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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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星跟族人们交代了一句，让他们把附近能看到的房屋都毁掉之后就自行回村。交代完，他自己就先带着越扬回到了星野。
再回到星光族的村落时，天已经开始蒙蒙发亮了。
看到冬星带着一个陌生的面孔回来，路上遇到的族人都忍不住朝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在人们的询问下，冬星本来想说越扬是星原人的孩子，但想到越扬的牙收不起来，早晚是藏不住的，所以干脆直说了越扬是月辉族的孩子。
新族长带着人去星原立威，结果居然带了一个月辉族的小孩回来。这件事立即在村子里传开了。
虽然他第一时间就跟人们解释了越扬并没有月纹，跟星原人一样毫无威胁，但当苍星找上门来的时候，冬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那句解释八成是被族人们自动忽略了。
进屋一看到那个星原人打扮的灰头土脸的孩子，苍星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弃了发脾气，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下，看向冬星：“怎么想的？”
冬星很坦然：“没怎么想，就是看他被星原人揍得挺惨，有点看不下去，就带回来了。”
“看不下去？你……”苍星被气笑了，但发作之前又顿了一下，“你刚说什么？他被星原人揍得挺惨？”
冬星笑着回过头：“月扬！把手伸出来，手心！”
越扬连忙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虽然两只手都有点脏兮兮的，但月纹所特有的那种纯净的白色光芒绝不是一点土灰就能全部遮住的。
苍星顿时皱起了眉头：“没有月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孩，“他真是月辉族吗？”
冬星笑得更得意了，看向越扬：“张嘴！”
越扬看了看苍星，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把嘴张开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尽管如此，他那对醒目的獠牙依旧一览无余。
苍星倒抽了口气，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会？”
“他没有月纹，所以使不了魔法，獠牙又收不回去……你觉得他落到星原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他的牙收不回去？”
“嗯。”冬星抱着胳膊，“我猜他应该是族里人逃到其他世界的时候，被落在了这边。然后月陵山又被烧了，所以他就只能逃到了星原。结果又因为他的牙，被星原人抓住了……”
苍星听完沉思了一会儿：“可即便如此，那也跟咱们没有关系……”
“你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他会逃到星原，是因为月陵山被烧了！”冬星认真地看着苍星，“而他会被星原人抓起来，是因为咱们的人在星原杀了人！所以星原人就把他当成了咱们的同伙！你知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被那些星原人打成什么样吗？”
“可是……”
“我再问你！”冬星强压下他的话，“你知道他多大吗？”
看着一脸茫然的苍星，冬星揭晓了答案：“他跟望望一样大，14！”
苍星这下彻底愣住了。
他跟冬星一样，见过的所有月辉族年龄都在三位数以上，这么弱小无助又带着点可怜的月辉族，他真是第一次见。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冬星摊手：“现在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了吗？”
苍星沉默地盯着越扬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他的脸长得有点像望星，于是他诧异地看了看冬星，又回过头看了看越扬，不确定地说：“你……该不会……想用他来代替望望吧？”
“你说什么？！”冬星立即瞪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代替望望？谁能代替的了望望？！”
苍星开口前其实就担心会踩雷，所以问的时候才会那么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把冬星点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去找个人来代替耀？”
“我说的“代替”不是“取代”的意思，是……”
“等哪天你死了我是不是还要找个人来代替你？！”
“我说了我他妈不是那个意思！！听不懂人话吗？！”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互相瞪着，隔了好久，冬星才把头扭到了一边：“没人代替得了望望……也没人代替得了耀……”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
一旁被吓得半天不敢说话的越扬，逮到这个空隙，弱弱地开了口：“那个……冬星哥哥……”
这声“冬星哥哥”一出来，苍星心里那点因为戳到冬星痛处而产生的罪恶感瞬间一扫而空，斜着眼睛看向了冬星。
冬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向越扬：“怎，怎么了？”
越扬低着头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话问清楚：“你们刚才说我是什么……月辉族？那是什么？”
