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神秘蛇神不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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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涂部域，大咸山。
鲜涂已近极北，蛇都终年严寒，只有短暂的夏季气候较为温暖合宜，其实也就差不多是中源大陆春秋时的气温。鲜涂部域神冉赤罗的四个妻妾正在观景亭里吃茶闲话。
鲜涂是男权天下，行一夫多妻多妾制。蛇神少年时最先纳的是两个本地蛇族侍妾，冉心和冉小青，之后娶了本地雁族冉姣姣和朗玛独角龙族的巴轻云为妻。这四个妻妾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却各自肚肠。
冉小青：“姐姐何故愁云满面啊？”
冉心叹了口气：“唉。前阵子良君不是派内侍去西岐说媒嘛，想把百合许配给江焱神君最宠爱的那个侄子，江扬子。今儿个内侍回来了，说焱老以他侄子尚且年少为由，回绝了。”
“他这是忌惮东海叁邪婚变的事情啊。哎呀，百合的婚事，确实不好解决啊。”冉姣姣喝了口赤海部域新送来的飓风云雾，阴阳怪气道。
冉姣姣家中是鲜涂本地的望族，她和冉赤罗从小一同长大，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虽说最为受宠，可惜至今也无一儿半女。瞧着冉心有两个女儿，巴轻云有两个儿子，她心中一直嫉恨难平。
冉心点点头，心中实有恨意：“是啊！良君谋划东海，却赔上了百合的名誉，她若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啊。”
冉小青安慰着：“姐姐别急。我看江焱现在推辞，不过是顾及他儒神的圣贤名声，不想得罪其他部域罢了。咱们过几年定可缓缓图之，给百合寻一门好亲事。”
“哎呦，咱们大察可分析起事情来就是不一般呀。”冉姣姣翻了个白眼，“冉心啊，依我看，你两个女儿中，茉莉已经嫁的那么好，他日假如是那陆鲁少主继位，茉莉就是赤海部域神后啊。这百合若是嫁不出去，你也知足吧。难道你还非要和轻云妹妹比，他的儿子都去做神君，你的女儿便都要做神后么？”
冉心慌忙看着巴轻云：“轻云，我不是那个意思。茉莉的夫家虽好，可她远嫁赤海，我们母女长久不得相见，其中的苦楚，姐妹们又如何知道啊。”
“我怎不知姐姐的苦楚。”巴轻云淡然一笑，额头上的金色独角显得她气质脱俗。她放下手中的刺绣，语气哀伤。“我烛明、烛阴两个儿子，自从生下来就被交给两位小叔分开抚养管教，良君只允许我偶尔探望。如今，烛阴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次面，而烛明……他在朗玛声称与鲜涂决裂，我们母子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了。”
冉姣姣闻言酸道：“你们好歹还有儿子女儿可以念叨。唉，可惜我就没那个福分啊。”
冉小青惯是圆滑：“姣姣，咱们姐妹当中，论美貌你当属第一。良君最是宠爱你，天天‘姣仙儿’、‘姣仙儿’地喊着。若是你有了孩子，良君一定允许你养在自己身边。”
冉姣姣并不领情：“切。良君还天天喊冉心作‘小心肝’呢。”
冉心苦笑：“姣姣美貌，性格开朗；小青精明能干，懂得又多；轻云家世好、武功高，蕙质兰心。我呢一无所长，不过是因为做事勤勉，良君抬爱罢了。”
“姐姐怎么能妄自菲薄呢。”冉小青立刻接话，“姐姐温柔贤惠，照顾良君的起居饮食无一不周，还有你的一手好厨艺，你可是抓住了良君的胃呢。”
“哈哈，这么说的话，那小青是抓住了良君的什么呢？你可不只是精明能干……”冉姣姣捂嘴轻笑起来，“大家别忘了，小青可是老蛇神逛青楼时给良君买回来的。”
冉心和巴轻云都面色尴尬，没想到冉小青毫不气恼，反而大方地笑着答道：“姣姣说的不错，每次同房后，良君总是对我赞不绝口，回味无穷呢。要不要，我教你一些秘招啊？”
