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小人物的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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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安静，大家欢迎曹老师讲故事，鼓掌”中气十足的军官朗声道，台下的士兵们顿时鸦雀无声，取而代之的是热烈的掌声。

“使不得，使不得”曹南岸受宠若惊，有生以来头一次被这么多人重视，身体扭动，紧张不安，以此方式来阻止大家的掌声。

“曹老师，您身体不便，就不要推辞了。”军官快步走上前，双手温柔的扶住了他。

得到了如此的待遇，曹南岸热泪盈眶，嘴唇蠕动了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身后感动的泪流满面的女儿拿着干爽的毛巾，擦拭了爹爹的眼泪，并低声说道“爹，讲故事，大家都等着。”

曹南岸点点头，望着台下，一双双有神的眼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定定神，说道“我叫曹南岸，老师两个字，不敢当，我就是一个读过一年多私塾，略微懂的点道理的人。我家在甘宁省的镇子里。某一天，我去镇子的集市，贩卖刚刚收获的果子。忽然听到了有人高喊道“快跑呀，古阳军杀过来了。”

集市顿时乱作一团，远远的，我看见了高头大马像是魔鬼冲了过来，马上的骑兵，见人就杀。我撒腿就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在镇子南边的出口，我被几个古阳骑兵堵住了，他们见我身体结实，喊着话语，让我投降，当奴隶。

我当时吓坏了，心想，只要让我活着，当狗都可以。就这样，我和许许多多百姓成为了奴隶，押送前往古阳国。途中，我想起了妻子女儿，担心她们，趁着守卫喝醉，跟着一群人逃了。可命不好，逃了不远，我们就被古阳的骑兵抓住了。

有两个古阳军官，打赌，比谁在三十个数后，杀人最快。他们两个各自手持大砍刀，将被抓回来的百姓们，像是杀猪宰羊般，一个个，杀掉，血流成河，脑袋落在地面的声音，听起来刺耳，我吓的晕过去，被古阳士兵用冰冷的水浇醒，双手用力抓住我的脑袋，让我亲眼看着，他的嘴里吐出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话。

我看见了一个个像我一样的可怜人，死相凄惨。也许是我命不该绝，轮到我时，两个军官累了，休息了一会，他们又想到了新的玩法。其中一个军官说，他想看看，一个人被砍断了双腿，双臂后，还能活多久。

剧烈的疼痛，让我生不如死，可我头脑却很清醒，惨叫着，真想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事后，我知道，他们给我吃的药，让我不会昏死过去。那些古阳人看着鲜血淋漓的我，在笑，指指点点。

我心里怀着巨大的怨气，如果我的牙齿够锋利，我一定要活活咬死他们。这时候，马蹄声响起，红袍军救了我，那次领兵的是袁将军，他见到我的惨状，立即下令，军医救了我的命。

我没死，可我就是废物，废物。我不止一次想到死，可女儿含泪劝了一次次，我才打消了念头。后来，女婿要在山隆关开芝麻油铺，我也跟着过来。后来有一次，两个士兵，到了我店里，拿了芝麻油，没给钱。女婿气不过，出去理论，被打破了头。袁将军听说此事，下令抓了两个士兵，派人亲自道歉，给了医药费，按照芝麻油十倍的价钱赔偿。并说，按照军法，两个士兵打板子一百下，当众执行。我被邀请去观看了惩罚，打的血肉淋漓。

我于心不忍，他们只是两个孩子，谁年轻时没犯过错。我让女儿，女婿隔三差五去探望，熬鸡汤，为两个士兵补补身子。那两人感动，和我们一家人成为了朋友。袁将军听说此事，特意来铺子探望我，并希望我能说说自己的故事。

我只想说，你们是好样的，你们用生命守护我们。女儿，一会去宣传处，捐一些钱财，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这一次，我不会在逃了，山隆关如果被攻破，我和你们一起死。我的故事讲完了。”

台下先是安静，有泪流满面的士兵想起了自己家里的悲惨遭遇，喊道“杀光古阳人，保家卫国。”接着，如海浪般的咆哮响起。

远处的袁秀带着宣传处的军官们以及知府辛大人，还有一些文官，看见这一幕，纷纷点头。

“你们宣传处要多找一些被古阳军迫害的人们，耐心劝说，让他们说出自己的故事，鼓舞士气。同时，一定要做好宣传，教育工作。曹南岸的生活不富裕，但他的捐钱行为值得鼓励。这样，以后，咱们的人，如果买芝麻油，就去他家买。如果能有更多的百姓参与到捐钱，捐物，关心士兵，让将士们体会到家的感觉。我觉得战斗力一定大增。”袁秀说道。

