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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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识到某些问题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已经久到那些问题不再有什么意义了。
而在那个很久很久以后的日子里，墨桐月也时常回顾那些经历，回想着那些年的某个人，和某些不敢遗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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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好吃。”墨桐月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嘴里一口吞下，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是一种被称作“透花糍”的糕点，将红豆沙塑成花形做馅饼，再把上好的糯米打成糍糕，用半透明的糍糕包裹住红豆沙，里面的红豆沙若隐若现，故名为“透花糍”。
在这芒种时节，有这一盘透花糍简直是享受，据说还可以解热毒，健脾胃。
看了眼这盘被她一个人独吞的糕点，墨桐月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送到东方记言嘴边。
“欸，你也吃嘛。”她眨了眨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歪了下头。
虽然从进入到书阁到进入故事中，一切都很仓促，虽然她对东方记言还有些许戒心，亦或者是疑问，但在这么好吃的糕点面前，她还是败下了阵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想要害自己嘛……”她不争气的想道。
东方记言正一只手托着腮无趣的看着窗外，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唐朝长安的一处茶楼里，时间点在唐朝的强盛之时，没有战乱且生活富足安康，人也当然会有心思去研究好吃好看的糕点。
他们现在已经身处于故事之中了，一切都正在按照故事原本的样子进行着，不太一样的就是，东方记言稍微的推动了一下故事的进展速度。
他的余光扫了一眼只剩下一支白玉笛的锦盒，又满不在乎的随手将一旁的“玉露团”推到了墨桐月面前。
“我不喜欢吃甜食。”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随即又将脸别到一旁去。
墨桐月顿了一下，小嘴一撅，眼神中掠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她将这一丝失望藏了起来；东方记言说什么都不肯吃，她也没办法，只好自己一口吃掉了。
“那支玉笛哪去了？怎么就剩下这一支了？”因为沉寂在长安的繁华中，还有这家茶楼里这么美味的糕点，墨桐月一直没有注意到，笛子竟然少了一支。
“卖掉了。”东方记言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轻叹了一声。
这茶水真的很糟糕……
“啊？那个不是……”这一下差点把墨桐月噎死，她赶紧拿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缓了一口气。
那对玉笛本来是进入到这个故事时，东方记言顺手带上的。当时这个家伙还很严肃的说这对玉笛是从故事发生的那个时代留到现在的，现在一转眼直接就卖掉了。
还没等墨桐月继续说下去，东方记言便回答道：“我只不过是物归原主了罢了，提早让那个人早点拿到笛子，顺便弄到了点钱。我又不能凭空变出糕点来，也不能让你穿着之前的裙子在长安城乱逛啊。”
墨桐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百褶如意月裙，觉得穿着之前的衣服在长安的街上晃来晃去确实不太可行。
“可这样，不会影响故事的发展进程吗？”茶水又差点呛到自己，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衣服，生怕弄脏。
“不会，本来那支笛子就是这几天被买走的，只不过是卖给他的人不一样罢了。”
墨桐月噘了噘嘴，带有抗议性的“哼”了一声。
明明那会儿来到这之前还在千叮万嘱的，对着自己竖着食指着重强调尽量不要干涉故事的进程。
现在倒好，在故事开章就干涉进来了，莫种意义上讲已经算是事情发生的导火索之一了。
不过看在要为自己找回记忆的份上，还有这身好看的新衣服，这一桌好吃的甜品。
就不计较那么多啦，嗯。
“有的故事，你看完以后也会为那些主人公们觉得不甘心吧？就算是改写了故事，也没能改写那些遗憾的事实。”墨桐月挑了下眉，忽然问道。
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的相处，墨桐月基本上也能平静的去接受一些事情了，记忆的空缺迫使她现在有无限的求知欲，想要尽可能的去了解更多的事情。
东方记言苦笑了一下，轻闭双眼回味起了很久以前，随后回答道：“开始的时候也会有那种想法吧，有一个比较俗套但却必然的结果，就是因为看到的越来越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毕竟真的有很多相互眷恋的人没能走到一起，最后只能抱着遗憾离去吧？”墨桐月也不知为何，这句追问脱口而出。
“是啊，如果相识相爱，却没能走到最后，是不是又不如擦肩而过呢？”他张开双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那些离别的场景都历历在目。
墨桐月望向眼前的东方记言，试图透过他的眼神看到什么，但无奈那双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的双眼早已对世事麻木，冰冷的令人寒颤。
这种感觉却又并没没有让她感到不安，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人，相反的，那是一种十分可靠，可以依偎的安心感。
一边想着，随手拿起最后的一块甜点塞进嘴里，被糖分所支配的幸福感让她一时无法形容。这时，她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对着外面发呆的东方记言，仔细的观察起他的面庞。
已经是不知道去哪神游了啊……
墨桐月在心中嘀咕道。
他的脸看起来很干净，就像那双眼睛一样，如同清澈见底的河水，缥缈的眼神，一袭玄衣，无论多少次都会感觉，他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
“唔，对了，差一点把正事忘了。我们接下来就一直等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吗？”毕竟是为了找回自己的记忆，墨桐月一点时间也不想浪费。
东方记言被从沉思中打断，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随后接着说道“都说了，着急也没用，既然赵羽儿会在故事中留下线索。那些线索肯定是照着故事的推进来的，不然我们也无从寻找，我只是加快了开始，后面就让故事顺其自然的进行吧。”
“嗯……好吧。”墨桐月微微垂下了双眼，但又几乎在下一瞬间便隐蔽了自己的那一丝失落感，接着问道：“等我记忆恢复了，我可不可以成为记录者啊？”
东方记言愣了一下，倒不是惊讶于这个问题，他思索了一下，便回答道：“等到你记忆回来的时候再去考虑这些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记忆，是你自愿消去的，记忆一旦恢复，你可能会很痛苦，又或者会变成另一个人。”
话题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她稍稍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也许会是那样，也许我是为了摆脱掉过去的一切才自愿失去记忆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更愿意让那段记忆回来，去接受我应该去接受的东西，而不是去逃避。”
她用坚毅的眼神看着东方记言，这一刻完全没有那种如水一般的柔弱感。
东方记言抿了口茶，听到这回答，他微微笑了笑。
“不去逃避过去么……”他低声重复道，细细地品味了一下茶水的余香，香气穿过了思索，渗透进了回忆。
他很快便将思绪拉了回来，又看了看墨桐月。
“那就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了啊......”他在心中暗暗想道，随后思绪也又一次飘走，有些违心的回味了一遍自己方才对墨桐月说的那些话。
而脑海中对于这个故事，他早已经看过百十遍的内容，都已经被贴上了无用的标签，扔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