“你……”冉姣姣恼羞成怒，瞪着冉小青。
“行啦。良君什么样，咱们姐妹还不清楚么。”巴轻云劝道。
冉心突然好奇：“轻云妹妹，其实一直想问你。我们三个呢，都算是自小便和良君相识。姣姣家里和神族是世交，我呢本来就是蛇都的侍女。小青算是晚了点，但也是才十来岁就进府了。而你……你第一次见到良君的样子时，不害怕吗？你怎么会想要嫁给他呢？”
巴轻云轻拂金发，低头一笑：“其实第一次见他啊，那时候我大概就只有十岁吧。虽然父君很宠爱我，可我从小就很孤独，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朋友。有一次我偷溜出去玩，遇见了良君。他当时戴着幕离，我并不知道他的样子。他很幽默，我们聊了许多，我好像是第一次说那么多话，觉得很开心。那时候他就说过，他叫冉赤罗，是鲜涂部域的少主。还说……等我长大后，要娶我。”
冉心：“真是有趣。原来你小时候和良君之间，还有这样一段邂逅。”
“哈哈，跟良君聊天，那自然是很热闹了。”冉姣姣也对听故事起了兴趣，“那后来呢？”
“后来……我二十一岁时，参加了那一届的天虞角斗。然后就有许多部域的神贵来朗玛提亲。”
冉小青：“我知道！轻云拿了天虞榜首嘛，瞬间啊，全山海的风流名士都知道了你。”
“呵呵，我这个‘第一’，也是当时东海的‘怀仁王’海印和赤海的‘毒王’陆辉谦让给我的。”
冉姣姣酸道：“哎呦呦，他们为什么要让你啊？把第一让给你，他俩拿个第二和第三？还不是因为喜欢上你了！后来提亲的当中就有他俩吧？”
巴轻云只笑了笑，并不回答。“当时我听说提亲者当中有蛇神冉赤罗，于是就……答应了。由于父君无子，而我又要远嫁鲜涂，所以他便要良君去扎魃发死誓，将来让我们的孩子继承朗玛。”
冉姣姣：“这事儿我记得。良君二话不说就去扎魃了，当时我们三个都嫉妒死了。”
“所以我父君觉得他很有诚意，主要是我自己也愿意，于是就把我嫁来了。”巴轻云看着冉姣姣，柔声道，“姣姣。这么多年了，良君只有两个儿子。他和我说过，朗玛是烛明的，而烛阴早晚会去东海，那鲜涂呢，未来就一定要由你和他的孩子继承。可见，他真的很期盼你俩之间可以有个孩子。”
“他……真的这么说吗？”冉姣姣颇为动容。
巴轻云：“是啊。不信你自己可以去问他嘛。”
冉心：“轻云、小青我们都是鳞族，就你是羽族，我们确实不知道羽族有何怀孕的秘方。不然你可以在其他部域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冉姣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自从去年春天那次意外，良君的身体受了很大影响，至今也未完全恢复。”巴轻云轻叹一声，“当时幸亏云游生手段高超，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冉姣姣：“是啊。所以先等良君养好身体再说吧。”
“姐妹们慎言！”冉小青打断道，“此事事关机密，良君可是下过严令，我们谁都不准再提及。”巴轻云和冉姣姣闻言立即轻捂朱唇，不再多言。
去年春天云游生来鲜涂的时候，正是孟喜彪“身故”之时。
孟照他们至今也不知当时鲜涂发生了何事，要知道，能请得动云游生的，必是部域神族的丧仪。可如今冉赤罗、冉烛阴都还好端端地活着，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冉赤罗自己以及这几个妻妾知晓了。
山中古堡内清凉更甚，冉烛阴和冉巴伍正在一间密室面见蛇神。
说是“面见”，其实并未谋面。
除了冉赤罗的妻妾们，全山海谁也没见过蛇神真容长什么样，包括他的子女、亲信。一卷厚重的帷幕隔在中间，冉烛阴和冉巴伍并排立于幕外，聆听冉赤罗的训话。
“听说前阵子，冉巴伍中了闲云堂的圈套。你是没把命丢在那儿，却把脸丢在那儿了。你可知你惹了多大的祸端？”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了出来。
“属下惭愧，万死难辞其咎。”冉巴伍跪下磕头告罪。
“罢了。留着你这条命将功赎罪吧。你们别再把精力浪费到风景那个毛小子身上了，闲云堂已经怀疑到我们，而我们现在实力不足，还不能得罪苍澜。”
