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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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大包天的鸟儿落在凉亭的栏杆上，好奇的打量着卫霁云，将他从深陷负面情绪的漩涡里拔出来。卫霁云伸手，鸟儿惊吓的飞走了。卫霁云苦笑摇摇头，情绪稍微好了一点，目光正好落在了发呆的袁秀身上。

他聪明过人，立即猜到了好友的心思，问道“是不是在想她？”

两人无话不谈，聪明的卫霁云察觉到了袁秀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她很特别，让袁秀心甘情愿拜倒在石榴裙下，可她是谁，他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样刻骨铭心的故事，卫霁云一无所知。

袁秀回过神，回避了这个话题，说道“嫂子认定的事，谁也劝不动。任何计划都要由人来执行，你军务缠身，不方便去，更何况，你是红袍军不可或缺的大将，秦大将军不会放行。

我去。

铁根木也是我深恨的仇人，是他下令，屠安平县，这笔血债，我一定要讨回。咱们两个人分别行动，我去见秦大将军，说服他，放行。你去和嫂子谈谈，告诉她，去报仇，可以，但必须听从我的安排，能杀仇人，最好，事不可为，保命，来日方长。”

卫霁云嘴巴张开，却半天没有说出话，思考一会，觉得这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兄弟，我欠你一条命。”卫霁云感动，眼眶湿润说道。

“你想什么呢，我去报仇，又不是去保护嫂子，你不欠我的，不论成功，失败，你和嫂子都不欠我的。”袁秀执拗说道。

眼泪从卫霁云眸中滚落，他擦了擦，一拳不轻不重打中了袁秀的肩膀，没有在说话，转身离开凉亭。

兄弟之间，无需多言，无需感谢。

将军府，古色古香，清新的书房内，秦安国听完了袁秀的请求，也知道了卫霁云与阔月丝小两口的矛盾，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考此事带来的后果。

飞硕部是古阳王埋在乾朝东北边境的一把强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射来致命的毒箭。如果铁根木死了，飞硕部就再也挑不出勇武过人的猛将，威胁减弱，有利于边关稳定。

只是，铁根木的武艺非常高，又是在他的地盘行动，难度极大。袁秀提出的计划，看似可行，可其中的风险很大。万一，有个闪失，失去了袁秀这员未来有可能扬名天下的名将，还让心腹爱将失去了心上人，痛心呀。可不答应，阔月丝的脾气，袁秀的执着，也难以平复。

袁秀静静等待着结果，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秦安国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不反对。量力而行吧。”秦安国说道。

“多谢大将军，属下懂得进退。属下，告退。”袁秀拱手行礼，退下。

“虎啸山林，龙飞九天，有的人，注定要在刀尖上行走，建功立业，年轻真好呀！”秦安国由衷的感叹道。

。。。。。。

茫茫大草原，像是一张巨毯扑在坚硬的大地上，举目了望，群花争艳，绿草悠悠，河水清澈，好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世外桃源。

一支骆驼商队，风尘仆仆，长途跋涉从西方而来，朝着草原实力最强大的部落，飞硕部前进。

飞硕是目前这片草原最大的部落，铁蹄响起，大地震动，弯刀拔出，亮闪闪犹如刀林凭空出现，勇士们列阵冲出，犹如狼军团出外掠食，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人间地狱。

许多小部落投靠飞硕部，没有投靠的也不想和这个庞然大物撕破脸皮，除了对方的军事力量强大外，飞硕部还掌握的一件秘密武器，大量的商队。

草原，风景如画，却资源匮乏，很多生活必需品，无法自给自足，严重依赖商队。可商队也不会按照他们设想的路线行进。

飞硕部早在几十年前，高瞻远瞩，通过各种手段，吸引了大批的商队，络绎不绝前来。

飞硕部当时的可汗，下了命令，不许剥削，敲诈，殴打来往商人，违抗者，轻则当众抽打一百皮鞭，重者，杀头。并且，可汗与远方来谋利的商人们，把酒言欢，并允诺，来我们这里，定让每个商人，满载而归，利润滚滚。

这支看似来自西域的商队，实则是袁秀，阔月丝，哲唐力等人假冒的。

骑着骆驼前行的打头者，是大胡子的年轻人，正是袁秀，他望着前方的地平线，出现了数不清的帐篷，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地，飞硕部，就要到了。

见远处三支商队距离很远，袁秀放心讲话，对着蒙着黑纱，身材凹凸有致的阔月丝说道“阔郡主，到了飞硕部后，一切都要听我的。沿途，你有一次违抗了我的命令，我不希望，在发生类似的事情。我的话，不讲第二遍。”

