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孤身入城,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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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战屡胜是美味的甜点,也是致命的毒药。
广法军从揭竿而起,点燃了第一把战火到如今,三十多天,势如破竹,所向无敌,四方好汉投奔,八方热血青年相聚,同谋大业。如今,军中士气高涨,人人坚信可一路打到开元,改朝换代,指日可待。
袁秀却察觉到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兵法说的好,骄兵必败。
广法军是打了不少胜仗,可面对的敌人是乾朝的三流部队,兵油子多,能打仗的兵,不多,长年累月疏于训练,打仗时,想的不是保家卫国,而是如何保命,一旦敌人抱着拼命的架势杀过来,四散而逃。来不及逃走的,跪地求饶。
乾朝军队布局,重点放在了兵家必争之地,比如州,府。普通的县城驻扎的部队多是老弱病残,广法军一路无阻碍,攻城略地,打的都是县城。
真正的部队是能打硬仗,啃硬骨头的铁血之师。
广法军显然不是,大部分士兵,之前都是扛锄头的农民,很多都不能熟练使用兵器。并且,整个军队,拥有武器的士兵只有四分之一,其余士兵手持五花八门的武器,比如锋利的锄头,镰刀,粗木棒。
打仗时,毫无章法,一拥而上,乱哄哄。最要命的是,全军上下弥漫的骄傲之气太重,轻视敌人,如同自寻死路。
士兵们轻敌也就罢了,高层将领们如今也是走路都快飘起来,言谈举止,仿佛一个个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名将。除了三人还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这三人分别是副元帅,孙通。左大将军窦友德,右大将军袁秀。
如果三人同心协力,针对广法军的傲气,对症下药,为时不晚。
可是,袁秀最担心的内斗开始了。
广法军元帅童山,外表憨厚,内心奸诈,军事指挥能力弱,遇事犹豫,妒贤嫉能,疑心重。随着广法军的迅速扩张,能人异士前来投奔者,不少。有些人看出了童山无能,只不过因为姓童,身居元帅高位,心中不服。
这些人被有心之人窦友德利用,逐渐形成了一股力量。
副元帅孙通坚定支持童山,处处打压窦友德。除窦友德外,还有几位将领似有反心,对此,童山大力提拔亲戚们,身居要位。这些人能力平庸,论起勾心斗角,却都是好手。
袁秀看在眼里,心知无力阻止,渐渐明白,此地不可久留,广法军早晚四分五裂。只是心中的那件事,还未完成,暂时不能走。
童山迟迟不到,众人习以为常,都知道,元帅新纳了小妾,美貌动人,此刻,想必还在温柔乡里缠绵。
反抗大业刚刚起步,沉迷女色,这样的人,成不了一方英雄,袁秀心道。
等了不知多久,童山走入军帐,打着哈欠,坐下后,说道“如今,和阳州城就在眼前,大家伙说说,该如何攻城?”
“元帅,还用说吗,咱们人数有四万多人,东南西北各布下一万人,同时强攻,半个时辰就可攻破。”
“对,区区一座破城,还敢不投降,杀进去,屠城。”
众人纷纷献策献计,都是主张强攻。
副元帅孙通见众人说完,说道“强攻伤亡太大,而且,和阳州城,城高厚实,咱们没有攻城的经验与利器,万一一时间攻不下来,可就不妙了。”
孙通说完,不去看窦友德。
窦友德一向善谋略,但他如今傲气颇重,如果他在立功,威望大增,将来压不住,养虎为患。自己力保童山,就要扶植他人,一同打压窦友德。
孙通的目光望向了右大将军袁秀,问道“袁大将军,有何高论?”
