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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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当炮灰？”冬星有些难以想象。
“只要这样能够达成最终的目标，他做得出这种事！”
“可他把自己当炮灰……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苍星说，“他会这么做，就说明血纹到底能对月辉族构成多大的威胁，在昨晚真正跟月辉族交手之前他们并不清楚！老东西他们不清楚，那么展星也一定不清楚，这恐怕正是展星到目前为止还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冬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血纹足以跟月辉族抗衡这件事，目前族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老东西用命把这个信息交到了咱们手上，咱们就一定得用好！”苍星用手指在茶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现在的问题就是……老东西原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不惜把自己当成炮灰，也要保留村里的战力，那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这些战力是要留到什么时候发力的？”
冬星犹豫着问：“你说……垣星长老的计划，展星会不会知道？”
“不会。”苍星很笃定，“老东西连这么几瓶血都没有留给他，计划就更不可能告诉他了。而现在村里会用血纹的人全都被他掌控着，他都不知道，村里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那……”冬星头都大了，“谁都不知道，难道咱们要靠猜的么？”
“这就是我说的，咱们不知道的事情……”苍星长出了口气，又开始下意识地用手指在茶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同时自言自语似的念叨，“且不说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如何能保证村里的这些战力会为我们所用呢……”
冬星盯着他手指敲打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声音听起来不太对，他眯起眼睛：“这个桌子……有抽屉之类的储物空间吗？”
苍星手上的动作停了，但人还没完全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顺口回了一句：“没有。”
冬星把苍星的手拨开，把耳朵凑过去，在方形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随着他的敲击，沉闷的声音从实木茶桌内传来。
冬星像是不死心，接着在那附近又一连试着敲了几下，敲着敲着，突然敲出了一声清脆而通透的声音。
这下边是空的！
苍星明显有些意外，冬星得意地看着他：“没有？”
“少贫嘴！”苍星立即蹲下去查看桌面的底部，然而从下方看，底部并没有什么类似机关的部件。而且整个方形桌面的厚度跟从侧面看起来一样，也就一拳左右，要不是被冬星察觉出异样，真的很难想象这里边还能有什么隐藏的储物空间。
他又伸手在底部摸了摸，还是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难道是在桌面上？
“你检查上边，注意千万别强拆！”
苍星说完继续蹲在地上，沿着茶桌底部细细地摸索着，直到摸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本应平整的实木板忽然出现了一小块不易察觉的凹陷。
是个暗格！
老东西知道他思考的时候有下意识用手指在桌上敲打的习惯，所以在相应的位置布置了这样一个暗格。然而他每次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都是处于思考的状态，所以他自己反而没注意到敲击的声音有什么不对。
苍星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要不是冬星捕捉到了其中的异样，他们还真有可能错过这个线索！
为了以防万一，他示意冬星先退开一定距离，然后自己轻轻用手顺着凹陷往上一按。
他原本的预期是会有一个小盒子掉在自己手上，但实际上在他按过之后，那一小块木片就像跷板一样，被他手指顶起一边的同时，一张纸片顺着另一边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他将纸片捡起来，冬星立刻凑了过来。
两人将纸片拿到桌面上，借着星石微弱的光线吃力地分辨着。
纸片只有巴掌大小，泛黄卷翘的边角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上边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六组数字：
3010.02.15 86
3013.04.15 109
3016.06.14 89
3019.08.16 97
3022.10.15 94
3025.12.14-16
冬星盯着这些数字看了一会儿：“这写的是……日期？”
苍星思索再三，也有些拿不准：“如果是日期的话，那日期后边这些80到100多的数字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你看最后一行……”
冬星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不由得“嗯？”了一声：“这个日期……是下个月？”
“对！而且前边的日期都是精确的日子，但这里却是14至16，后边也没有写那个80到100多的数字……”苍星盯着最后一行数字看了一会儿，忽然向冬星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开一些，然后在左手的掌心凭空燃起一团银白色的星火，阁楼中的光线顿时比刚才亮了许多倍。
在明亮的火光照耀下，苍星仔细比对了一下这几组数字：“最下边这一行的笔迹是新的！”
冬星连忙凑了过来，发现果然如苍星所说，最下边一行的字迹明显比前边几组更加清晰。
“好像不止是最后一行……”冬星指着上边的几行数字，“你觉不觉得，越往上数字就越模糊？也说不上模糊吧，就是……”
“陈旧。”
“对！就是这个意思！”
“假如这些数字都是在相应的日期记录下来的，那第一组数字……就是在十五年前写的了……”
“十五年前？！”冬星忍不住惊讶，那时候他跟苍星才只有两岁！
