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痛忆雨夜亲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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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东海灭族’，山海各部的民间确实都有这种传言。不过传言毕竟都只是猜测。”
孟极坦言。
“如果，真的有幸存的青龙族，那一定是在事发当夜逃出来的。那夜鲜涂就算布防再严密，也不够军力包围整个东海岛。
东面、南面，虽然是茫茫大海，但仍有一线生机。
况且，就冲着这么久以来鲜涂仍在一直搜寻，就证明当晚一定有逃离了东海岛的海氏。可能有青龙族，也可能是普通的将士、民众。至于有没有幸存者，那就很难说了。”
海哥：“那留在东海岛的将士和民众们，如今怎么样了？”
孟极：“青龙神族都已不在了，还让位给了冉氏，他们自然只能归降。东海早已改公氏为‘冉’，谁再敢称氏‘海’，就会被抓去砍头。
在刚开始的半年里，几乎天天都有海氏被杀害的消息，后来便渐渐趋于平静。冉巴伍是如今东海的实际掌权者。据说他一直在奴役东海的民众，我们也总能看到从东海去往鲜涂方向的货船。
整个东海岛，应该都沦为他们掠夺资源的沃土了。”
海哥悲愤交加，痛苦的神情再难抑制。风景和飞花抱住他的臂膀，大家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海哥掏出脖子上海千里所赠的曜鳞项链摩挲着，开口道：“我父君根本没有让位给冉氏。因为，他就死在了我面前。”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风景终于忍不住问：“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海哥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慢慢讲述自己在那个雨夜的亲身经历……
时间倒回到一年半之前的东海岛。
东海岛是山海七岛当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只比丹穴大陆略小一些，大约是韩洲大陆的二分之一。
东海喜木。叁邪神府位于植被最为繁茂的无常郡，依托古树，建于山林，临近西海岸，隔着天目海峡与韩洲大陆遥遥相望。
整个外形就像是上连下分的五座木塔，远远望去，又如同原始青龙的一只巨型五足爪，直插进地面。之所以叫“叁邪”，是因为这里的潮湿、炎热、瘴气三大环境特征，除了鳞族之外的种族一般都很难适应，据说这名字最早也是由外族叫起来的。
站在叁邪神府的最顶端临风眺望，向内可以俯瞰富饶辽阔的东海岛，向外可以将整个西海岸的白色沙滩尽收眼底，四季海景美轮美奂。
此时虽已入秋，叁邪山间仍是湿热蒸郁，入夜后还下起了小雨。
神府张灯结彩，海哥与姐姐海天慕、姐夫海岳西一同到西北雄山界，将鲜涂来送亲的冉烛阴、冉巴伍一行迎回。此行鲜涂的随从虽然只有十来个，可带的礼物却足足有几十箱。
冉百合身披嫁衣、头戴红纱，因着新妇双足不能落地的婚俗，东海大少主海图亲自到叁邪山脚下迎接，从象蛇边上直接背起自己的贤妻，飞上神府，一直背到婚房。
这夜府内将首先进行喧闹庆祝的婚宴，到午夜才会举行婚仪，新妇便要在婚房一直独自等候至婚仪开始。
“小侄问安伯父伯母，恭喜恭喜啊！伯父今儿个神采飞扬啊，待会儿您一定得多喝几杯。哎呀，许久不见，伯母怎么越来越年轻漂亮了！”冉烛阴舌灿莲花，夸得老海神海千里和神后海银瑶笑不拢嘴。
“冉巴伍问安海神、神后。”冉巴伍跟在后面问安，招呼随从们把礼物抬进府内，海哥也喊来府内的杂役一起帮忙。
“同喜同喜啊。”海银瑶乐呵呵地，“哎呀，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礼物，百合的嫁妆不是早就送到了嘛。”