“是，父君。”冉烛阴应道。
“最近也不要与蒙斯汉和钩吾起冲突，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解决鲜涂的内务。曦瑶丘首领枸新生性谨慎，目前最有煽动性的还是单狐丘首领涂阳。大战一触即发，你们可不要小瞧了他。只要摆平涂阳，枸新自然会暂且安分。”
冉烛阴：“明白。父君请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们如今有东海物资供应，不惧这两丘。”
“冉彪那孩子，现在训练得如何？”
冉巴伍：“大有进步，已经可以和身体正常的士兵对打了，远远超过了我对他的预期。”
“不错。除了常规的训练，你还要训练他的残忍。让他坚定地抱有‘要向孟氏复仇’的信念。”
冉巴伍：“是。”
“父君，我听说陆起伯父将她的女儿陆离嫁去了朗玛，前日，烛明与陆离已经完婚了。而且……烛明将朗玛的公氏改成了‘陆’，他自己改叫‘陆烛明’。”
冉烛阴对赤海部域神陆起称一声“伯父”，只因他们可是实打实的亲戚。冉赤罗的娘亲来自赤海蟒族，按辈分算是陆起的表姑辈，所以冉赤罗和陆起算是沾亲的表兄弟。
“混账！我真是白养了他这十多年，到头来竟是给赤海送了个好女婿，还搭上了整个朗玛部域！”帷幕后的声音咆哮着，冉烛阴不自觉地浑身一哆嗦。
“父君，您说陆起伯父会不会早就对我们起了防范之心，从而故意笼络烛明，疏离我们？”
“即便确实如此，我们也无话可说。龙蛇两族通婚是惯例。”那声音语调渐渐平复，“陆起号称‘懒神’，最是喜欢和稀泥，遇事谁也不愿得罪。他与朗玛联姻，不过是给自己多铺一条路，真要是发生什么大事，他还是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就像当年东海的事情一样。”
“可是，海蔷薇毕竟只是他的干女儿，那陆离可是亲生的。”
“呵呵，干女儿如何，亲生的又如何。陆起的子女那么多，区区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冉烛阴哼了一声：“反正，我才不信陆起伯父只求自保。他一直说‘毒王’陆辉的制毒秘术已经失传，茉莉姐姐在赤海也探不得什么消息。可惜当初没能撬开海蔷薇的嘴，陆辉是她亲爹，又要把雨林峪掌门之位传给她，她可能真的是唯一得到过毒王真传的弟子了。”
“属下倒是觉得，陆起与陆辉是结拜兄弟。在当年赤海那场‘巨鳄之乱’的内战中，陆辉夫妇肯为了保护陆辉而牺牲，陆辉则将他们遗下的孤女海蔷薇收为干女儿抚养长大。若说陆辉在此前已经将制毒秘术传给了陆起，或者海蔷薇被收养后由她传给了陆起，也不是没有可能。”冉巴伍补充说，“还有，雨林峪现在的掌门陆晃，也有可能。他曾是陆辉的师弟，交情匪浅。可惜这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和陆起的口风一般无二。”
“不错。陆起这些年装傻充愣，只是不愿意将制毒秘术给我们罢了。”那声音赞同道。
冉烛阴略有犹豫：“苛顿叔父听闻烛明改氏，已经多次请罪。敢问父君，如何处置？”
“哼，他倒乖觉。当初，我让苛顿在朗玛抚养烛明，让禁酉在鲜涂抚养你，是希望你们兄弟不要互相依赖，能各自成材。苛顿性子仁厚，没想到烛明竟被教得只知愚善，却不知忠义。”帷幕后突然陷入沉默，良久，“巴伍，你顶着鲜涂大安泰一职忙于东海事务，终归容易落下话柄。等料理完单狐丘的事儿，就让冉苛顿接任你的职务，你去做东海的大安泰吧。”
“是。属下明白。”
“父君，为何不让禁酉叔父来任鲜涂大安泰呢？”冉烛阴不解道。
“呵呵，将来东海事务必重于鲜涂。明年让禁酉也去东海辅佐你，就以……‘怀仁王’的身份吧。”
“多谢父君！”冉烛阴从小就与冉禁酉亲近，听到父君如此安排，自然是喜出望外。
“对了。采购魔油的事，什么进度了？”
冉巴伍：“勾奇货已经换了新的联络下线，叫江兆先，表面上是个豹族游医。据他所说，新一批魔油已经在炼制中了，需要将近两年时间。”
“好吧。继续跟进，以后还用得上。不要让勾奇货察觉到我们的身份。”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