮塌，我曾经询问过，今年过年后，从那里经过的几支商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普东山左侧，山体裂缝多，有时候狂风大作，不断有石头，噼里啪啦刮过来，还会出现某处山壁毫无预兆崩塌，所幸商队及时避险，才没有死伤。现在，雨下的这么大，山洪肆虐，普东山发生大面积垮塌的可能性大增。

普东山左侧的山路，是目前运送粮食最好走的路，我觉得，如果真的被阻，乙文康达一定坐不住，带着大部队前去清理。第二份情报，敌营空虚是不是敌人故意设下的陷阱，不好说。我本人更相信，敌军唱的是空城计，有士兵，但数量不多，战力不高。”

“将军，我觉得，不管是不是陷阱，咱们都可以倾巢而出，打一打，如果敌营真的空虚，咱们行动快速，夺下敌营，缴获粮食与各种物资，那将是一场大胜。咱们算算这个账，敌人的存粮，咱们不知道有多少，但十万大军一天的口粮，足够咱们吃二十天，如果有七八天的口粮，就够咱们吃上几个月。大家都看出来，古阳军是发了狠，一定要打下山隆关，咱们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另外，敌营中的各种物资，很多，咱们打了三个多月，物资快见底了，有了补充，打在一年，我也有信心。

如果是陷阱，咱们怕什么，打了几个月，古阳军一次次被打退，死伤无数，他们的勇气，士气，已经被打没了，反观，咱们的士气很高昂，可以说，以一当十。正面对抗，咱们不吃亏，如果是陷阱，以咱们的战斗力，我觉得可以全身而退。”梁校尉起身首先发言，他在守城战的表现优异，一笔笔战功都记下来，只等着山隆关保卫战胜利后，将功劳禀告给兵部，加官封赏。

“梁校尉说的有理，我同意，最近敌军不攻城了，乙文康达对咱们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军粮出了问题，他会咽的下这口气。我觉得普东山垮塌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就算是陷阱，咱们也要闯一闯。”吴副将赞同道。

众人顺着这个思路，各抒己见，有赞同，有反对，最后，举手表决，大多数人同意，主动出击。

袁秀说道“梁校尉，吴副将，你们两人分别带着七百人，从左，右两方向攻击敌营，探听虚实，注意保护队伍，同时，所有斥候派出去，远距离侦查。一旦确定敌营空虚，附近没有埋伏，要虚虚实实，让守营的敌人摸不到我军的意图，然后，一鼓作气，动作要快，拿下敌营，夺取物资。

古阳军每一次侵略我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留守在营内的敌人，会将心比心，认为，咱们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们一定会拼死抵抗，抵挡不住，会第一时间烧了粮草，辎重。绝不能给敌人这样的机会。动作一定快，像闪电一样迅速。另外，为了预防敌军突然返回，我亲自带六百勇士，为大家断后。断后的部队，就算全部战死，也要为大部队争取宝贵的撤退时间。断后部队的人选，自愿报名，有意者，到路队长的军需处报名。”

将军们一听，主将要亲自断后，纷纷请缨，袁秀粗鲁的打断了众人的请求，说道“我身为主将，决策的制定者，有责任，保护全军安危。你们都不要争了，若我战死，曾副将统领全局，守住山隆关。”

将军们见袁秀心意坚定，不在多说。

众人离去后，路琦雅站在原地，脉脉含情，似有话说，袁秀不敢看她的眼睛，轻声道“你知我心意，便不要多说了。也不要随我一起断后。你应该明白，你责任重大，如果你不幸战死，曾副将能守得住山隆关吗，城破后，十几万百姓被屠杀，黄泉路上相遇，你有何面目面对他们。你记住，活着，好好的活着。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会走下去。”

路琦雅的眸子湿润，美丽的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盯着袁秀，见他连头都不敢抬，心中恼怒，却迟迟没有发作，只化为了愤怒的语言“袁秀，你是个笨蛋。”

留下话，人离去。

袁秀直到她离去，才鼓起勇气看过去，嘴里重复着刚刚她的话，苦笑。

大军集结，准备出城时，远处街道，传来了整齐的步伐声，一支装备精良，武器锋利的部队在辛大人以及各位文官的带领下，快步赶来。

来历不明的队伍，人人精壮，目含杀气，行进间，虎虎生风，威风凛凛，眼神转动间，犹如虎豹瞪视猎物，令人不寒而栗。从气势上看，比红袍军百战余生的老兵，毫不逊色。

“袁将军要出城作战，我虽然不知道，一向谨慎的你，为何会兵行险着，但我不懂行军打仗，就不多言了。我身后的部队，是那个人答应你的，他说半年后，如果你能守住城池，就将部队送给你，助你守城。如今，提前给你，他说，这一战，如果打赢了，便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依他的估算，敌营空虚，你可大胆冲杀。”辛大人说道。

袁秀自然知道是国公，吴国瑞赠的精兵。那时候，他和自己约定了半年之期，结果，才过了三个多月，就将兵提前送来，意外之喜，可喜可贺，如虎添翼。

“替我谢过他，军情刻不容缓，若成功归来，定然登门感谢。”袁秀说完，目视九百多人的部队。

只见打头的一位军官，向前一步，朗声道“袁将军，我叫江元规，是这支部队的头领，请袁将军下达命令，弟兄们必定拼死完成任务。”

“你们虽然是暂时入红袍军，但军法要遵守，不得违抗命令，如果违背，我必然以军法处罚违反者。江元规，你暂代校尉职位，你的部队编入曾副将的麾下，听从他的指挥。曾副将，这支部队，你带领，不得有亲疏之分，他们是咱们的好兄弟，上阵杀敌的好战友。”袁秀朗声道。

曾副将跨前一步，表情严肃，说道“江校尉，我是粗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有什么委屈，大着胆子说，别藏着，我错了，改，我对的，你们要坚决执行。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对你们，对跟随我的士兵们，我一样对待，好了，江校尉，带你的人去和我的左军会合。”

“遵命”江校尉行军礼后，带着部队与左军合兵一处。

“开城门，出击”袁秀一声令下，红袍军全体将士出动，这一次，他们亮出了明晃晃的刀锋，锋利的枪尖，披着复仇的火焰盔甲，迈着大步，心海沸腾，如同岩浆，城外的古阳军营，将成为他们浴血厮杀的战场。

出击，必胜，四个字，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