苍星摩挲着下巴：“从格式看，这些应该是日期没错……可如果不是日期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冬星趁他陷入思考，从他手里将纸片抽了过去：“这信息也太少了，就这么几个数字……”他说着把纸片翻过来看了一眼，没想到背面还真的有字。
【月食】
纸片的背面只有这两个字。
“月食……”苍星一把抢过纸条，将纸条翻回数字那一面铺在了桌上，借着手上星火的光亮认真分析着，“这些数字……记录的是月食的日期？这么说，前边就是这十五年来每一次月食发生的具体日期！而后边是……”他又有些拿不准了。
“86，109，89……哎！你说，这些会不会是时间？”
“时间？这格式都对不上啊！”
“我的意思是月食持续的时间！”
“……持续的时间？”
“你看啊……”冬星从上到下依次指着每一组日期后边的数字，“前边每一次月食的日期后边都记录了一个数字，但是最后一行是空的，因为这个日期是在下个月，他还不知道结果，所以没办法记录！而且他最后一行的日期是14到16，也就是说他并不确定今年的月食会在哪一天，只是根据前边的记录推测出会在这几天出现！所以后边这些数字，应该就是每一次月食持续的分钟数！”
这一大串说完，苍星一直沉默了很久，冬星还以为是自己分析错了：“……不是吗？”
苍星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是按照咱们分析的这样，那他留下这些信息的目的是什么呢？不管这些数字是月食发生的时间还是持续的时间……记录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月食……会对月辉族产生什么影响？”
星芒族手上的星纹跟夜幕中的群星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点早就在星芒族数千年的历史当中被无数鲜明的例子证明过了。既然如此，月辉族的月纹跟月亮有所关联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再说，如果月食对月辉族没有任何影响的话，垣星长老绝不可能花费十五年的时间来记录这些信息……
苍星边思考边用手指在那张纸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冬星看到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忽然灵光一闪：“哎！你刚才敲桌面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说咱们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什么？”
“就是你说，咱们不知道很多事情什么的！”
“哦，我是说，咱们不知道老东西的……”苍星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计划……”
【现在的问题就是……老东西原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不惜把自己当成炮灰，也要保留村里的战力，那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这些战力是要留到什么时候发力的？】
“时间……”苍星看着桌上那张写满数字的纸片，嘴越张越大，“该不会……”
苍星瞠目结舌地愣了好久，冬星刚要开口询问，他已经脱力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手上的星火也熄灭了，阁楼再次回到了之前晦暗的状态。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冬星一时间没能适应，落座的时候差点一屁股坐在桌角上：“怎么了？”
苍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这个时间……可能就是他要实行计划的时间……”
冬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是说下个月？”
苍星很轻地点了下头：“可我却在昨天逼着他上了山……”
冬星顿时也张着嘴陷入了沉默。
苍星低着头，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看不清：“他熬了四百多年……如果下个月计划成功了，他就能熬出头了……但却被我……”
“苍……”
“他是被我逼死的……”苍星深吸了口气，冲想要开口安慰的冬星摆了摆手，“我不是自责。他昨晚既然上了山，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我只是……感慨……”他隔了好久才再次开口，“或许这就是命吧……”
他表现得仿佛事不关己，但冬星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
虽然他口口声声管垣星长老叫“老东西”，总是说垣星长老有多么多么不信任他，自己跟他如何如何不对付，但……那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何况他现在的一身本领也都是从垣星长老那里学来的，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冬星是不信的。
而垣星长老，明知道苍星这样算计自己，依旧能为了复兴族群的计划而欣然赴死，用自己的命帮他们试出了月辉族的实力，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们实施后续计划的垫脚石……这份魄力，真是让冬星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他对星澜所做的事让冬星始终无法释怀，但他为族群的付出依然让冬星大受震撼。
“现在我们知道垣星长老的计划了，然后呢？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冬星问。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苍星拿起桌上的纸片，出神地看着。
这张纸片，可以说是老东西留给他的所有线索中最核心的部分，也是整个计划脉络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现在已经基本理清了这份计划的全貌，同时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这让他不禁咬了咬牙：“老东西可真够狠的……”
“……什么意思？”
苍星沉着脸：“如果我想的没错……咱们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照着这个计划执行下去，不管计划成功与否，最后咱们两个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