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恕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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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林公府两个主子都有爵位，林公府在外称呼林大老爷林公爵，林大公子林伯爵，在府中却还称作老爷公子、夫人小姐。
林公府现在有五位主子，上一辈住着林老夫人，然后是林大老爷和续娶的卫氏，也是林墨的继母，庶出的林二老爷就职后带着妻妾和儿女搬出了府，下一辈只住着林墨和卫氏所生的林二公子林俊豪。
“老夫人睡下了吗？”
章大管家连忙回道：“老夫人已经歇下了，临睡前还念着大公子，据小菊说回的是大公子今晚在衙门，不回来。”
林墨边走边点头，“有什么事别往老夫人那说。”
章大管家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期期艾艾道：“大公子……书房不在这边。”
“我知道，先回屋换身衣服再过去。”
可老爷已经等了很久了，脸上很不好。章大管家还没说就见林墨大步走开了，他只好眼巴巴看着大公子走远，一跺脚回身匆匆赶去书房。
得想个什么法子平息下大老爷的怒火，若是大公子被训，老夫人一定会知道，老夫人知道了又定会骂大老爷一顿，最后还是他们这些下人遭殃。
章大管家跺掉鞋上的积雪，脚下又加快了些。
林墨拐进左边一处小径，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一点光亮，那是他居住的屋子，位于林公府西角处的惜朝园，据说是林墨生母薛氏养病时居住的屋子。
按理说林墨身为林公府的嫡出大公子，又有爵位在身，理应住在主屋旁的东屋，可他知道这是生母居住过的园子后就打定主意搬了进来。
“主子。”林墨的贴身小厮笔洗迎上去，接过林墨的外衣，“林卫那边传来飞信，人他已经扣住了，问主子怎么处理。”
林墨喝了口热茶，“先关进暗院，看好了不许他死。”
他走到一侧墙前，敲了几下，墙出现一个暗格，他拿出两样东西。
如果宋溪语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是给她送东西的翟子小林墨和装大补丸的药瓶，这时的小林墨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他从药瓶倒出三颗丹药，用一个药瓶装好，剩下的丹药全部绑在小林墨身上，按了下它的眉心，它顿时活了过来。
“把这瓶丹药交给宋溪语。”
小林墨紧了紧绑在身上的带子，严肃的小脸看向林墨，“这是主人最后一瓶了。”
听到这话笔洗也抬起头，紧张的看向林墨。
林墨摆摆手，“无妨，去吧。”他把另一个药瓶交给笔洗，“明日一早看准时机给乔正梁送去。”
笔洗接过命令，欲言又止，见主子又倒了杯茶，便行礼退了出去，悄无声息，步子敏捷，一看是个有功夫在身的。
林墨放下茶杯，也没换衣服，出门往书房走去，另一贴身小厮砚台赶紧跟了上去。
林大老爷叫林墨去的是内书房，设在主屋旁边。他并没有特意赶路，到达时伺候看路的砚台拿着灯笼气喘着候在外面。
林墨敲门进屋，行礼问安后低头站在那里。
屋里林大老爷坐在书桌后面，林墨进来时他眼皮也没抬，拿起茶杯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旁边站立着章大管家大喘气也不敢出，低头不做声。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林大老爷喝茶的声音。
半响，他终于放下了茶杯，抬了抬眼睛，见林墨一身墨衣气定神闲的站在那，脸上静默。
“晃当”，他重重放下茶杯，“哼！瞧你那副样子！”
章大管家连忙道：“老爷息怒，大公子一回府衣服都没换便来了。”
林大老爷重重又哼一声，“大门到我这书房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回府不说马上来请安，还要做老子的足足等他半个时辰！以为不换衣服就能蒙混过关吗？！”
林墨在外奔波一日，身上衣服早被汗水雪水浸染，他本身并不在乎。
林大老爷这番话却让章大管家有些不忍，此刻他却不敢再出声了。
林墨终于抬眼看向书桌后的林大老爷，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林大老爷刚想说了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却不服输的瞪着林墨。
片刻后，他偏过头，“听说你在查熊宅那间案子。”
林墨移开目光，低头道：“是。”
“哼！你明知道刑部是二皇子掌管的地方，你去查不就是跟二皇子作对吗？！”