冬星跟苍星顿时对视了一眼。
就算他年纪小，总不可能连自己的族群叫什么都不知道，月辉族人的教育应该不至于这么失败才对。
“还有星原，月陵山……这些都是什么？”
其实早在冬星自顾自地推测起越扬的经历时，越扬就想问了，但是一直没机会插话。到后来他俩直接当着他的面吵了起来，他就更不敢说话了。
没想到他一把话问出来，另外两个人反倒傻眼了。
愣了一会儿，苍星看向冬星：“你不是说……他是月辉族吗？”
冬星赶紧帮自己找补：“他，他肯定是啊！他那牙，还有……还有他叫月扬！”
“……月扬？”苍星狐疑地看向越扬，“男孩？叫月扬？”
越扬犹豫地看着面前两人：“……男孩，不可以叫这个吗？”
冬星连忙说：“男孩应该叫扬月啊！月字放后边才对……”
“你等会儿！”苍星打断他，看着越扬，“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叫越翔，我妈妈……”想起昨晚跟花叶恩断义绝的那一幕，越扬眼神黯淡了下去，“我没有妈妈。”
“爸爸，叫月翔？”冬星的眉毛几乎拧成了麻花，“你们这名字怎么取得乱七八糟的……”
听到父亲的名字被吐槽，越扬稍稍有了点情绪：“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冬星理所当然地说：“男的为什么不叫翔月？这多好听啊！月翔……是女人用的名字啊！”
“为什么颠倒一下顺序就变成了……”越扬听得一头雾水，“‘翔’这个字，一般应该不会用在女孩子身上啊……”
“这跟‘翔’字没关系……”冬星长叹一声，深吸了口气，指指自己又指指苍星：“我叫冬星！他叫苍星！我们星光族的男性都是把星光的‘星’字放在名字最后边。而你们月辉族的男性，是把那个‘月’字放在最后边。”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呐我居然在给一个月辉族的孩子讲月辉族该怎么取名字……”
越扬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那个……到底什么是月辉族啊？”
冬星快要抓狂了：“啊啊啊我不是跟你说了……”
“不对不对，你先等会儿……”苍星再次把他拉到一边，问越扬，“你父母的牙也跟你的一样收不回去吗？”
越扬连忙摇头：“我父母没有这样的牙！村里人也都没有，只有我……”他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
父母没有这样的牙，光是这一个点就已经足够让两人意识到问题了，但更有问题的是后边一句话。
“村里人？”冬星立即问了出来，因为他们都知道，月辉族并不是像他们一样居住在村落里的。
看到两人诧异的表情，越扬再次弱弱地回答：“是……是啊……”
冬星看着他，干巴巴地问：“你……不是从这边逃到星原去的？”
越扬：“……星原是哪？”
冬星：“那之前，那些把你抓起来关在屋子里的人，他们……”
越扬：“他们就是我说的村里人。”
冬星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你……跟他们……住在一起？”
越扬老实回答：“小时候是住在一起的，但是后来……”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冬星的表情已经完全僵住了。
冬星做出最后的挣扎：“那你为什么……会叫月扬？”
“我爸爸给我取的啊！翻越的越，飞扬的扬……这名字怎么了？”
“翻越的……”
冬星说到一半喉咙就像是被塞了块石头，扭头看向苍星的时候，正看到苍星在用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合着他之前推测出来的那些关于越扬的悲惨遭遇，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臆想！什么月辉族的遗孤，什么家破人亡之后逃难到星原又被星原人抓住虐待……
好大一出戏啊……这脑子里的戏怎么就这么多呢！
冬星真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耳光，这也太他妈丢人了……
好在苍星已经把目光收回去，认真地询问起了越扬：“所以你的父亲越翔，也是翻越的越？”
越扬：“对啊！”
苍星：“你父母全都没有你这样的牙，只有你自己有，而且收不回去？你平时也不靠吸血维生？”
越扬：“对……”
苍星：“所以……你其实是个星原人？意思就是，你之前一直生活在冬星把你带回来的那个村落里？”
越扬：“嗯……算是吧……”
苍星深吸了口气，回过头，向冬星摊出一只手：“多问两句你能死吗？”
冬星脸有点挂不住：“我还不是看到他那对牙了嘛！谁知道星原人也能长出这样的牙来！再说他还被星原人捆起来揍成那样……”说到这他没好气地看向越扬，“你一星原人他们干嘛揍你啊？”
越扬低下头：“因为他们觉得，是我把怪物引到村子里去的……”
“怪物？什么怪物？”冬星还没反应过来。
苍星则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称呼：“就因为你长着跟‘怪物’一样的牙？”
越扬默默地点了点头。
冬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忍不住笑：“怪物？星原人管我们叫怪物？哈……遇到我们没本事反抗，就拿自己村里十几岁的孩子出气……这样的东西，管我们叫怪物？”
苍星继续问越扬：“你父亲呢？村里人揍你，你父亲也不管？”
越扬低着头：“他死了。”
“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让冬星皱了皱眉头，但苍星却不以为然，甚至又追问了一遍：“他是怎么死的？”
越扬抿了抿嘴唇。
苍星追问道：“是被我们的人弄死的吗？”
还是沉默。
“你跟着他回来，是想找机会给你父亲报仇吗？”
这下不光越扬，连冬星都说不出话来了。
见越扬还是不吭声，苍星直接唤出星剑抵在了他的咽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