袁秀诧异,之前的军事会议,孙通有疑难之事,必先问窦友德,而今,换人,用意明显。
自己若出谋划策,就会得罪窦友德,相当于表明立场,站在孙通这边。
不管了,反正自己要走了,同时,广法军现在不能败,一旦败了,或者灭亡,会给天下其他准备揭竿而起的起义军,心理蒙上一层阴影。
袁秀说道“和阳州城,易守难攻,强攻不是上策。我有一计,我愿孤身一人趁夜色掩护,潜入城中,伺机杀死守将屈国元,此人武艺高强,狂傲自大,平时出门只带三个卫兵,招摇过市。杀了他,军心必乱。元帅,您安排的内应,就可以去说服军中其余将领。军队无主,投降是他们唯一的路。”
童山听后,觉得此计可行。
窦友德饶有兴趣望着袁秀,心里佩服此人的勇猛,竟然敢孤身一人,深入虎穴。
孙通点点头,说道“袁大将军,武艺高超,大家有目共睹,只是,一人入城,很危险。”
“为了反乾大业,出生入死,不惧。”袁秀起身请命道。
“袁大将军,勇气可嘉,本帅略备薄酒,为大将军壮行。”童山被袁秀的豪情壮志吸引,佩服说道。
“元帅,事不宜迟,酒不必喝了,我立即出发。各位将军,城破之日,咱们在城内饮酒高歌。”袁秀说完,头也不回,走出军帐。
袁秀走出军帐时,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明月高挂,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副元帅孙通追了出来。
“袁大将军,去我军帐内坐一坐,有要事商量。”孙通笑着说道。
两人眸光对视,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孙通斥退了四周的守卫,此刻,军帐内只有他与袁秀两人。
“这些名字,都是安插在和阳州城内的可信之人,早在一年多前,这些人就进入城内,隐藏的很好。第二张纸是他们的住址,现在的身份,接头的暗号。为了保密,只有我和元帅知道内情,袁大将军入城后,手持这块玉佩,他们自然会听命于你。”孙通将二张纸递给袁秀,还有一块龙虎缠斗形状的玉佩。
袁秀将二张纸上的内容记住后,将纸放在了灯火上方,见孙通点头示意。
火焰燃烧,纸化为灰烬。
袁秀将玉佩收好,走出军帐,消失在夜色下。
“自古英雄出少年”孙通低语赞叹道。
。。。。。。
穿夜行衣蒙面的袁秀,如同鬼魅般行进,来到了高大的城墙下,观察四周以及上方,确定可以行动后,飞身跃起,施展高超轻功,脚尖点击城墙,不断上升。突然,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两手动作飞快摸向腰间,拔出削铁如泥的匕首,刺入城墙。像壁虎般挂在城墙,纹丝不动。
打着火把的巡逻队从城墙走过,渐渐远去。
听着动静,安全后,袁秀收匕首的同时,身形向上腾飞,几个脚尖点击后,落到城墙上的过道,之后,飞身落下,没入城内鳞次栉比的民居内。
更夫敲竹梆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传播向四面八方。
良心米铺的老板,三十多岁的施行舟,睡意不佳,被打更声叫醒后,坐在院内的竹椅上,抽着旱烟,望着烟气缭绕,想着心事。不一会,觉得口渴,返回点着灯火的屋内时,陡然间发现高大少年坐在椅子上,正在上下打量自己。
“你是什么人?”施行舟声音不高,后退了一步,门边有一根木棒子。之所以声音不敢提高喊人,是担心万一遇到了歹人,此举激怒对方,反而惹祸上身。
“施老板,不要害怕,别惊醒了你的妻儿,她们睡的香。月下一盏灯,照亮光明路,我从山上来,只为救众生。”袁秀说完,将玉佩取出,放在桌上。
施行舟走近几步,拿起玉佩,放在灯火下,看了又看,点点头,说道“心无处可安,人飘飘荡荡,唯有神音入耳,方能安心。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广法军,右大将军,袁秀。”
施行舟惊的目瞪口呆,立即恭敬跪拜,说道“属下不知右大将军亲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你起来吧,看你的表情似乎还有话说,但说无妨。”袁秀察言观色后,问道。
“有的话本不该属下问,只是,若得不到实情,属下怕配合出了问题。属下身死不要紧,右大将军身份高贵,若有半点闪失,属下万死难辞其咎。”施行舟说道。
“身份高贵,以后不要在说这样的话,你记住,你们和我都是一样的,不分高下。我只有一个人,目的,亲自杀守将屈国元,我要知道他所有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施行舟愣住了,没想到,右大将军孤身犯险。他立即劝道“属下听说过您武艺超群,可,这里毕竟是敌人的老巢,您一人要完成刺杀任务,万一”
“一人做事,目标小,来去自由。不需要你们支援,帮助。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我出了意外,不许营救,不许暴露身份。现在,给我弄一些吃的,情报要快点送来。去做吧。”袁秀说完,闭目养神。
施行舟想好的话,咽了回去,悄悄关上门,心道,这位大人物,没有架子,言谈举止和那些将军,截然不同,倒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只是,他太狂了,屈国元是高手,又不是三脚猫的功夫。
圆月悄悄的从云层后探出头,打量着胆大包天的人,有没有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