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罪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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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月遥问。
“……你之前说的？”
【月遥：当年要不是他不自量力，胡乱研究自己掌握不了的魔法，又怎么会引发那场魔能爆炸，导致你们全族人染上血涌？】
冬星回想起了她当时的话，可还是不太明白。
祈月解释道：“当年你们的帝星族长为了研究一种未知的魔法，带着一众亲信私下进行了一场魔法仪式……”
当时参与了那场仪式的，全都是族中实力最拔尖的人，没人能想到会出什么差错。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了他们的疏忽大意……
最先赶到事发现场的，正是当时尚且年幼的垣星。
他当时的年纪比现在的冬星大不了多少，出于对族长帝星的崇拜，总是喜欢跟在帝星屁股后边。
鉴于他本身资质就不错，在年轻一代当中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而且从来也没给帝星带来过什么麻烦，帝星也就任由他做了自己的“小跟班”。
只是在那一天，垣星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帝星不见了，满村打听才勉强得到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他顺着族人给他指的方向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帝星的影子。
直到一阵震天撼地的剧烈爆炸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强行忽略掉自己狂乱的心跳，向爆炸传来的方向飞奔过去，可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摧折的树木冒着滚滚浓烟，焦黑的大地上遍布着面目全非的残破尸骸，还有萦绕在四周的红色薄雾……
这番景象把垣星吓得几乎动弹不得，他哭着喊了几声“帝星大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跑回村子求助。在路上跟闻声赶来的族人们汇合之后，他领着人们再次回到了现场。
闻讯赶来的男女老少们围着那些残骸失声痛哭。人们将那些被炸碎的残骸七拼八凑，到最后也没能拼出一具完整的尸骨，所有能找到的尸骸全都一片焦黑，根本无从分辨。
后来他们清点了一下失踪的人数，发现参与了这次仪式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这么多人居然无一幸免！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意外，人们不得不怀着万分悲痛的情绪，用星火将那些死者的尸骨付之一炬，那片诡异的红雾也终于在明亮的银白色火光中逐渐散去……
煌月率领月辉族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处理完尸骸，在返程的路上了。听闻帝星的死讯，月辉族众人无比震惊，其中最受打击的，无疑要数煌月和月涟两人。
“煌月和……月涟？”冬星不解。
“嗯。煌月大人跟你们的帝星族长是结拜之交，这个想必你们也都有所耳闻。至于月涟……”祈月似乎有些犹豫。
“月涟……”煌月轻声开口，“曾是帝星兄长的恋人。”
冬星猛地瞪大了眼睛。
帝星大人的恋人……居然是月辉族的人？！
“他们是在我和帝星兄长的结拜仪式上相识的，两人原本情投意合，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结成连理，帝星兄长就出了事……”煌月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祈月接着他的话说：“月涟以前并不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副样子，在帝星族长出事之后，她才性情大变……”
冬星刚还在想，帝星大人的恋人就算是个月辉族的人，也不该是月涟那样的……
原来……
“她以前居然不是这样的吗？”之前一直处在昏迷状态的赤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坐起身把冬星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后来呢？”冬星问。
“后来，我们两族人商定了追悼帝星族长等人的日期，地点就在瞻星台。”祈月说，“可谁都没料到，那场追悼仪式，才是真正的灾难……”
冬星隐约意识到了他要说的话，吞了口唾沫。
祈月继续说：“追悼仪式刚开始没多久，你们的族人当中就陆续有人出现了星纹失去光芒的现象。不过这些还算是好的，还有一些人……当场就变成了陨星。”
“什么？！”
冬星惊呼出声的同时，苍星也皱着眉发出了疑问：“直接变成陨星？”
“对。”祈月点头，“我们至今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能大致推测，或许是因为那些人的体质对血涌的承受能力比较差吧……因为当时那些星纹只是失去了光泽的人，他们未来的子嗣都没有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就像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一样，无法承受血涌的人直接就变成了陨星，并在当时就被两族人合力抹杀掉了。而剩下那些能够在血涌的侵蚀下幸存的人，虽然失去了星纹的力量，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也因此得以继续繁衍生息。
“那是我们两族人第一次见到陨星……”祈月的目光黯然了许多，“由于那场仪式是为了追悼帝星族长而举办的，所以两族所有的人都到场了……月灵殿里雕刻的那些名字，大半都是在那个时候……”
煌月接过话头：“因为人数众多，所以死伤无数……但也正因为所有人都在场，才能集合两族人的力量，勉强将那些陨星抹除干净。”
“我跟垣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枫月落寞地看着垣星的尸身，“我只记得当时情况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尖叫声……”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苦笑着看向冬星，“我那时候可能比你现在还小点，当我亲眼看到父母被陨星杀掉的时候，吓得跟丢了魂一样。要不是垣星把我拽到桌子下边躲起来，我恐怕早就死了。”
