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的一百四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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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活着好啊。
扬羽到底是善良的,不愿真的看见谁以那种残忍的方式丢掉性命。她心情复杂,转头叫来自家姐妹,又引起一番兵荒马乱。家庭内部后续的混乱暂且不提,至此,斑目家除了外编人员小野寺将之实实在在捅了自己一刀以外,竟无一人伤亡。
“死者苏生”这一惊悚荒诞故事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石川县、日本、乃至全世界的目光一时都聚焦在这个小小的蝴蝶屋。相关人员被翻来覆去盘问了一遍又一遍,庄园的地都险些刨个底朝天,蝴蝶趁机从敞开的大门溜出去不少。
什么,要问斑目紫纹那么喜欢他的蝴蝶,怎么不拦?他拦不住啊,更没那个胆子。他只是金泽这个市的豪强,又不是世界的无冕之王,面对人类的终极愿望“复活”,但凡有点脑子都不敢拦!
更何况山野教授实在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主动跳出来自爆当年鬼迷心窍,把偷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赞助者斑目先生,指证对方夺取自己学生须贺实的研究成果。各方大人物在暗地里推波助澜,硬生生把这个在当今日本屡见不鲜的罪名搞大,借以采集证据的名号,把蝴蝶屋犁了一遍又一遍。老头顺风顺水一辈子,就没那么焦头烂额过!
一周后,警方终于联合东京大学诸多知名教授开了个发布会——反正也瞒不下去,直接开摆,指摆出证据——眼下青黑的发言人出示了诸多物证,其中堪称重磅炸弹的当属警局内部监控,只见那负责搬运尸体的警察与随行法医全程对着空荡荡的裹尸袋进行作业,看得发布会现场所有人脊背发寒。
“所以,结、结论呢?”以大胆着称的记者结结巴巴地问。
“是毒素。”村田教授幽幽地说,“我们猜测,犯人利用围墙中用于驱赶蝴蝶的管道散播了某种毒素,进入斑目宅的人都因此产生了幻觉。”
众人从惊慌中清醒过来,纷纷冷笑侧目,幻觉是吧?你看我们长得像傻子吗?
还是那位记者小姐勇于发言:“请问,猜测的意思是?”
专研学术的老专家言辞恳切:“我们不曾发现任何毒素或者其他可疑物质残留的痕迹,所以这仅仅是一种可能。”
人们义愤填膺,更加认定官方在驴他们。只有看过完整报告的人才知道,专家没撒谎。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爬满蝴蝶的庄园,要么中毒,要么群体催眠;曾有管理层悄悄请来专业人士实地探查,某知名不具、如今正在日本举办巡回演出的幻术大师亲口否认了后一种可能性,那果然就是中毒了吧?
吃瓜群众怒而掀桌:我们不信!
查理真诚表示:你们最好还是相信。
对了,查理,无论立场如何,好事者们殊途同归,最后所有疑点都指向了那个唐突出现又莫名消失的查理.迪贼斯。这个红毛外国佬首次登场就成为了斑目紫纹的助手,在整座庄园如鱼得水,偏生不见跟谁特别亲近(查理当然不会把儿子牵扯进来),助手的工作也是想做就做,不想拉倒。
要知道斑目先生虽然年纪大,精力远不比以往充沛,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当他助手的。好比上一个倒霉蛋,忍了又忍,实在受不了老板的刻薄寡恩,含泪与高薪告别,愤然离职。这一职位从此形同虚设足足五年,一来就是个摸鱼大师,一会儿跟小姐们踢球下棋,一会儿第一个发现尸体,一会儿协助皆川君重现不在场证明诡计,闲暇之余还高高兴兴背上小野寺丢给他的黑锅搅浑水。整个人突出一个随心所欲,令大家摸不着头脑。
“他没有针对那个案件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吗?”
和树即便与金田一隔着一个手机,也听得出对方十分着急。
“没有哦?怎么啦,你有想法?”
和树皱巴着脸,用好奇的语气试图萌混过关。
“我之前不是又遇到了‘地狱傀儡师’嘛,高远遥一那家伙……啧,总之,如果迪贼斯没有点评的话——话说这个姓氏也太恶趣味了吧——凶手有说是谁给了他提示要这么做的吗?”