河莫族，族长死后，作为他的小女儿阔月丝，被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新一任族长，一个汉人竟然敢对族长这样说话，悍勇的河莫族战士，会拼命杀死狂妄的家伙，用他的血，维护族长高贵的尊严。

但哲唐力等人虽然表情含怒，却一个个没有发出任何不满。

第一，在商队行进途中，他们遇到了大狼群，被几百只成年狼包围的水泄不通，眼见着死亡的利剑悬在头顶，随着都会落下，袁秀握刀，冲出，刀如狂龙，劈山裂河，沿途挡路的狼，纷纷倒下，尸横遍野，狼王见势不妙，想要退走时，被袁秀赶上，一刀将它劈成两半。

剩余群狼吓的齐齐倒退，随后，放弃了夺取鲜活生命的想法，向着草原深处跑去。

哲唐力等人震惊的目瞪口呆，从未见过有人的刀法这么快，这么英勇，不畏死的向前，在向前突击，杀戮。他的个人勇武，挽救了大家的性命。

河莫族勇士，知恩图报，也佩服英雄，两相叠加，对袁秀有几分畏惧，几分佩服，几分感激。

第二，河莫族人重视承诺，出发前，阔月丝带头保证，听袁秀的命令。途中，阔月丝一时倔强，违反约定，已属不对，如果在违反，天下人如何看待河莫人，如何评论。

阔月丝鼓起腮帮子，恼怒瞪着袁秀，却也自知理亏，干脆默不作声。不过，心里也生出了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想法，袁秀很可怕，不要惹他。这是临别前，卫霁云特别嘱咐的话。

阔月丝不明白如英雄般伟大的夫君，为什么会对这个人这样看重，他到底有什么惊人之处？但女性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可怕起来，像是连绵不绝的火海，或是携带着难以想象毁灭性的力量，冲破堤坝的滔滔洪水。

飞硕部在居住地的西北角，专门开辟出一大片平地，作为商队的歇脚地以及交换场地，并派出得力干将带兵巡逻，维持治安。

天亮后，商人们将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在货架上，同来来往往的牧民，贵族们，讨价还价，以金钱，牛羊皮，或是其它贵重物品结算。

袁秀隐身在帐篷里，他不精通飞硕部的语言，并且他的个子太高，太显眼，容易引起更多的注意。阔月丝等人假扮成商人，等待着猎物出现。

第一天，日落时，其他商队带着嫉妒的目光望着阔月丝等人，这群陌生的面孔，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胭脂水粉，金银头饰，与女人们喜欢的各种小饰物，以及精美的绫罗绸缎，很受欢迎，第一天，就赚了不少。

夜幕降临后，大帐篷内，灯火通明，阔月丝坐在角落里的胡凳上，紧绷着脸，双臂抱胸，直勾勾的望着某处，眼神有点凶。

“派人去外面盯着。”袁秀凑到哲唐力身边，低声说道。

哲唐力一挥手，几个精明的男子起身，走到帐篷外，负责警戒。随后传来了咳嗦的声音，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代表着外面没有情况，可以放心交谈。

“阔郡主，有话要说吗？”袁秀用铁夹子，从渐渐熄灭的炭火盆里取出了烤好的土豆，放在石头上，等着滚烫散尽，就可以大快朵颐，此刻，盯着土豆，不抬头，问道。

“袁百夫长，你的计划真的有用，叶护的夫人哈朵云，真的会前来购买那些胭脂水粉，名贵的丝绸，她可不缺这些东西。”阔月丝怀疑袁秀的计划。出发前，袁秀并没有告诉所有人计划，快到飞硕部，才将计划说出来，没等众人提出意见，距离飞硕部越来越近，来不及讨论了。

袁秀见其他人也竖起耳光，洗耳恭听的模样，依然盯着土豆，仿佛天大的事，不如吃熟土豆，淡淡说道“既然不相信我，干嘛跟来，既然来了，就按照计划行事。咱们的东西是最好的，哈朵云以前没有见过，她知道后，一定会亲自前来。今夜，你情绪不佳，不要紧，明天，你装也要装出笑脸，你既然答应我了，就该遵守诺言，河莫族人，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吧？”

阔月丝蹭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其他人也忍不住了，这位是他们未来的族长，就算袁秀武艺惊人，又答应过要听他的命令行事，可此人，一而再再而三，不尊重族长，简直是太狂妄了。

肃杀的气氛，笼罩帐内。

无声的对峙，冷冷的怒意，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