“那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陨星根本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时间，他们只要活着就会不知疲倦地发动进攻……”煌月说，“最后我们两族人一直奋战到深夜才将那些陨星化的人彻底剿灭。在那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两族的死伤人数就全都达到了半数以上……这，就是发生在四百年前的灾难。”
枫月接着说：“在此之前，你们的族群一直叫做星光族。可就在那一天之后，夜空中的群星突然失去了光泽，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后来垣星跟我说，他们族群引发的这场灾难让群星都为他们感到羞愧，如今的他们，已经配不上星光族这个名字了。当时他还不是你们族中的长老，我也当他只是随便说说，可没想到他后来当上长老之后，真的将你们族群的名字改掉了。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星芒中的‘芒’，其实代指的是盲目的‘盲’。星芒的意思，就是失去了光亮的星星……”
冬星听完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我们从小，就听垣星长老给我们讲……帝星大人在四百年前的灾难中，牺牲自己拯救了全族人的故事……按你们的说法，灾难其实是发生在帝星大人死后？而且帝星大人非但不是什么英雄……反而是造成血涌的罪魁祸首？”
【月遥：当年要不是他自不量力，胡乱研究自己掌握不了的魔法，又怎么会引发那场魔能爆炸，导致你们全族人染上血涌？】
【月涟：他是你们的英雄？哈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当时月涟会笑成那样……
那个一直以来被他当做生命中最明亮的光，全身心去信仰和崇拜着的英雄，原来……根本就不存在？
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
可让他无比绝望的是，关于四百年前发生的一切，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听到其他的版本了，因为除了眼前的这些月辉族以外，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当年那场灾难的真相了……
就在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们的时候，煌月忽然开口回应了他的话：“不。帝星兄长确实是英雄。只不过他拯救的不是你们星芒族，而是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冬星问。
“他私下研究的那个魔法，原本……”煌月低垂着眸子，“是我先发现的。”
冬星还在思索的时候，苍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震惊到瞠目结舌。
煌月看到苍星的表情，苦涩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他抢在我前边进行了试验，我们两族人的命运，恐怕就会颠倒过来了。”
冬星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顿时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以你们的年纪，或许还理解不了……像我这样活过了数千年岁月的人，世间能够吸引我的事物已经少之又少。而魔法，与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同！我越是钻研，就越是发现它永远充满神秘，永远都能带来惊喜！”
“在结识了帝星兄长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同我一样！我与他之所以会结拜为兄弟，正是因为我们两人都对魔法抱有着无限的热忱！为了能与他一起钻研魔法，我不顾族人的反对，不惜抛弃族长之位与我族世代生存的故土也要来找他……我原本是打算只身一人前来，然而承蒙族人不弃，大家最后一致决定与我一同前来。最后，在帝星兄长的提议下，我们月辉族才在这月陵山的深处定居了下来。”
“自那以后，我们两族人和睦相处，一起度过了近千年的时光……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魔法能量。它与我族所用的月纹魔法有着明显的差异，但却能跟我的月纹产生某种微妙的联系……我当时断定，如果能掌握这种新奇的能量，一定能让我们对魔法的认知前进一大步！于是，我满心欢喜地向帝星兄长分享了这一发现……”
“但是他知道了之后，却抢在你之前偷偷进行了试验？”苍星问。
煌月摇了摇头：“不。他在我的引导之下，也试着接触了那种特别的魔法能量，我们发现他的星纹跟我的月纹一样，也可以与之产生共鸣！这个发现让我欣喜若狂，可就当我想要更进一步地进行试验时，却被他制止了。问他原因，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这股魔法能量给他的感觉不太好，所以劝我不要轻易去触碰。”
“当时的我完全不理解他的话。虽然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暂时没有再进行更深层的尝试，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很多事就是这样，心里有了一层惦记，我就总忍不住想，反正我们每天都在研究未知的魔法，那为什么不可以研究这一种？”
“可是当我向他提出我的想法时，却再次遭到了他的劝阻。从那之后，我就再没跟他提过这件事。可我万万没想到，帝星兄长远比我自己更了解我……他猜到我总有一天会抗拒不了这份诱惑，瞒着他偷偷去研究那些魔法，所以他就先我一步，帮我把那些危险的路自己先走上一遍，这才最终导致了那场悲剧的发生……”
“帝星兄长在魔法方面的造诣远高于我，他恐怕早就发现了其中潜藏的危险，所以才劝我不要沾染……要是我当时能把他的话听进去，早早打消了这份念头，根本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场悲剧……”持续了数百年的悔恨，让煌月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在星芒族的三个孩子面前缓缓地跪了下去。
“煌月大人！”月辉族四名长老全都被这一幕惊到了，祈月和剡月更是惊呼出声。
就连冬星他们都被吓了一跳。
“是我害死了帝星兄长，也从而害得你们族人被血涌摧残了四百多年！你们的帝星族长，是名副其实的英雄！我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