高远遥一……啊!是明智大哥跟金田一的那个宿敌!
和树眉眼舒展,他终于搞清楚朋友在担心什么了!高远据说是个高智商罪犯,气焰嚣张,极度危险,首次犯案就是魔术列车杀人事件那种大手笔。他当初被破解手法,抓进看守所,可惜没几天就逃了,之后不断给人出些复仇杀人的点子,还喜欢跳脸戏弄追捕他的人,为此和树没少听亲友们的抱怨。
但这次真与那个傀儡师没关系,金田一完全跑偏了呀!
和树心虚极了,试图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帮朋友排除掉这个错误答案:“没有吧,应该。你看我是这样想的,小野寺、就是杀人未遂的那个犯人,因为琉璃她们始终拒绝跟他见面,据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以他的情况,如果是别人刻意诱导的,一定会说出来请求妹妹们的原谅吧?”
“唔,也有道理,是我太紧张了,高远也不是那种搞出奇奇怪怪的毒素,只为了不让凶案发生的人……抱歉呐,打扰你啦!”
“没有没有,你也不是第一个跟我打听这些事的人,比如柯南,还有柯南什么的。”
“哈哈哈,工、柯南那小子与神秘人擦肩而过,一定非常不甘心吧?诶,美雪你来啦……糟糕!我我我作业还没写完,挂了啊和树改天聊!”
“拜拜。”
和树收好手机,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幸好他根据隼听到的信息,发现查理爸爸制造的毒素作用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有太多后续问题没法解释。好朋友们蹲小树林里商量一番,查理是很爱捉弄孩子的父亲没错,但不至于留下个大破绽害他。为了避免陷入越描补越奇怪的窘境,两人羞愧地决定,还是假装不知道好了,因为这事根本说不清嘛!
“我们现在回去吗?”
隼一直守在身边,见完事了连忙把手里的橘子味甜筒递回去。因为全程有冷风环绕控制温度,现在那个橙色的冰淇淋球还十分细腻坚挺,就如同对面石川县警署的那座雕像,一看就还能舔很久,哦,这里是指冰淇淋球。
“好呀,以后就不用来做笔录了吧?猪川警部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和树抬手擦掉虚汗,刚才一边拿手机一边擦汗完全腾不出手,舔一口甜筒作出指示,“这两天耽误的时间太多了,现在还早,我们回公寓试试‘那件事’呗?”
“好哦,记得给克彦哥打电话,万一又要第二天才恢复呢?”
“也是,隼酱最贴心啦!”
“嘿嘿。”
最后选择隼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位于大阪的公寓作为实验场地,高中生们还是深思熟虑过的。皆川宅更大,可到底有不知情的人在,万一吓到樱井管家就不好了,老人的心脏本来就不如年轻人结实。还有哦,隼这两天也不是光陪阿熏跑前跑后解释斑目家的情况,他特意准备了一个大惊喜,抽空给自己公寓交足了水费,还多买了一个大冰柜冻满冰块,绝对万无一失!
和树听到大阪腔、看到大阪某些熟悉的街景依然有些难受,不过这次准备周全,他下飞机后立马戴上隔音耳机,听着音乐,闭上眼睛,被挚友一路牵回那栋外表沧桑许多的电梯公寓。
等反锁上家门,总算不必担心引发阿熏的ptSd了,隼帮挚友取下耳机。和树收到信号,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然后满腔回顾美好过往的温柔情愫凝滞在嘴里,半天憋出来一句:“哇哦。”
原本不算温馨,但起码比较正常的客厅什么家具都没了,其余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看起来好厉害的管道先不谈,光是中间那个大大的、能横着装下十多个隼酱的透明浴缸,呃,或者鱼缸?简直震撼人心。
“怎么样,惊喜吗!”
