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惊魂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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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武47年，张敛第一次接到师门任务。
作为金月国第一宗门，地焱门虽然实力算不上最强，但其炼器确是一绝，经常会收到来自天罗大陆各方势力的订单，而地焱门向来一心炼器，从不参与任何势力间的纷争。正因为这种中立的态度与极高的价值地焱门多年从未遇到过大危机，而开派老祖以这条地火灵脉为基础所布下的护宗大阵也让许多尝试图谋这里的计划落空。
与绝大多数弟子一样，张敛的第一个师门任务是护送灵器。不过刘长老为张敛挑选的任务十分优质，这批灵器级别并不高，危险系数因此偏低，但目的地却是金月国国都。来自国都的订单奖励一般都十分丰厚，还能顺便长长见识。
张敛所在的小队以1名灵体境圆满弟子为首，其次是2名灵体境小成弟子，以及包括张敛在内的5名灵体境初期。此外，还有数十名负责搬运的工人，都是炼体境修为。
领头的灵体境圆满弟子名叫赵彪，人长得牛高马大，这批灵器中有几个便是他亲手炼制。地焱门的弟子因为常年在地火灵脉附近与炉火打交道，因此皮肤都偏黑，身体也颇为强壮。唯有张敛是个例外，即使经过这么些年的“熏陶”他的皮肤依然白白净净，或许是拜心火术所赐，张敛这么想到。他也因此出了点小名。
平稳的官道上并没有什么危险，为了照顾搬运工人队伍行进速度并不快，张敛因此能专注地欣赏沿途风景。修炼界没有工业，炼器产生的烟尘比起工厂来不值一提，因此风景极佳，令人心旷神怡。
三月大陆强者应该不多，毕竟周遭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渐渐地，张敛开始胡思乱想。“你就是那个皮肤熏不黑的张敛啊。”突然，赵彪凑上前来张敛搭话，打破了张敛的沉思。
张敛小吃一惊，迅速回过神来的他在大家的欢笑声中也打起哈哈来。
“你是第一次出任务吧？”赵彪又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有些羡慕：“你真走运，能去到刘长老门下，要知道我们这些人，从炼神境就开始出任务了。”
张敛自然不能告诉赵彪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只好继续打哈哈，夸了赵彪一番。至于自己皮肤为什么依旧这么白净，他也不知道，只能说运气好。
赵彪也没有继续追问，聊了一会儿后又找到下一个人。
“吴师弟，你说这一趟跑这么远为什么就送这么点低级灵器啊，以往来自金月城的订单手笔可都不小啊。”赵彪拉上两名灵体境小成弟子中的一名感叹道。
看着师兄们之间氛围轻松，几名灵体境初期弟子也开始相互说笑起来，甚至带动了工人们也放松起来。
队伍就这样在无事发生中行进了5天，再有3天就能抵达金月国都了。
第五天夜晚，严格遵守预定行程的队伍在野外扎营。这也是唯一没有城市留宿的一段。
在赵彪的安排下，几名灵体境初期弟子在周围轮流巡视，其他人与工人们则安心休息。
轮值过后的张敛刚盘腿坐下准备开始修炼，突然听到呼救声。张敛手掌朝地上一拍，人立刻弹了起来，警惕地朝呼救声发出的位置望去，其他几名休息中弟子也与他有着相同的反应，然后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一名络腮胡子的盗匪一只手按住发声呼救的弟子的肩膀，一只手挥动寒光闪烁的大刀在他的脖子上一抹，一颗头颅随即离开身体，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赵彪脚下。四周火光闪烁，盗匪们人数颇多。
“请问诸位是哪家门下，在下地焱门赵彪，护送一批低级灵器，还请行个方便。”赵彪冷静异常，一面将宗门抬出来，同时丢出鼓鼓胀胀一大袋灵晶，试图和平解决问题。
那名络腮胡子的盗匪显然是头目，他用脚拨了拨赵彪丢出的袋子：“原来是地焱门的高徒，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接着，他在地焱门众人紧皱的眉头刚有些舒展开时，笑了笑，继续说道：“行个方便可，不过那批灵器我们就笑纳了。”
“恕在下不能从命，这批灵器可是宗门交代下来的任务，是国都上官家的订单，不知诸位可听说过上官家？”赵彪无奈将东家的名号也搬了出来，这上官家家主是金月国国丈。这批盗匪能轻易击杀地焱门的化灵境弟子，实力不低，必然有背景，宗门势力和管家至少会占一方。
“少废话，什么上官下官家，命和灵器你们自己选一个留下来吧。”盗匪头目语气依旧蛮横无比，完全没把赵彪搬出来的背景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就用实力说话吧。”赵彪大喊，一个箭步抢攻，一把遍体通红的大刀蓦然出现，朝着盗匪头目轰然劈下。
