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快乐的第二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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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啊这是!
黑羽隼失去了语言能力,他视力很好,看到了九条放文件时口袋中隐隐露出的手枪——托香山大叔的福,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手枪,否则现在也认不出来呢(笑容疲惫)。
照旧把九条弄晕,隼瞅瞅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大叔,下定决心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去寻求帮助时,风终于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树他们来找人了!
喜极而泣。
但是皆川和树为什么会和大家一起出门呢?一切还要回溯到远野跟九条各怀鬼胎离开后,木屋内发生的事情。
和树委屈巴巴地坐在地板上,屁股下面垫着小林先生好心递来的抱枕,他仰着脑袋方便五木大叔帮忙热敷青青的脑门。
他是觉得没有必要啦,不过五木大叔跟金田一他们知道自己前几天才撞到过头,担心得不行。
“那一下可响亮了。”
五木阳介开着玩笑,从七濑手里接过热乎乎的手帕,换下和树脑门上自己的那一张。金田一接过去,把手帕丢进装满热水的干净烟灰缸重新泡热。
卫生间里是有毛巾跟盆子,可屋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其中有好几个去过厕所。五木先生有条件的时候一贯很讲究卫生,总觉得那些东西被谁用过,不干净。
金田一嫌烫,用筷子挑起手帕慢慢挤干水分。他看见上面绣着字,便凑近疑惑地念了出来:“树、村?这是什么牌子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树村’是我的姓氏!”五木白了他一眼,“‘五木阳介’只是我的笔名。”
和树惊讶抬头,又被大叔按了回去,嘴里依然坚强地问道:“诶?居然是笔名吗?”
“啊,我原名树村信介。”
“原来是这样啊!我是说从来没收到过五木大叔的过年贺卡,但有一个叫‘树村信介’的陌生人这三年每年都要寄贺卡来祝我新年快乐……”
五木阳介抽抽嘴角:“克彦没给你说吗?真是恶趣味……”
这边其乐融融,金田一的神情却愈发严肃,他刚要说话,五木随手放在飘窗上的卫星电话就响了起来。距离最近的甲田征作见五木腾不出手,得到同意后出门接了起来——要是平时他当然不会这么失礼,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
“什么!工地那边的船坏了,要修上一会儿?”
自觉跟出来的人们听到这话失望极了,河西小百合更是带着哭腔尖叫:“怎么能这样!杰森还在这附近呢!”
七濑美雪搂着她轻声安慰。
香山圣子冷笑一声,高声嘲讽:“能让杀人犯逃出来,你们长野县可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大伙对她怒目而视,因为她的小算盘很明显,就是要惹怒警方,最好故意拖延救援时间,从而顺利恶心到野营场的人。
和树真不明白这是种什么心理,杰森要是闯进来杀戮,香山夫人也逃不掉啊?一共才相处了半天,哪来那么大的恶意?
因为卫星电话延迟很长,甲田道过歉,关心还有多久才能修好船,等待回答时他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那位上原警官问:
“关在长野县的杀人犯杰森?你们不会是在说那个刀丸猛人吧?他去年已经被执行了死刑啊?”
医生咽了口唾沫,转头对最了解杰森的五木转述了这件事。
“刀丸猛人,没错,杰森本人是叫这个名。”五木阳介迟疑地回答,“可是……”
“原来如此!”
金田一完全明白了一切,怪不得那个时候他会急忙去关收音机,不,那不是收音机,应该是事先准备好的录音!
把辛辛苦苦拧了个半干的手帕随手一丢,金田一朝香山先生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快跟上!远野假冒杰森杀害了仓田!香山先生与九条先生有危险!”
和树晕乎乎地站起来,与七濑最先跟上。五木不放心三个孩子,小林与甲田眼看最信赖的人都走了自己也跑了过去。河西见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与香山夫人——还不如就自己一个人呢——她骂了一声含泪离开木屋。
也是凑巧,他们刚停下来发愁不知该去哪里找人时,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巨响,惊起一大群乌鸦 。众人心里一紧,拔腿就跑。
香山圣子本来还端坐在床边远远看着,大家没影后她突然慌了神,踉踉跄跄追了上去。
树林黑漆漆的一片,和树把随身的手电筒打开帮忙照明。还好他开了,因为金田一一眼就看到前方的落叶中藏着捕兽夹!
他不得不放慢脚步,让大家跟紧自己,千万别踩到陷阱。和树把手电递给金田一,自己捡起突然掉在身边的长树枝探路。众人提心吊胆地避开一个又一个陷阱,走到小路尽头,便发现了一大片倒在地上的铁丝网,方才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它了。铁丝网前方的原始森林里,有相当明显的、人类从这里走过的痕迹。
“看这里!”
金田一停止晃动手电,光线直直指着脚下。
和树蹲下,发现铁丝网上挂着一小片衣角,那淡紫色的布料与香山先生今晚穿的一样。
“没错了,看来香山先生经过了这里。”
可如果香山先生是强行推倒铁丝网过去的,又为什么会被挂破衣服呢?还有铁丝网倒下的方向也不对啊?
“总之,我们继续走吧!”
没走多远,拥挤的草木间混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再走几步,豁然开朗、啊不是,九条与远野被一左一右分别绑在两棵大树上,而前方草地上倒着的是香山先生。
他左腿上咬着一个捕兽夹,伤口惨不忍睹,血流了一地,身侧还有把可疑的手枪。唯一的好消息是香山先生的胸脯略微起伏,他还活着!