“……挺惊的。”真诚。
隼快活地笑着,像是一个拿到称心合意新玩具的小朋友,蹦跶过去拍拍结实的缸壁,豪情万丈地一挥手,将那一根根注水管和排水管指给好朋友看。
“这些材料都是抗高温的好东西!头顶安装了许多可以调整方向的花洒,遥控器在……啊,他说是在门口的柜子里,这次就不用阿熏你那么辛苦拿管子浇花啦!”小鸟兴高采烈地说,“而且窗户也被改造过,附近的人家全搬走了,不会有人看见;在客厅的话,就不需要顾虑卫生间小窗不方便排气的问题啦!这都是我拜托可靠的家伙帮忙出方案改建的哦?”
和树越听越满意,迅速找回状态:“哇,真的很棒耶?帮忙的人没发现你的目的吧?”
“他知道呀,你放心,他绝对不会伤害我哒!你记得吧,那个在滑雪场跟我说话的家伙,他特别靠谱,口风也紧,就是不爱出门,这次主动说要帮忙,也是用电话通知的,我还想给你们介绍介绍呢……”
某靠谱的大侄子微笑:距离一近就会思维相通什么的最麻烦了。
和树懵懵懂懂地点头,因为基斯先生的关系,他对塞壬熟悉(指气味),又没那么熟悉(对眷属),再加上跟柯南灰原交好,于是下意识认为:“哇,那位先生肯帮那么大的忙,他一定是个好人!”
“嗯嗯,就是太害羞了。”还想把柯南他们介绍给他的,遗憾。
“害羞也没关系,慢慢熟悉了以后会有机会的。”
和树安慰着,认真研究与遥控器放在一起的说明书。
说明书的内容详略得当,十分好懂,和树读完稍微试了试便有了底气。隼同样有底气,他对如何变成那副半人半鸟的形态有所猜测,爬进浴缸,背对阿熏站好,等冷水悄悄没过脚踝,闭上眼睛细细回想当初的心情。
物是人非的街道,不为人知的长泽家,图书馆里老旧的报纸……
和树屏住呼吸,看着挚友腰间伸出一根根黑色的羽毛。
昏黄的路灯,狭小的通风管,沉重的纸箱,厚厚的案件报告,伤痕累累的受害者……
鸟爪不安地抬起又放下,冷硬的利爪轻易给坚固的材料划开一个口子,和树注意到水开始翻滚沸腾,赶紧加快了冷水的注入。
医院出具的一行行报告,冰冷的地板,阿熏失去记忆却笑得那么幸福,蒙着白布的冷清公寓,模糊死寂的录像带……
从前没见过的翅膀在水中伸展至极限,羽毛略微炸开,摆出鸟类恐吓敌人的姿态,和树恶补过许多关于鸟儿的知识,咬住嘴唇感觉隼酱不太对劲。
判决书,沉睡的女人,瞬间吞噬了一切的火焰……
双翅合拢,成熟的羽毛性格温顺,尚未完全褪去的绒毛则俏皮地在水中沉浮,和树松了口气,继续调控缸里的水。
隼最终如阿熏的愿,始终是一只干干净净的小鸟;因为火灾,长泽爱子永远无法跳出来再次搅乱阿熏的人生。这本来是两件值得庆祝的好事,他却无法将那次火灾理所当然视为自己的幸运。那种说法太残忍了,他听到、更亲眼见证那个小小建筑里发生的太多生离死别。噪鹃忍耐着高温,近乎脱力才救出那么点人,长泽爱子那种家伙,哪里值得如此多条人命换来的“幸运”呢?
那场火太大了,耳羽颓丧地垂下,那时过于弱小的他根本没法救下更多人。
“隼酱?你醒了吗?”
怅然若失的情绪在挚友关切的呼喊中湮灭,隼睁开眼,发现水恰好淹到他的腹部,这是一个对人类而言不会难受的程度,再高碰到胸膛,就会感觉呼吸困难了。阿熏永远是那么体贴,隼肉眼可见开心了不少,我们、我们是这辈子都不会分离的好朋友呀!塞壬转身带动水流,然后低头跟自家还没有他腿长的挚友大眼瞪小眼。
那啥,鸟类的腿其实远比从羽毛中露出来的长,这里并没有和树特别矮的意思。
大长腿鸟儿傻乎乎地说:“哇哦,我脑壳顶到天花板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