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草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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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上立好手脚的陈三文从口袋掏出香烟，他把香烟放进树洞，合掌祭拜着。
月下的草甸子响起了悠扬的鹿笛，模仿母鹿求偶的笛声从草甸子飘向了四方。今天的草甸子跟平时没有区别，只是在中间位置有辆蒙了篷布的车，鹿群根本不在意，它们的耳朵里只有母鹿们求欢的叫声。
陈三文听着树下不停的婆沙声，那是鹿群扬蹄碰到草丛和绳网的声音，这时候的绳网还没有威力，在鹿看来这些绳子跟常年生长的草没有区别。
大哥和二哥躺在车头和车斗，他们只管吹鹿笛，他们的任务是把鹿群引向停放车辆的位置。
树上的陈三文观察着鹿群的移动情况，他的任务就是在合适的时候通知大哥发动车辆。
车里传出的鹿笛声让鹿群无比地兴奋，它们都已经靠近车厢了，还没发现已经上当。雄鹿扬起鹿蹄踢动着翻斗车，它们长角彼此触碰着，为了眼前还没出现的母鹿争斗了起来。
三声长而连续的鹿笛声响起，这是模仿交配中母鹿的声音，也是陈三文通知大哥发动车辆的信号。
盖着篷布的翻斗车滑动了，站在绳网上的鹿一个接一个地摔倒，被拉直的绳网把鹿弄得东倒西歪。
绷直了的绳网离地将近三米，鹿的腿套在网眼里，在绳网里鹿群不能前行半分。
奋力抽动着深陷其中的腿，鹿在悬空的绳网上不能协调四蹄，它们的努力只是在跟绳网的窟窿斗争。十几分钟的时间，中招的野鹿就耗尽了体力，它们开始放弃抵抗，瞪大眼睛惊恐地把头埋在绳网里。
这时候的车灯已亮，陈三文和两个哥哥带着头灯，他们隔着绳网，挥舞着手里的钉锤敲击着鹿的脑袋，钉锤所到之处沉闷的敲击声响起，求偶的鸣声也变成了死前的长鸣。
“跑了好多。”陈三文说道。
“没招，乔红不准我们在林区动土，其实挖陷阱是最好的。”二哥说道。
“好个屁，那样鹿角全断了。竖坑陷阱只能用来对付野猪，很多动物在陷阱里受了惊吓，自己的孩子都会吃掉。”
在陈三文看来，二哥打猎就是个小白。
“那我们网里的鹿，也吓得跟个老鼠一样，它们就没自残啊。”
二哥有些不服气，他反驳陈三文的话。
“它们站不起来。”陈三文说道。
忙乱过后的草甸子，二十几头鹿躺在拉直的绳网里。
二哥说道：“要是站在没绳网的缺口，堵住逃跑的鹿群，那就可以多打些。”
“老二，我们三兄弟里面没有张飞，那样会被鹿踩死的。”大哥说道。
相比二哥，大哥的狩猎技术算是合格，他最少知道躲避危险保全自己。
三兄弟开始往车斗里装鹿，总共有二十二只，有的鹿角已经可以开始割了，陈三文抚摸着它们。想起艺术家于老爷子的鹿园，他每天都会吃三尺的鹿茸，火力比小伙子们都好，听说整个鹿园都是他老人家的骨血。
“要是只取鹿茸多好，它们最少可以不用死。”陈三文感慨道。
“那可以啊，什么时候林子也开始搞联产承包责任制，我们陈家就在这养鹿，那时候只要割鹿茸就可以了。”大哥说道。
想想以后的生活，陈三文脸上露出了微笑。
“还可以在山脚下搞个烤肉馆，鹿肉的功效那肯定是可以立竿见影地体现出来。”
前世陈三文听人说过，好的鹿肉能让体虚的人吃完就流鼻血。
“你们做什么梦呢！越说越上瘾，能不能快点过来帮忙，再弄上两批可以早点躲车里去睡觉。”二哥说道。
收拾干净现场，他们照着葫芦画瓢，又陆续弄了几次。可这些鹿好像都学乖了，它们走出林子后看了眼车的方向，稍微停留了几秒，然后就掉头往回跑。
大哥和二哥想开枪单个猎杀，被陈三文拦了下来，这些鹿都是陈家的金山，开了眼的鹿皮可是会掉价的。做不到一击必杀，鹿角也浪费了，这些鹿有种至死不休的勇气，它们倒地将死的时候会把鹿角折断。
“我的方法还有用，只是车子里有鹿的尸体，它们能够闻到味道。这群鹿今天很机警，先让它们在森林里轻松几天，我们下次再来。”陈三文说道。
“我去防火室打电话，问下万永修这些鹿的皮要不要我们剥。”大哥说道。
“大家一起去，大嫂在你身边不要往乔红那里跑。你有精力也要往大嫂那边倾斜，她生的孩子才姓陈。”
从小到大陈三文不怕父母，他只怕大哥。今天不知道从哪冒出了勇气，他站在大哥面前把自己想说的话讲了出来。
二哥也有些紧张，他往陈三文身边靠了靠，防备大哥动手打人的时候保护陈三文，在两人身旁他也方便把两兄弟分开。
“都把我当成被鹿笛吸引的公鹿了，你们看我像吗？”大哥说道。
“你像不像这些鹿我们不知道，但你肯定是有地方做错了。”
陈三文的嘴没有软，反正已经开口说了，索性兄弟间把话全讲清楚。
看起来一脸的委屈，大哥瞪着眼睛看向弟弟们，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愤怒里夹杂着嘶哑。
“我错在哪里？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因为我为别人出头去坐牢。打砸迎亲的队伍会被定流氓罪的，你们知不知道。”
这情况，二哥不说话已经不行了，他开口对大哥说道：
“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也不告诉父母。算下时间大家也都能清楚，你跟大嫂结婚的时候，乔左耳都已经一岁了，父母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我看你怎么向他们交代。有个孙子不姓陈，这在村里被大家知道了，会被从年头笑到年尾，你有没有错自己心里清楚。”
拿捏大哥还是要二哥出手，这些话直接击中了大哥的软肋。
大哥为弟弟们做的牺牲大家都清楚，他们心里也感激这个有担当的哥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大哥为什么没跟乔红结婚，明明他们为陈家生了个孙子。
大哥不再争辩，没有再教训两位弟弟，他低着头开始干活。陈三文和二哥也没提任何乔红的事，他们只是默默地配合着，往车斗里搬着地上这些倒霉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