甲田作为医生,当仁不让地冲过去检查伤者的情况,小林主动过去帮忙取夹子止血。
小林:作为画家,我对这个姑且有些研究。
其他人:你说是就是吧。
香山夫人站在原地不动,当然大家也不敢让她动,因为这人看见丈夫没死,遗憾的表情已经完全不带遮掩了。
喧闹声将九条章太郎吵醒,他吃力地睁开眼睛。
“九条先生醒了?”皆川和树客气而疏离地问。
其他人闻声望了过来,神态莫测,全部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这是……”
清酒本能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紧紧绑住。他慌慌张张,大呼小叫地求大家过来帮忙,有人袭击了自己!
众人冷眼看他表演,和树忍不住提醒:“你先看看脚下。”
九条低头,瞳孔一缩,目标文件被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压住放在脚边。
怎么回事?有人在背后捣鬼?
他稳住表情,抬头按照胆小导游的人设继续语无论次地哭诉解释,同时大脑急速运转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差一步成功的完美计划变成现在这样。
得先想办法把自己摘干净……不对,我本来就很干净啊?除了拿文件什么都没做,不需要额外想办法。
老练的情报组默默绑回了被解脱一半的绳索,全身心投入到无辜导游的角色中。
“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了!香山先生怎么样?英治少爷是凶手!我跟着少爷追香山先生,脚突然扭伤,跑不动了;少爷便让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他自己先去找香山先生。我缓了一会儿,担心遇到危险,一路沿着少爷他们留下的痕迹过来这里,没想到看见英治少爷用电击枪电晕了香山先生,还捡起香山先生的手枪在他脑袋上比划!我不敢出声,躲在草丛里,好像是没有子弹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少爷把枪塞进口袋走了,说要去拿斧子。等他走远,我才凑过去想喊醒香山先生,没想到突然被人从背后袭击了!”
“你胡说!我老公才不会非法持枪呢!”
五木阳介按住暴怒的香山夫人——他也理解,毕竟社长非法持枪的罪名一旦成立,会影响到香山家的产业——他吊儿郎当地问:“也就是说,你脚下的枪和文件不是你的咯?”
“文件不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在这里;但枪是我的没错。”
“诶?”和树有点惊讶,他还以为……
九条导游看过来的眼神极其真诚。
清酒算过了,开箱子拿文件的时候他带着手套,没有留下指纹,安全;至于自己的那把手枪……哪有人用自己的枪还每次戴着手套啊!悲。
谨慎如他只能先认下来,悲恋湖属长野县,等组织的人把自己保出来就好。
大伙议论纷纷。
“确实,照他的说法,香山先生的枪应该是泡在血里的那把。”
“我老公没有枪!”
“那文件又是怎么一回事?”
“让香山夫人……算了还是等香山先生醒来给他看看吧?”
然而金田一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人是在避重就轻。
和树努力说回正题:“九条先生说亲眼看到远野准备杀害香山先生,这算铁证了吧?远野真是那个假冒杰森的人。”
“等等!假冒?”九条章太郎惊讶,挤挤鼻子试图把眼镜复位,“杰森是假冒的?”
“长野县警刚才给我们说过了,真正的杰森已经在去年被执行了死刑。”甲田征作随口回答。
他用衣袖擦擦汗,血总算止住了。
香山夫人不解:
“他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吗?”
话依然刺耳,但其实大家都抱有这个疑问。
早在看到远野那身怪里怪气的衣服时,五木就科普过了,这正是怪物电影里杰森的经典装扮。不过那个平日和善到有点弱气、关键时又会主动站出来的少年居然是残忍杀害仓田的凶手,这一事实让他们至今不敢相信,因为……
“他明明是远野财团的继承人,这么做不怕毁掉家里的声誉吗?”
“烧掉吊桥,他是不是都没想过离开呢?所以根本不在乎虚无缥缈的声誉。”和树双手合掌,恍然大悟。
金田一惊讶地看了眼皆川,点头赞同了他的想法:“没错,在所有人无法离开的孤岛中,按照常理,活下来的一定是最可疑的,根本不可能甩清嫌疑。”
“阿一……”七濑美雪红了眼睛,她陪伴金田一经历过那么多案件,一下明白了竹马的未尽之语,可她真的无法相信温柔的学长会做出这种事,“你的意思是,如果远野学长计划顺利,我们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会永远留在悲恋湖吗?”
金田一避开青梅的眼神,难过点头。
“为什么啊?”河西无法接受,“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在来这里之前,我们甚至都不认识彼此。”
五木放开香山夫人,叼了一根烟:“我们有共同点啊?那就是经历过东方号的船难……”
香山圣子不解:“东方号足足有五百名乘客,活下来的也有一百人,为什么偏偏要挑我们!”
“是啊,我本来也不明白,直到五木大叔说他的本名叫‘树村信介’,所有人之间隐秘的另一条联系终于浮现在我的眼前。”金田一叹息。
“s、k?”和树喃喃着,在金田一鼓励的目光中瞪大了眼睛,“除了被带来见世面的我,还有顶替表哥来的七濑与金田一,作为评论员的大家、甚至包括导游九条先生,姓名首字母全部都是s、k!”
“除了远野。”
“没错,除了远野。”
“……”
甲田征作如遭雷击,七濑递给他擦手的纸巾轻轻飘落在猩红的草地上,他转头看向那个少年:“难道他是小泉莹子的……”
小林星二伸手捡起纸巾,除了昏迷不醒的香山,就他距离医生最近,刚好听了个正着:
“小泉莹子?那是谁?”
“原来是你……”
众人一惊,转头看向那个被牢牢捆起来的少年。他醒了过来,英俊的面容扭曲着,声音虚弱却饱含无穷无尽的怨恨。
医生低头,血泊在月光下仿佛出现了少女惨白的脸,她如那个夜晚那般死死盯着自己。他叹息,第一次说出了折磨自己三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