“伯母，您也知道，我们鲜涂蛇族喝不了酒，今儿这大喜的日子，这不是怕显得诚意不够嘛，家礼肯定得多带，都是一些鲜涂的金银财宝、玉石首饰还有香脂香膏什么的，待会儿您看看喜不喜欢。”冉烛阴亲密地挎着海银瑶的手臂，“另外啊，我还带了几个厨艺不错的丫头，做几个鲜涂菜，也请你们尝个新鲜。”
海银瑶笑眯眯道：“好好好，好孩子有心了。回去给你父君也问个好，哎，他身体最近什么样啊？”
冉烛阴：“我父君身体是老毛病了，出不了门。在这一点上，他心里总是觉得对伯父伯母有愧呀，所以再三嘱咐我到了东海啊一定要多出力、多帮忙。”
“不妨事，让你父君保重身体。”海千里也是笑意盈盈，“哎呀，烛阴已经是大孩子了。你姐姐今日大婚，接下来该轮到你了吧？”
冉烛阴笑道：“伯父快别取笑我了。我打算等烛明先娶妻，自己再考虑婚事呢。”
海图送完新妇刚出来，就听到冉烛阴调侃他，哈哈大笑：“那你且有的等了！我看烛明那小子，从小到大，对男女之情那是一点也不开窍啊。”
“海图哥哥此言差矣。照烛明的性子，他若真是喜欢了一个姑娘，还不得瞒得死死的，咱们又怎么会知道？再说了，他现在可是朗玛神君，成亲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冉烛阴笑道。
海图也笑道：“说得也是。去年你茉莉姐姐嫁去赤海，今年你百合姐姐嫁来东海，咱们‘三海一家’更是亲上加亲了。我看烛明啊，干脆也娶个东海或赤海的妹妹去朗玛，这样三家亲可就变成四家亲喽。”
冉烛阴朗声大笑：“我看这主意甚是不错！”
“行啦，快让烛阴入座吧。”海银瑶招呼着冉烛阴入座。
冉烛阴边走边冲着冉巴伍喊道：“让随从们搬完东西也别闲着，都去厨房帮帮忙。”
冉巴伍：“是。”
海哥听了一耳朵他们的寒暄，便跑到门口和蔷薇一起，忙着招呼东海的神族宾客了。
对于冉烛阴的巧言令色，他心里一直没有好感，他从小只和性格直爽的冉烛明比较玩得来，还时常感慨，烛明、烛阴这对孪生兄弟，模样相同，性情却差别极大。倒是海图哥哥，一直与冉烛阴很是交好。
“良君，新妇好看吗？”蔷薇用手肘碰了碰海哥。
“不知道啊。没看到。”
蔷薇嗔怒着：“你都去雄山接了，怎么会没看到啊。”
海哥笑道：“鳞族女子出嫁都要盖头纱的，当然看不见了。”
“哦……”
“还是咱们羽族女子好，对吧。大大方方，盖什么头纱呢是不是。”
“谁跟你是咱们。怎么你长出翅膀了吗？”
海哥呵呵笑道：“反正不管是鳞族的还是羽族的女子，谁也没有你好看。你最好看。”
“秋天飓风岭的山花才最好看呢。”蔷薇娇羞一笑，额间的朱雀印记微微闪光，“等婚仪结束，咱们回赤海去看看吧！我都好久没见义父和陆离他们了呢。”
“好，就依你。”海哥宠溺地笑道。
少时，府上已是亲朋满座，婚宴开始。
巨大的宴客前厅横跨上千棵古树，八千宾客分坐八百木桌，每个木桌中心都有一棵树干。圆环式的庖厨围绕着一扇天窗，设置在最上层，所有菜品围着各桌的树干从上至下自动旋转传送，如此机巧设计，自然是由风巅引荐，出自苍澜名家值符潘之手。
冉烛阴、冉巴伍与海千里、海银瑶同坐一桌，几番推杯换盏，大家兴致渐浓，也都已有了几分醉意。
宴席自然以海鲜为主，其中罕见的几道鲜涂菜令宾客们都赞不绝口，唯独蔷薇吃不惯那腥辣味，尝了一口便不再吃了。
“海图，去给你贤妻送点吃食嘛，当心她饿肚子了。”海天慕挑拣好了一小碟子甜点，递给海图。
海图面色红润，憨笑着：“还是姐姐心细。”
海天慕撇着嘴笑道：“你呀，得多跟你姐夫和海哥学学。现在还不懂疼贤妻呢，以后就会慢慢懂啦。快去吧。”海岳西宠溺地看着贤妻呵呵笑着，海哥与蔷薇也相视一笑。海图答应着，端起碟子向婚房方向走去。
蔷薇：“良君，你觉不觉得今儿的酒比平常的多了些甜味啊？”
“是吗，我怎么喝不出来。”海哥又喝了一口，“娘亲之前说过，咱们东海的首乌药酒虽然胜在能祛湿除热，但是太过辛辣，婚宴来的女客多，要酿些枣子加到酒里的。或许是这个原因吧。”
蔷薇嘟着嘴：“哦。我可不爱喝太甜的酒。”
大家又喝罢几轮，还不见海图回来。
“我去寻他，可别耽误了婚仪的吉时。”海天慕说罢便起身离席。
不知不觉已近午时，神府外雨声渐噪。海岳西见到贤妻也久去不回，坐不住了，便起身也要去看看。
“我也去。”海哥跟着起身。
不知为何，听着屋外风雨大作之声，海哥心中隐隐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