盗匪头目只觉一阵烈风袭面，急退数步躲开了赵彪这一击。
随着赵彪的抢攻，电光火石间，地焱门众弟子已经站好了位置，将货物围在中间。
随着工人们的四散奔逃，地焱门众弟子与盗匪们交上了手。
张敛也毫不犹豫出手了，他面对的正是那名盗匪头目。盗匪们实力不低，除了灵体境圆满的头目外还有两名灵体境小成境高手，虽然化灵境数量比地焱门一方少，但其数量众多的炼神境圆满修炼者足以将扳回劣势。
张敛刚进阶化灵境，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灵兵，也不敢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场景下暴露底牌，只能用刚练成的地火决以及几种简单的神通与盗匪头目周旋，一来二去自然不是对手。只见那盗匪头目一杆长枪挥舞地虎虎生风，将张敛的招数一一破解。就在他步步进逼时，一颗硕大的火球突然飞出，感觉到危险的盗匪头目猛然退后，将长枪横在胸前，默念咒文，一道道玄奥的铭文浮现在长枪上，与火球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强光一闪而逝，然后是赵彪出现在张敛面前，“张师弟做得不错，竟然能顶这么久，这人接下来交给我，你去搞定其他小贼。”说罢赵彪便挥舞着自己那通红的大刀与盗匪头目战到了一起。
空下来的张敛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一道黑影出现在了货堆上，鬼鬼祟祟地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贼，给我留下！”张敛怒喝一声，连续几颗火球射出，自己也跟着向前一冲。
黑影微微一顿，随意一抬手便将张敛的火球全部打散，继续在货物间翻找。在张敛即将接近的时候，黑影身形一闪消失不见，片刻后张敛突然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砸到一名炼神境盗匪身上将其撞晕过去。
再次现身的黑影很快在一块中型的四角鼎中找出了一个细长的物件，在黑夜里散发出幽幽绿光。黑影轻轻点了点头，一个闪身来到盗匪头目身边，后者见状一拳将赵彪轰飞，大喊一声“撤！”。听闻此言所有盗匪立刻停下攻击开始撤退，甚至留下了伤势过重无法行动的同伴。地焱门一方也在赵彪的指挥下没有追击。
盗匪离去后赵彪将所有人集合检查情况，除了张敛没有人注意到那神秘人，却也没有发现任何货物丢失，此外就连工人也没几个受伤。就在赵彪准备审问没能撤走的盗匪时，他们突然被诡异的绿火所吞噬，化为一滩滩翠绿的液体。
绿色的液体看着让人反胃，而面对吴师弟关于为什么不追的提问，赵彪回答道：“他们还有高手，在那人面前我没有任何对抗的勇气，至少是灵神境大成的高手。”众人闻言也跟着赵彪一起沉默了，心悸而后怕，大呼走运，毕竟自己从求道境高手手下逃得一条性命。
可检查过后发现货物没有丢失，这让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张敛想起之前发生的，正在考虑是否要将自己目睹的一切说出来。
就在众人陷入沉思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降临。
“诸位是地焱门的队伍吗？”一名身形消瘦的银袍人蓦然开口，声音有些尖利，着实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银色的光芒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扎眼，即使如此在开口前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此人明显是一名大高手，远超在场所有人，赵彪不敢没有动怒，恭敬地回答说是。
银袍人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货物神识一扫，看着狼狈的张敛等人皱眉问道是否遭遇过盗窃或抢劫。
“我们方才确实被一伙盗匪抢劫过，然而他们却在大占优势时莫名遁走，什么都没带走，只有一名神秘人形迹可疑。”赵彪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好，”银袍人轻轻张口。
刹那间，一道银光闪过，包括张敛在内的地焱门众人身形一滞，悄然倒地，瞬间停止了呼吸。接着，银袍人一个转身，似乎从没有来过一般。
张敛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他摸摸自己的脖子，昨夜被银袍人切开的地方已经由心火所修复。回到化灵境后张敛的心火术已增强不少，加上他实际远超灵体境的特殊状态让他勉强逃过一劫。即使如此，这一次死里逃生也让张敛浑身的灵力被抽了个干干净净。检查了一下其他人，所有人脖子上都有一道淡淡的血痕，毫无生气。而货物却完好无损地被留在原地。
