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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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月想起这是之前在星月喷泉见到的那个异界人，他那两只眼睛一红一黑极具特点，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
“我听到这边有打斗的声音，本想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一不小心就留到了现在，希望没有冒犯到各位。”极的话语虽然非常客气，但声音却依然像枫月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处处透着疏离，好像他整个人就是一块化不开的冰。
“隐匿气息的本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掌握了！”煌月带着一丝惊喜。
几位长老更加惊讶了，他们月辉族特有的这项能力，就连跟他们极为相似的星芒族都没办法掌握，这个异界人才来了半个多月，竟然就能运用到连他们都发现不了的程度？！
“嗯，你们的魔法挺有意思。”极淡淡地说，“我虽然对你们两族人的恩怨和历史并不了解，但我想既然这世上没人能预知未来，就不可能事事都顺心如意。就我个人的经历而言，我曾经也做过许多……许多，令自己无比悔恨的事。但每当我认真去回想的时候，总会发现，在事发的那一刻，我其实并没有其他能够避免悲剧发生的更好的选择。我相信当年的你，一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了那些决定的，也就是说，那就是当时最正确的决定了。你现在又何必这样苛责自己呢？”
煌月低头沉默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地抬起头面向众人：“感谢极大师的劝解，也感谢各位的厚爱。不管怎么说，无数族人因我而死都是事实，我决定自罚禁闭一段时间，赎罪的同时也好把这些事情想想清楚。在我结束禁闭之前，族中的一切事务全权交由祈月代理。”
煌月最后走到极面前，饱含歉意地说：“极大师，非常抱歉！我可能暂时没办法与你一起探究魔法的奥秘了。”
极轻声说：“不必道歉，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路。”
“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让我受益良多！”煌月浅笑一下，“如果极大师不嫌弃，我希望你可以在这里长住下去，日后我也好有机会继续向你讨教。”
“我……”极的表情明显有些犹豫。
“你放心，有我的命令，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极低头思忖了一番，月辉族人人都拥有着强大的实力，虽然没办法和失控状态下的他抗衡，但要想做到全身而退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像这样在他面前能够勉强做到自保的族群确实难得一见，这样安稳的栖身之所对他而言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而且，独自漂泊的生活，他是真的有些厌倦了……
最后极轻轻点了点头：“……谢了。”
说完，煌月和极先后闪身消失了，只剩下几个长老和枫月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煌月大人这是……要关自己多久？”枫月茫然地问。
祈月有些头疼地用手指在额角上点了点：“大概……要关到他认为自己赎清了罪孽为止吧！”
“……那是多久？”
祈月只是摇了摇头，其他长老也全都沉默不语。
赤月挠了挠头：“我当时真不是这个意思……”
月遥看向祈月：“我要是你，当上代理族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从长老的位子上撤下去！”
剡月抱着胳膊：“同意！”
赤月：“……”
“剡月大人，听说你之前跟刚才那位异界人交过手？”枫月的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剡月，“刚才煌月大人居然还说要向他讨教……他真有那么厉害吗？”
剡月略皱起眉头，边回忆边斟酌着措辞：“我只能说，咱们应该庆幸他不是我们的敌人！真要说的话，他比陨星还要难对付……难对付得多！”
另外三位长老面面相觑，赤月问：“怎么说？”
“陨星之所以危险，就是因为它们的速度快到让大部分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剡月看着赤月，“但对于你我和月涟这样在速度上勉强能追上他们的人来说，他们的威胁程度就会大幅降低。但那个人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赤月挑眉：“他比陨星还快？”
剡月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他在速度方面并没有什么优势，但他使用的魔法跟我们很不一样！我跟他交手的时候，他所有的攻击我都能清楚地看到……但就是完全招架不住！我认为煌月大人说向他讨教，很可能并不是谦虚……”
看到赤月消失，冬星意识到自己再也没办法赶回星澜身边了。他发誓要拯救的妹妹到最后还是死了，而且还是以陨星的模样死去……
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这一晚发生了太多改写他世界观的事情，仿佛跟这些事比起来，妹妹星澜的死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四百年前那场灾难的真相……
并非族群英雄的帝星大人……
星芒族名字的含义……
陨星劫……
还有垣星长老那目的不明的计划……
如果月辉族说的都是真的，那垣星长老在这数百年间给族人编造出这些谎言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利用星澜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族群大义？
垣星长老从小看着他长大，守护星芒族更是长达四百多年……他真的就像那些月辉族所说的那样，是一个罪无可恕的坏人吗？
如今三位长老已经全部身死，这个问题他恐怕再也得不到答案了，而他到现在，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该不该恨垣星长老……
另一方面，他们的族群痛失三位长老，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这次下山回到村落中，他又该如何跟族人们说明山上发生的一切？如实说的话，真的会有人相信他吗？可要是不如实说，他又该怎么解释……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纠结缠绕，让他头痛欲裂，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最后他停止思考，还是因为走在他前边的苍星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时他才意识到帮他们领路的月荷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带路的人什么时候换成苍星的他都不知道。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已经能看到一些熟悉的景物了。
他们已经离开月辉族的领地范围，回到月陵山山腰以下的位置了。
居然真的活着下来了……
虽然没能像预期的那样带着星澜一起……
一想起星澜，冬星的情绪又有些躁动。为了让自己不受情绪影响，他尽可能把注意力转移到苍星身上。
当他想要开口去问苍星为什么停下的时候，他忽然回忆起苍星从上山以来的种种表现。
虽然苍星从来都不是话多的性格，但这一次，他从始至终存在感都太低了，而且听到那些让冬星无比震惊的事情，苍星虽然也有惊讶，但却远比他镇定得多。
这种感觉，就像之前望星喜欢星澜这件事被说破的时候，他由于已经提前猜了个大概而表现出的那份平静一样。
可这些发生在四百多年前的事，还有垣星长老利用星澜暗中进行的那些计划……这些事又不像望星对星澜的感情那样有迹可循，他怎么可能提前猜到？
暂且不管他是怎么猜到的，假如真的大部分的事都被他提前猜到了，那是不是说明……垣星长老利用星澜的事，他也一早就猜到了？
可他却对自己只字未提。
冬星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苍星的背影。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苍星也一直站在他前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着……冬星主动开口问他。
冬星意外地发现，在面对月辉族的长老甚至是他们的族长时，自己都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他再也经受不起其他的“惊喜”了，所以他几乎是抱着乞求的心态，希望苍星的这份反常就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但正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苍星从来不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开玩笑……
“苍……”冬星想要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可一开口声音就不听话地带着颤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苍星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我还以为我要在这里一直站到天亮，你才能反应过来呢……”
远处的天际已经有了破晓的迹象，可苍星的话却让冬星的心一瞬间冷到了冰点。
冬星低着头，把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全部抛到一边，尽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苍星身上：“今晚发生的事，有多少是你提前猜到的？”
“猜到的一件也没有……”苍星回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只有事先不知道的，和事先就知道的。”
冬星眼底翻涌着显而易见的火苗：“我只问你，星澜的事，上山之前……不，是她被抓走之前，你知不知道？”
苍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如果我说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