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 甲申月 己酉日 青云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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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间，宋轩来找李四，说道：“不知你还能骑马否？”

李四看看他被缠着绷带的双手还一直疼痛不止，轻轻摇头。

楚君秦说道：“现在还早，那咱们走慢一点就行。”

她可不想从城南走到城北，这样等鬼市闭市他们都不一定能走到。

宋轩点头说道：“是，我也这么想的。”

李四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谁让他是那个拖累呢。

“那需不需要贫僧一同前往？”思源法师一脸担忧。

“大师还是留在寺中比较好，鬼市那种地方，不是出家人该去的地方，况且大师的伤势还未痊愈，不宜劳累。”

道理说得冠冕堂皇，思源想想他说的有道理，便去送行。

几人到了山脚下，早早就有小沙弥将那夜宋轩等人留下的马匹牵来。

因为李四如此模样，只得靠两个人将他扶上去，宋轩扶着李四上马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受力不稳，李四一下碰到了双臂，顿时疼得大叫起来。

其余的人都不明就里，过去帮忙，楚君秦却在一旁看得明白。

刚才宋轩主动要求去扶李四，她还纳闷，怎么一向高高在上的宋公子主动跑过去扶一个这样的人。刚才她看到，宋轩分明撤了一下力。

没想到这个公子哥心眼这么小。

楚君秦翻个白眼，撇撇嘴。

宋轩恰巧转身，他凑过去问道：“你眼睛进沙子了？”

“没，没有啊，风大。”

宋轩也不理会，自行上马，过去将李四的缰绳牵住，李四便趴在马背上。

楚君秦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她怕李四掉下来。还好一路上，李四趴得稳当，宋轩也没有再对他怎样，三个人顺顺利利的到达鬼市外。

只是周全还没有到，二人扶着李四下马，又是一阵折腾。

李四坐在树下，担忧地问：“周全不会后悔了吧？”

宋轩歪歪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说：“也有可能，毕竟血玉多贵啊。”

楚君秦却问：“如果是你，与周全异位处之，你当如何决断？”

这一问，李四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楚君秦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过了半响，李四才说：“如果有生命危险，可能俺会犹豫，可能会救，也可能不救。现在让俺决定，俺会！”

宋轩却讽刺道：“他差点就不愿意救你了，你还愿意救他，你还真高尚。”

李四抬头望望天，一轮明月当空，因为他们都是夜间作业的，视力尤其地好，他看到月亮上也有亮有暗，说道：“人就像这轮月亮，虽然远处看着亮堂，但你仔细瞧，那上面也有不亮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嫦娥住的屋子呢。”

楚君秦心想：这会儿了还有心思想嫦娥。

“可是，那也不会影响它的光亮不是？周全虽然不想救俺，但还是答应来，现在的他，就像这轮月亮，那个心思就是不亮的地方，只要不仔细瞧，月亮不还是亮的吗？不还是能照亮我们来的路吗？这就够了。”

宋轩突然对李四这个人有些同情，当然，讨厌的心思也没少到哪去，都怪他让潘岳受伤，这点他是不会忘的。

“你倒是想得开。”楚君秦说。

“经过那一夜，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以前，他在地上，俺下墓道，就用一根绳牵着，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俺全心全意信任周全，从来不觉得俺会死在墓里。可是这次，俺真的感觉到什么是死亡，也就这一次了。”

楚君秦听他这话，也没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周全却是到了。

李四看到他，还是有些激动：“俺就知道，俺可以相信你是真心救俺。”

周全没好气地说道：“都不重要，今晚过后，俺们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也不管李四什么表情，往棂星门内走去。

宋轩看着李四吃力的模样，顺手捞过李四的臂膀，将他扶起来。

鬼市内，依旧繁华，各色买家穿梭集市。

周全和李四很快带他们二人找到了当时做契约的鬼，它是鬼市的一个店主，它的摊位摆在后排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所卖之物也只有一样，是一副少女的画像。

它看见是周全和李四一同前来，也不管宋轩和楚君秦，只问道：“了结了？”

“是的。”周全从怀中将一块红布拿出，里面包着一枚金币，以及一撮用红绳系着的头发。

宋轩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东西，因为本朝建立一来，没有建造过官府金币，只有一些商人会打造，方便携带。

“事已办妥，血玉呢？”

那个鬼的手在空中一摆，血玉便出现在它手上，周全欲伸手拿过来，看鬼不给，他先将红布里的东西，都递给它。

鬼拿着那枚金币说道：“这是你的报酬。”

周全惊喜地接过金币，看着它将头发收好了，然后拿过血玉。

“那你们现在就解除契约吧，然后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宋轩催促他们尽快解约。

就在此时，一道呵声传来，吓楚君秦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