吸收了不少灵晶，恢复灵力后，回想起那恐怖的银光，他甚至看不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张敛不敢逗留，检查一番被留下的货物确认没有任何重要物品后什么也没拿，匆匆朝着金月城赶去。
按照预定形成离金月国度尚有3天的距离在张敛的全速下只需要1天。
并不打算中途休息的张敛还是停了下来，穿越一片树丛的他感到了熟悉的气息与浓厚的血腥味。扒开树枝后映入张敛双眼的是昨夜的那群盗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几乎都咽了气，而四周环境乱糟糟的，显然发生过一场大战。
循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张敛找到了尚未咽气的盗匪头目。
“是谁找把你们伤成这样的？”张敛将奄奄一息的盗匪头目扶起问道。
“是你……”盗匪头目看到来者是张敛显得有些吃惊。
“是不是一名银袍人？你们不是还有一名高手吗？”张敛摇了摇他的肩膀。
“银色的影子……”盗匪头目挣扎着说了几个字后，用手朝着前方一指便彻底咽了气。张敛顺着盗匪头目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赫然发现那银袍人就站在那里，背着手漠然地，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想不到，我回来确认一下，居然还真的有惊喜。”银袍人淡淡开口道。
“你是谁？”张敛立刻丢开盗匪头目的尸体，忙不迭向后退了一步站起来，一缕心火被他握在手中。
“死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虽然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这一次我会好好检查尸体的，作为奖励，让你死个明白吧。”银袍人右手一甩，一把银色的细剑被他握在手中，紧接着就要劈向张敛。
突然，一道黑影窜出，半空中划过一道幽深的绿光。银袍人转过身去，银色的细剑在面前迅速挥动。
与此同时，一名黑衣蒙面人出现在银袍人面前，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幽光的深绿色匕首。黑衣人蒙面人的匕首朝着银袍人一划，却在即将接近后者脖颈时停了下来，银色的细剑抵着他的下巴。在银袍人冷漠的目光中，黑衣蒙面人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瘫软地倒下，从胸口到小腿，出现了数十道浅浅的血痕。
就在黑衣人失去生机的同时，四周突然化为了一片火海。银袍人连忙回头，发现张敛消失在了火海中。没等银袍人有进一步的反应，一道丈许高的火浪迎面扑来，银袍人左手一挥，生生用灵力将火浪驱散。
驱散火浪后银袍人冷笑一声，转身朝背后挥出一剑，正好击中一团袭来的火球。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火球被打碎后一团无形无色的火焰爬上了剑尖，顺着银剑一路燃烧，在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银袍人猛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银袍人浑身灵力一震，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无法驱散这无形的火焰。剧痛中的他果断地在左手一挥另一把银色细剑出现在手中，刷刷几下将自己整个右手的外皮切下与前一把细剑一同丢在地上，而被切掉外皮的右手竟一滴血都没有渗出。
电光火石间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银袍人环顾四周，早已不见张敛的影子。“有意思，”他冷笑一声，运功恢复了片刻后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一天一夜后，血腥尤在树林里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粗喘，心有余悸的张敛从一棵树上跳下。
在银袍人转身应对偷袭时，张敛灵机一动，全力以赴地施展出烈火吞天，瞬间消耗了他大半的灵力。烈火吞天的声势给了他一丝机会，偷偷在第二击中塞入的一缕心火打乱了银袍人的节奏，他这才有机会逃到附近一颗大树上的隐蔽位置，同时用心火让自己隔绝了一切灵力探查。
绝大多数高境界的修炼者们早已放弃了感官，完全依赖灵力的探查，尤其在双方境界相差巨大的情况下，寻常的隐匿手段是没有作用。因此，在灵力无法探知的情况下银袍人认定张敛已经趁机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