林墨代表着林公府，不管对内再如何，对外林公府的阵营是一致的，和宋府一样是保皇派，从不参与皇子直接的斗争，也不会去主动招惹两位皇子的阵营。
林墨此番插手确实乱了林公府的立场，可他有不可不做的理由。
“我会亲自上报皇上。”良久，林墨终于开口道。
“你！”林大老爷强行咽回要出口的话，说道：“你可知如今二皇子争斗处于下风，若是你强行拿到此案势必会被当做投靠太子的筹码！”
林墨再次看向林大老爷，“为了自身安危，百姓的冤屈便不管了吗？为了权势之争，便要抛下良知吗？”
“你明知此案牵扯到修行者！还一意孤行！你就不怕给自己带来灾祸！”
“自私自利的人，就算保住这次如何保住下一次！”
“你个逆子！”林大老爷一把拿起茶杯，章大管家连忙上前一把扶住那只手，连声劝解。
林墨盯着林大老爷的眼睛，缓缓道：“你不想我碰这个案子，就像你不想我进宋家禁地一样，到底是不想给我带来灾祸，还是不想我暴露身份给你带来灾祸。”
林大老爷怒目圆睁，保持着举高茶杯的姿势，却说不出任何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
林墨行礼告退，临出门前半转过身子。
“老爷，户部的帐您还没还清吧，如果不想太子发现，薛大家我便接走了。”说完他毫不留恋的走出了屋子。
屋内林大老爷缓缓放下茶杯，一屁股倒在椅子上。
砚台快步跟上林墨，悄声道：“主子，薛大家是我们的人了？”
林墨弯起嘴角，“他一直是我们的人，不是吗？”
砚台傻笑道：“但现在老爷再也不会故意叫走薛大家了，我们也不用偷偷跟薛大家联系。”
“注意言辞。”话虽如此，林墨对于砚台议论林大老爷的话却没有辩驳。
如他所说，这下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把府里暗中培养的丹药大家划到自己手里。
薛大家，本来就是生母薛氏留下的人脉，小时被林大老爷以他年纪小为由据为自己所有，府中一半的钱财便是由这条线发展出来的，不怪在他成年后也不肯放人。
明面上林公爵却是公然反对修行者势力的领头者，把到岸贸然演绎的非常精彩。
他懒得跟他斤斤计较，只要人回来，而且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咨询薛大家。
从未听说过宋家暗中有丹药大家在，宋溪语的丹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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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忙了一晚上的林墨没有休息，他让林卫按照计划前去方记药铺，自己带着虎卫队前去刑部暗牢。
清晨除了某些小贩和商家，唯有林墨乘坐的马车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
林墨坐在马车里，车里点上沉香，他闭着眼睛。
杀害乔氏的凶手已被自己关押，跟自己预料的一样，现在还差跟熊钊联系的刑部官员还未确认。
他在等消息，只有证据确凿，他才能上报皇帝，才不会让二皇子有机可乘打压林公府。
丹药今早送去给乔正梁了，大补丸药效快，估摸着时间，上午乔正梁应该能吸收完，届时就能帮宋溪语翻译梵文。
他正出神，马车外却传来敲响。
睁开眼，笔洗掀开车帘进来，见他睁眼半跪在马车上，低头道：“主子！乔正梁暴毙了！”
林墨坐直身子，“还有救吗？！”
笔洗低着头，快速回道：“彻底没气了，我们的人瞒下了消息，就等主子过去！”
林墨一锤车壁，探出头叫车夫加快行径。
他必须赶在刑部之前过去。
林墨动作很快，到暗牢时离刑部官员查探牢房还有一个时辰。
乔正梁躺在角落，除了面上五官，往下四肢大张的身体血肉模糊，两双眼睛挣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林墨走过去查探，刑部插进去的暗桩上前拱手行礼，低声回道：“林大人，辰时未到我便听到乔正梁的呻吟，看他在地上打滚，卑职刚打开牢门听见一声很低的爆破声，他便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虎卫队和暗桩没动尸体，林墨走上前，发现乔正梁死状惨烈，全身上下除了脸没有一丝好肉，衣服也被炸碎，正像是从内部往外爆炸一般。
他在脑海里搜寻，哪种死法会有爆破声，还能让人自身像爆炸般，甚至右手只剩下森森白骨。
林墨瞧见乔正梁被炸的右手手指姿势奇怪，只有食指伸出，其余四肢蜷缩，像是指向某处。
顺着手指指向，见到一堆稻草。
他翻开堆得高高的稻草，见最里面躺着一片破布，拾起拿到火光下，似乎是从囚服下撕下来的，上面用血写满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