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万永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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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了数手上的钱，陈三文抽出四张五块的，先递了张给身旁的二哥。
“干什么？”陈二文接过说道。
“我们兄妹几个的零花钱，一人五块。”
这样他们手上还剩七十多块，陈三文心想买点东西回家还能多余小几十，准备全交给父母处理。
“你不给自己岳父母带点东西？”二哥问道。
陈三文不给岳父母买东西是怕他们误会自己，今天情况还不明朗，要是岳父母以为自己赶他们走那就不好办了。
他想了想说道：“还是给钱好了，我打算一次性给个二十块，让他们带回城里用。他们决定走的时候，我再买点礼物让他们带上。”
二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看哥哥同意了，陈三文又抽了两张十块的放进另个口袋。
“这样还有五十多块，买上三罐麦乳精，小妹和两个侄辈需要补充营养。”
陈三文说完从手上又抽出两张五块的，这样总共还剩四十几块。
有些不耐烦的二哥说道：“别磨叽了，赶快去供销社，你今天怎么跟个管家婆一样。”
陈三文笑了：“其实当管家婆也很幸福。”
“我可没夸奖你，真受不了。”二哥说完推着板车走在前面，没有管神神叨叨的陈三文。
供销社的尺形柜台里坐着三个营业员，柜台玻璃贴着用红纸剪成的字，分成了销售和收购两个区域。
陈三文把麂子皮交给收购区的营业员。
“等等，你们这是刚剥下来的，我要垫几张报纸。”
这位营业员是个长相秀气的小姑娘，肤白娇嫩的手腕上有块手表，白的确良衬衫有两个扣子敞着，领口里娇嫩还带着雪白，二哥看得眼睛都直了，一直往人家领口望着。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陈三文看着二哥的模样心里骂道。
陈三文前世记忆里二哥有着超强的战斗力，他有个在县城中医院当护士的二嫂还不满足，在给老婆送饭的时候勾搭上了一个实习护士。事发之后妻子和女儿把他赶出了家门，最后还去省城陈三文家里躲了半个月。
这位城里来的姑娘不会估价，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给麂子皮定级，最后她说了句：“评个乙等好了，能给个十五块。”
二哥趴在柜台上看着人家小姑娘写票，嘴里还在夸奖人家的字写得好。
“你的字好娟秀，比庞中华写的都漂亮。”
小姑娘听到二哥的话高兴了起来，丝毫没感觉眼前的男人是在恭维自己。
“我就是模仿庞老师的字，好多人都夸我字写得好。”
小姑娘媚眼如丝，话里话外把二哥的话当了真，她说完垫上复印纸准备写收购票。
陈三文走向前，他推开死皮赖脸的二哥，对小姑娘说道：
“整张皮子一个枪眼都没有，别人下套都还要破坏腿上的皮毛，怎么只给我们评乙等。”
被推开的二哥刚想说话被陈三文又推了一把，踉跄退后的二哥刚想发火，陈三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在跟别人谈价钱，你别插嘴。”陈三文说道。
小姑娘翻看着皮毛，眼前男人的话有道理，她确实没看到皮草有损伤的地方。拿不定主意的她冲供销社后院喊道：“万永修，你过来看看。”
一位有着北方口音的中年人从后院走进柜台，他拧了拧小姑娘耳朵说道：“喊什么喊，我早把名字改成万永红了，耳朵不听话可以给我当下酒菜。”
万永修很快被柜台上的皮毛吸引，他松开了拧别人耳朵的手，开始抚摸起还滴着血的皮毛。
“东西是好，不过上级有规定，猎获的皮毛最多只能定甲等，特等只给饲养活取的动物皮毛。”
饲养活取就是圈养的动物还没死透剥下来的皮毛，这个规定肯定是为了提倡养殖，但饲养动物的毛皮远不如山林里的野物毛皮，御寒的效果差别很大，着装观感也有很大的区别。
看两兄弟不说话，万永修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按甲等收，钱按供销社的商品价格，把你们需要的商品折现给你们，这样你们就能省了供应票证，东西还买回家了。”
这个万永修真是个做生意的老手，陈三文想交他这个朋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手上拿着陈三文开的清单，万永修给皮毛定了二十二块的价格，他拿了支笔在陈三文开的清单上写写划划，最后拨了拨算盘珠子。
“就这些了，你要觉得合适我让营业员开始备货了。”
接过万永修交过来的清单，陈三文点了点头。
“大家开始干活了。”万永修对营业员们喊了句。
“现在票证还没取消，你们这样做会不会出问题。”二哥接过万永修递过来的牡丹烟问了句。
万永修表现得很坦然，他没有责怪二哥地直接，语气淡淡地说道：
“这些毛皮都是加工以后创汇的，国家允许采用双轨制进行收购。双轨制就是允许有集体背景的企业先做市场，这是肯定没问题的。以后国家会逐步放开，私人肯定也能圈定市场价格。”
听着万永修的话，抽着带把的牡丹香烟，陈三文心里骂道：“什么姜太辣，蒜你狠，就是你们这群家伙搞出来的。”
看着板车上的烟酒，布，油，糖，麦乳精，电池还有煤油，二哥兴高采烈地打开棚布兜住货品，又用绳子绕过板车底板固定好棚布。
“这是些包装漏了的水果糖块，你别看颜色不好看，全是古巴蔗糖挤压成块的，送给你们当是交个朋友。”
万永俢很爽快，他把一大包水果糖放在板车上，然后依次给两兄弟握了握手。他又看了看外面，已经是天色将暗，万永修问两兄弟：
“东西这么多你们带了枪么，晚上公社往乡下去的马路经常有人抢劫。”
见两兄弟不说话，万永修去供销社后院拿了两根电棍放在板车上。
“守夜人用的电棍，你们明天还回来。”
这个万永修事情办得真周到，一看就知道以后是做大老板的料，陈三文想着明天还电棍的时候再找他谈谈，说不定会有什么发财的机会。
时间已经不早，陈三文谢过众人，推着板车出了供销社四开的折叠木门。
出了门口半天没见二哥跟出来，陈三文气炸了，二哥见到喜欢的女人家都不想回了。折返进供销社他对着陈二文的屁股就来了一脚：
“滚去推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