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情绪,置气不抵情事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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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黄昏，待傅寒声和萧潇在傅宅用罢晚饭，傅寒声亲自开车送萧潇去c大。
路上萧潇提及11月研一学生要进行期中考，考试时间占据双休日，所以11月份她可能没办法回山水居。
“距离11月中甸还有一段时间，考试前，双休日还是回山水居吧！家里静。”
傅寒声点燃了一支烟，但没有抽，只是夹在手指间搭放在方向盘上。
这是变相的反对。
他们是夫妻，一周七天，只有双休日可以见见面，如今连双休日也被课业占了。
一周甚至见不上一次面，这事完全没商量的余地。
再有，他每天公事缠身，尚且能在双休日抽出时间来，她一个小丫头难不成还能忙过他？
萧潇沉默了几秒，然后解开安全带，攀着副驾驶座去拿搁置在后座上的背包。
傅寒声皱眉看着她的小举动，她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会很危险？
他情绪不好，但事关安全隐患，他正要寻机“教导” 她几句，她却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份装订好的A4纸，递给了他。
“什么？”傅寒声投来“关注”一瞥，因正在开车，所以不接。
萧潇简短地说：“我11月份的学习计划表。”
闻言，傅寒声又看了一眼那份A4纸，终究是抵不过她的执拗，转动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傅寒声翻动萧潇学习计划表，左手夹着烟横在车窗外，烟雾缓缓升起，又被10月末的风缓缓吹散，无影无踪。
那份A4打印纸上面，全部是萧潇11月的学习计划表，密密匝匝几大页。
有条不紊地记录着萧潇11月学习安排，精确到每天每小时的课程安排和学习内容。
傅寒声翻动其中一页，计划表上面显示——
早晨5点30分起床晨跑；
6点10分进自习室；
7点吃早餐；
上午除了上课，就是阅读书籍，写论文；
11点30分到12点30分是午餐时间；
下午上课，图书馆翻阅相关文献资料，写作业；
黄昏6点吃晚餐，去自习室或图书馆赶作业，解决当天存疑难题；
晚上9点回宿舍洗漱；
晚上10点到11点听英语金融时间段；
11点到12点，对当天课业做出总结，然后尽快入眠。
每天只睡五个半小时，高强度学习密度，试问怎会不比傅寒声还要忙？
傅寒声这次是真的皱了眉：“身体能受得了？”
“习惯了。”雨已经停了，但天色黑得很快，街面上随处可见来往匆匆的行人。
隔了一会儿，傅寒声对上萧潇漆黑的眸，再开口语调微沉：“你学习成绩已经很优异了，不需要这么辛苦。”
萧潇反问他：“你成为学霸，是因为自小天赋，而不是后天努力？”
见她把问题抛给他，傅寒声竟是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就在数分钟之前，他傅寒声还在生她的气？
但眼下他哪里还有不说？
她不回山水居，不是为了避开他，而是为了学业，他明白了，但??
傅寒声放下文件，握住了她的手：“人生该是一段旅程，而不是赛程。
过早思虑未来这种事，不该发生在我妻子身上。”
也许连萧潇自己也没觉察到，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叹道：
“每个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性格和人生轨迹。
我尊重大学生及时行乐，也尊重过早思虑未来的人。
我在美好的大学时光里专心去做一件事，我觉得这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人生旅程。”
她说话的时候，傅寒声一直保持沉默，他靠着椅背侧眸看着萧潇，
窗外有车驶过，灯光划过他冷峻的五官，也照得他一双眼眸灿亮如星。
他紧了紧她的手，他只顾着担心高强度学习，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却忘了这种学习历程虽然辛苦，却也是一辈子的财富。
傅寒声坐在车里看着萧潇的学习计划表，略一沉吟，取出钢笔在计划表首页写下了这么几个字：“女子该有所为。”
是鼓励加油的话，也是妻子闺名由来。
“不回家也罢，抽空我来看你也是一样的。〞
他在略显寒凉的秋日黄昏，对萧潇说着纵容的体贴话，有吻落在她的发上，那个吻带着满满的温情。
萧潇感受到了，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热。
周日，傅寒声在萧潇的 《学习计划表》上提笔写了一句话：“女子该有所为。”话没错，错的是那支钢笔。
那是傅先生的钢笔。
笔身由18K白金制成，笔身上隐带金色花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貌似这种牌子的钢笔。
山水居书房里很常见，但日常生活里却不多见。
那天傅寒声写完字，直接把笔和萧潇的 《学习计划表》一起装进了背包里，萧潇也大意，