“袁将军，这件事，交给本官了，你们都看到了吧，回去后，都想想该怎么做？杨户曹，一会，你去找曹南岸，说话好听点，问他愿不愿意去街坊，讲故事，让更多的百姓知道古阳军的残忍。同时，咱们一定做好拥军，爱军，如果古阳人来了，老夫亲自去给将士们送饭。同时，也号召说服百姓们捐钱物。特别是那些大户，老夫亲自去敲打他们。士兵们流血牺牲，城里的人，不能袖手旁观。”辛大人说道。

“如此，多谢辛大人了。对了，我听说，昨天，抓捕古阳内奸的时候，伤了几个差役。这样，我让梁校尉，带着五百士兵，配合官府的行动。梁校尉，约束好手下的士兵，不得与百姓，差役们发生冲突。”袁秀命令道。

“遵命。”梁校尉领命。

“袁将军，这是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对了，老夫很好奇，咱们这里距离戏台很远，可曹南岸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耳中，这是怎么回事？”辛大人不解问道。

“搭建戏台的木材，具有良好的扩音效果，并且在戏台木板下方，摆放着几口大水缸，也有扩音的能力。”袁秀说道。

“哦，头一次听说，袁将军不仅带兵厉害，还博学多才。”辛大人赞道。

“雕虫小技而已，靠这些小技可打不赢古阳军。”袁秀说完，望向古阳军集结的方向，今早，斥候来报，古阳军开拔，朝着山隆关的方向杀来。

“守住山隆关，靠的是全城百姓，将士们，同心协力。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事不宜迟，老夫带人去忙了，袁将军，城防交给你了，拜托了。后勤补给，动用百姓协助守城，交给老夫。老夫一息尚存，绝不会让敌军入城。“辛大人说完，转身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我的命好呀，遇到了辛大人，若是三心二意，首鼠两端的知府，文武不和，山隆关保不住。接下来，看我们的了。袁秀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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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踏的大地颤抖，烟尘冲天，肃杀之气，令人胆寒。站在山隆关的城墙上，向远处望去，古阳军像是滔滔洪水袭来，声势惊人。

袁秀望了一眼身边的路琦雅，自从随自己来到山隆关，共同参与新法练兵，担任军法队队长，为新军法的推广实施，贡献巨大。没有她，自己就撑不下去，新法练兵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两人同心协力，日夜操劳，每日睡眠时间都不够，累的两人都瘦了。如今新法练兵刚有了成效，两人可以抽身而退，大胆放权时，敌军的兵锋就压来了。

袁秀觉得对不起路琦雅，没享过福，却跟着自己一起受罪。满心都是歉意，低声道“小心”他本意让路琦雅随同秦安国，卫霁云出征，可路琦雅不同意，愿与袁秀共同守城。

“你也是，刀剑无眼。”路琦雅低声关心道。

四目相对，心意相通，有的话，不需多说。

袁秀眼眶湿润，低下头，压住心中的感动，恢复冷漠的面容，他是一军主将，所有人目光都盯着自己，从现在开始，他要表现的像是一头凶狠的狼王，狼王不会落下一滴眼泪。它会让敌人闻风丧胆，吓的屁滚尿流。

袁秀目力惊人，扫视城墙上的士兵们，从一支部队面对强敌时的表现，就能断定这支部队的未来。

沉默，刚毅，像是一块块磐石般，定在了城墙上。

好兵，好兵，袁秀心里升起了自豪感。

这是我们打造的强军，这是一把千锤百炼的宝刀，第一次出现在天地间。它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历经了血的浸泡，会绽放出夺目的光芒，闪现出冰冷冷，令人胆寒的刀锋。

这场仗，我与你们共进退，同生死，袁秀心道。

两支军队在战场上，刀锋相对，目光相撞，为了或保卫家园，或掠夺财富，等等的目的而战。

血海将灌溉这片土地，刀锋将切割这片天地，喊杀声将成为主旋律。

战争的鼓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