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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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婴儿光着身子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凌依心中不忍。她赶紧上去把婴儿抱在怀里，果不其然，婴儿的皮肤已经冻得冰凉了，若是再过半个时辰，这婴儿非冻死不可。
是个男孩。凌依看了眼婴儿的身体，脸上有些发烫。她犹豫了下，还是解开衣服把婴儿抱在了怀里，婴儿冰凉的身体挨在女孩温暖细腻的肌肤上，让凌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爬上大卵石向四周看了看，看不到任何人。又坐在大卵石上等了等，直到凌依觉得自己的脸也被冷风吹的麻木了，也等不到人来。
她看着怀中的婴儿，只见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也不哭闹了，就只是看着自己。
说来也怪，这小家伙之前哭的那么大声，可等到自己把他抱起来，就停止了哭闹。
看着他乌黑明亮的眼睛，凌依心中一暖，伸出手指点了这小家伙的额头一下，只见他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抱住凌依的手指头，傻乎乎的笑起来。
不哭闹的人类幼崽总是最可爱的，凌依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她又站起身看了看周围，还是没有人前来。凌依想了想，还是将婴儿抱紧，快步向家中跑去。
因为门关得严实，屋子里的热气还相当充盈。凌依回到屋内，把男婴放进被窝里。
这小家伙也许是哭累了，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这会儿被凌依放进被窝里也没有醒过来。凌依看着这小娃娃，心中越来越喜欢。
“叫你什么好呢……”凌依心中想。她想到了村里的那些小男孩的名字，一般是叫什么狗娃，柱子，守田什么的，家里大人认识字的，孩子多半叫金宝，水生什么的。
凌依想来想去觉得都不好听，自己怎么也是跟着父亲读过许多年书的，怎么也能想出一个好听的名字来。
凌依皱着眉毛，认真的思考着。
“哈……”
凌依打了个哈欠，还是没能想出来。
她有些困了，但还是想给男婴取了名字再睡。
“要不就叫水生得了，反正你是我从水边上捡来的。”凌依有些泄气的想。
她脱掉鞋子，翻身钻进了被窝。她看着婴儿熟睡的脸，心中因为想名字而有些烦躁的情绪也慢慢消失了。
“就叫你凌好了。”凌依伸出手来，轻轻地摸着婴儿的脸颊，“等长大了再带你去城里求先生取名。”
“凌……”
女孩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她这两年来在人前说出的第一个字，她忽然觉得心头十分幸福，像是干枯的池塘里注入了清澈的泉水。
“有家人了。”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慢慢地睡着了。
……
当凌依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时，还是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家里就这样多了一个新成员。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开始生火，煮了一些并不粘稠的米糊糊，喂给了这个男婴。
说来也怪，这个男婴看起来应该是出生不过三天的样子，却十分懂事，也不哭闹，饿了或者想方便就举着小手咿咿呀呀的叫着。
凌依担心只吃米糊营养不够，便将自己攒了一年的钱拿出了大半，去李婶家买了头母羊，每天给婴儿挤奶喝。
不过一个月，村子里都知道了那个外地来的哑巴女孩儿又捡了个孩子来，多半都在嘲笑她自不量力，连养活自己都难居然还敢收养一个婴儿。
不过凌依还是我行我素。白天把凌用棉布包起来，挂在身前，赶着母羊出去吃草，她坐在草地上一边哄着凌睡觉一边缝着布鞋，倒也过得充实。
“小家伙，你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陪姐姐说话了。”
凌依缝好了一双布鞋，把它们放在小篮子里。自从有了凌之后，凌依经常悄悄地和怀里的凌说话，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说起以后凌长大了要做的事情，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说。
当然，清儿重复次数最多的，还是“姐姐”这两个字。
听着凌依没完没了的絮叨，怀里的凌居然伸出肉肉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把凌依看得一愣一愣的。
凌依伸手把凌的两只手拿开，皱着秀气的眉毛却又忍不住笑道：“小没良心的，姐姐白疼你了！”
“姐姐……”那还不到三个月大的孩子口齿不清的说。
“什么？”凌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姐姐，饿。”这次凌的声音清楚多了，还多说了一个字。
凌依捂住了嘴巴，震惊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她知道这个孩子极为聪慧，可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才刚捡回来养了不到三个月的孩子，居然已经能讲出话来了。
看到凌依愣在那里，没有拿出羊奶的意思，凌竟然伸出小手，对着清儿放在身边的小篮子抓了抓。
凌依立刻回过神来，她从篮子里取出一个绿色的竹筒，那竹筒上端有一根筷子，插在竹筒中。
凌依把筷子拔出来，只见竹筒的上端有一个筷子大小的小孔，里面是新鲜的羊奶。
她拿出一个小木勺，将羊奶倒进木勺里，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等喂下了半筒后，凌把小脑袋转过去，道：“饱了。”
凌依又是呆了呆，把那一勺羊奶放进嘴里，舔了舔勺子，又把筷子塞在竹筒的小孔里，把它们放回篮子。她把凌抱起来，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喃喃道：“你还会说什么啊……”
“姐姐。”凌奶声奶气的说。
凌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把凌放回身前的棉布包里，满足的道：“会说这两个字就够啦。”
……
……
雪帝历天谕一百五十五年。
时光匆匆，转眼间便是六年过去了。凌依从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长成了清纯可爱的少女，而那个只会躺在襁褓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发呆的凌，也长成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男孩。
“姐姐！”凌贴好了门上的春联，大声呼喊着。
“我贴好了，你快来看看！”
“我看看我看看……”
一个容貌秀美的少女从屋里走出来，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素白棉袄，长长的黑发梳成一个辫子束在脑后，正是长大的凌依。她打量着门上的春联，笑着点点头。
“贴的不错，很工整。”她摸摸小男孩的小脑袋，说：“还有三天就过年了，想吃什么？”
“想吃排骨！”凌开心的说。
“好，那姐姐去把存下来的菜挑一挑，你去买些肉来。”凌依拿出了几枚铜钱，交给了弟弟。
凌把铜钱收好，放进自己新棉袄的口袋里，高高兴兴的冲着村子里跑去了。凌依看着弟弟的样子，心里生出一股满足感。
凌这个孩子极为早慧，自从三个月大的时候会说话了后，就再没让她操过什么心。一岁就已经能够和凌依说话交谈，一岁半就能跑能跳了。这几年来，小家伙帮着她打下手，让她的效率提升了不少。
出去送衣服鞋子，凌也总是跟着。
他从小就生得可爱，姐弟二人一个不能说话却温柔俏美，一个年纪小小却聪明伶俐，出去送衣服鞋子时，这一大一小两个小人儿往门前一站，倒也养眼。
村民见到这小男孩被凌依养得这么好都惊讶地不行，不少家里没儿子的人家都和凌依商量能不能把凌过继过来做儿子，都被凌依婉拒了。
短短几年过去，他们已经用攒下来的钱把小土房修缮了一番，还存下了一点买新衣服的钱。
对未来的生活，凌依突然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