回到宿舍后，把课本和笔全都掏出来放在了书桌上。
就是这支笔，它在几天后险些让萧潇陷入口舌之争里。
那天谢雯写作业，发现钢笔没水了，又没墨汁，于是对身旁看书的萧潇说：“潇潇，借我用一下钢笔。”
萧潇眼睛没离开课本，顺手拿起书桌上的钢笔递给谢雯。
谁承想就是这支在萧潇看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钢笔，竟被谢雯等人看出了端倪。
萧潇这才惊觉，那是一支万宝龙钢笔，虽说在镶钻处理上很低调，但折合人民币少说也有几十万。
面对谢雯等人的诧异和质问，萧潇倒也冷静，谎称这支钢笔是仿品。
再加上她在学校衣食住行皆属一般，实在不像是用得起万宝龙的人，否则还真是难以安抚谢雯等人。
这天晚上，萧潇和傅寒声通话，把这事给他说了。
他在手机那端笑，说她是马虎精，有些东西哪能随便乱放。
萧潇无语，她本来想说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把钢笔放在她的背包里，哪会有这种事？
谁料想，这人太精，她还没开口，竟先被他安了 “马虎精” 的罪名。
萧潇说：“改天我把钢笔带回去还你，免得下次被人看到，还以为我被哪个大老板给包养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心，傅寒声的声音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还用改天吗？”
“什么？”萧潇没听清。
傅寒声没应她，道了声“挂了”，竟真的挂了电话，萧潇拿着手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以为他挂断电话是因为忙，但夜间八点半，萧潇在图书馆里却接到了傅寒声的电话，他笑：“包养你的人来了，快出来。”
萧潇头都蒙了，待回过神抱着课本就往外走，他该不会真的来学校了吧？
这里是金融系图书馆。
萧潇从图书馆出来，四处寻找傅寒声的踪迹，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倒像是高彦平时常开的座驾。
萧潇正打算过去，身后似有人走近，紧接着肩膀-紧，已被人带着离开了图书馆。
不用特意去看，这般肆意安为，除了他，还能是谁？
沿途路灯柔和，11月初的晚风清冽袭人，不似盛夏暖风徘徊。
虽然吹在脸上有些凉，但肩上被他触碰的地方却带着暖意。
这般神出鬼没，萧潇禁不住想：此人若是生活在抗战年代，开展地下工作非他莫属。
“受惊了？”萧潇左手臂弯里还抱着书，傅寒声伸手接过。
确实受了惊，但萧潇不答，她悄悄打量着身旁的男子，应是为避免引人注目。
他一改往日商人装扮，穿着深灰色双排扣立领风衣，身影融进路灯光晕里，格外修长挺拔。
萧潇问：“怎么突然间来学校了？”
他牵着她的手，深邃的眼眸被路灯折射出柔和的光彩，半真半假道：“过来拿钢笔。”
他这是在开玩笑吧？他会在乎一支笔？
不过也难说，万一那支钢笔是别人特意送给他，又或者有什么特殊意义也说不定。
萧潇说：“钢笔在宿舍里放着。”
“我陪你去宿舍。”
见萧潇想反对，傅寒声嘴角带着笑意，慢声道：“放轻松，晚上不比白天，你看我牵着你走了这么长的路，有谁注意到我？
陪你去宿舍，就算有人看到我，并不见得就能看清我是谁。”
傅寒声说的倒也是实情。
这天晚上，不仅路灯柔和，就连月亮也很柔和，他和她十指交缠，一路上说着日常话，多是围绕着她的学业。
他问，她答，这样的相处气氛，相较于刚结婚那会儿，无疑是天壤之别。
后来，萧潇拿着钢笔下楼。
离得很远，看着那个一贯站在闪光灯和众人视野里的男人，竟隐身在黑暗僻静处等她??
不知为何，萧潇心里忽然间觉得很难过。
11月6日一大早，萧潇跑完步回来，直接去浴室洗澡。
由于再过几天研一将要进行期中考试，所以宿舍成员一连多日起得都很早。
这日萧潇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同宿舍另外三人都坐在书桌前吃起早餐来，就连她的书桌上也摆了一份未曾开启的早餐。
张婧说：“早餐是苏帅哥送来的。”
萧潇心里一咯噔，转身走向阳台，张婧在她身后说：“苏帅哥送完早餐就走了，怎么可能还在楼下？”
谢雯端着早餐走过来，拍了拍萧潇的肩：“我敢打赌，他明天还会来。”
11月7日早晨，萧潇没有跑步，她坐在书桌前看书。
黄宛之刷完牙从阳台上走进来，一进宿舍就对萧潇说：“潇潇，苏越在楼下，都快成宿舍一景了。
萧潇合上书，啪嗒一声扔在桌上，背着手去了阳台。
确实是一景，苏越的相貌和气质，原就很出众，所以不管站在哪里，都是极为醒目的存在。
好比此刻，宿舍门前进出学生不少，但凡看到他的女学生，多是会忍不住再偷瞄他一眼。
自那日礼堂事件轰动全校，每个人都以为苏越和萧潇是一对恋人，
所以苏越出现在宿舍外面，一大早为女友送上爱心早餐，也在情理之中。
多年前，有一个男孩也像苏越一样，萧潇若是课业忙留宿学校。
那个男孩早晨便会提着早餐站在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下来吃早餐。”
多年后，楼上楼下，是她和苏越。
清晨的风有些偏凉，黄宛之站在萧潇身旁探头朝下看，对萧潇道：“其实苏越挺出色的，你不妨考虑考虑。”
萧潇离开阳台，下楼途中遇到不少女生，她并不在意她们的目光，她在意的是苏越送早餐背后隐藏的动机。
他在追她，萧潇怎会不知？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 不是她，而是苏越：“贸然送早餐，是否给你带来了困扰？”
萧潇不说话，是默认。
面对这张脸，满心满眼都是伤，每一次日睹苏越，都会让萧潇想起死去的慕雨，岂是困扰那般简单？
她的表情，苏越看得仔细，他再开口，已是自嘲语气：“抱歉，我以前没追过女孩子。”
爱心早餐这一招是白烨想出来的，自从礼堂事件后，白烨有事没事就追问苏越。
他和萧潇究竟怎么一回事，学校盛传苏越和萧潇是情侣那会儿。
白烨是聪明人，开始自己找台阶下，文绉绉道：“算了，我虽对萧美人有意，只可叹朋友妻不可戏，自此之后念想掐断，再不作他想。”
苏越前些时候忙着设计图纸，一直不得空，交完设计稿，这才有时间往来金融院系。
白烨对苏越说：“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肯坚持，萧美人再冷，也会有被你打动的那一天。”
只是，苏越送早餐不过两日，已知方法错了。
萧潇性子偏淡，他又不是行事张扬之人，而送早餐大过瞩目，所以苏越才有了道歉这一说。
沉默了片刻，萧潇说：“苏越，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如果我喜欢你，不用你追，我自会走到你身边，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那份喜欢。
那天在老街，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第一次被拒绝，因有心理预期，所以苏越的表情还算平静，他轻声问：“萧潇，你讨厌我吗？”
萧潇摇摇头，她怎么可能讨厌他，她无法讨厌这样一张脸。
苏越笑容温润，陈述事实：“你只是害怕看到我，看到这张脸，会让你想起他？”
萧潇抿唇不语，他可以当心理指导师丁。
苏越不作声了，他看着萧潇，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他突然说：“萧潇，我们做朋友吧！我陪你一起克服内心的彷徨和迷茫。
帮你区分出我和他的不同，如果这张脸曾经带给你最难忘的喜悲和美好……
那么此刻，它就不该成为你的噩梦。”
那天早晨，宿舍附近有清洁工拿着扫帚哗啦啦地扫着地。
萧潇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心里仿佛流淌着淙淙泉水，似有回音……
没有人知道，就连萧潇也不知道。
自从10月28日，她迟迟未归傅宅，傅寒声表面不说什么，私底下却让周毅派人去了c大。
虽说出入c大的多是学生，但学校里有不少小卖部、超市、食堂和一些商铺。
再加上c大每天对外开放，平时游客众多，所以周毅想要在c大安插人暗中保护萧潇并不难。
周毅有交代，有关萧潇的事一定要事无巨细地报告给他，或是傅先生。
苏越第一次站在楼下给萧潇送爱心早餐，傅寒声不知道。
那天他有一个晨会要开，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周毅原本要把这事说给他听，但当时会议气氛凝重，周毅不敢火上加油。
苏越第二次站在楼下给萧潇送爱心早餐，傅寒声知道。
那天c市天气回暖，傅寒声正站在山水居阳台上讲电话，山林雾气重。
阳光尚未普照大地，傅寒声冷峻的五官轮廓在雾气里略显模糊不清。
下属送来了照片，傅寒声还在通话，没接照片，只淡淡地扫了一眼，薄唇间吐出两个字来：“出去。”
下属呼吸一室，不敢触怒傅先生，走了几步，只听傅先生在他身后道：“把周毅叫过来。”
那张照片，主角是一男一女，拍摄者抓拍角度很到位。
女生宿舍楼前，萧潇垂眸浅笑，苏越望着她笑容温软，年轻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天早晨，周毅来得很快，他站在办公桌前，傅寒声就那么岿然不动地坐在办公椅上。
他并不说话，只盯着周毅看，周毅渐渐有些熬不住了。
就在周毅准备说些什么时，傅寒声终于开口了，他先叫了一声 “周毅”。
直到周毅胆战心惊地应了，傅寒声这才笑了一下：“照片拍得不错。”
这不是夸奖，是讽刺，周毅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傅寒声看着他问：“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周毅知道，但他不敢说知道，此番挨训活该他承受，谁让下属不会办事触怒了傅寒声。
傅寒声眉眼清冷淡漠，眸子里却带着迫人强势：“告诉下面那些人，我要的是安全，不是有关太太的八卦绯闻。
如果他们不懂规则，直接换人。”
周毅应声点头。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喜欢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人交往甚密。
尤其那人还是傅寒声，骄傲如他，怎允许下属拿着照片送到他面前，这跟当面让他难堪有什么区别？
也难怪傅寒声会生气了。
这晚，萧潇发每日短信给傅寒声，傅寒声没给她回电话。
只回了一条短信给她，那短信来得不是一般地迟，距离萧潇发短信三个多小时后，那人回了两个字：“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