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生是他的人,死入他的陵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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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我生是他的人，死入他的陵寝
启程回京都的前夜，洛鹤渔一个人走到营地后的一片无人的空地。
她没有带婢女，只身一人，当她终于走到一个谁也看不到自己的地方时，她屈伸蹲下，双手将自己抱着，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因为自己。
在上一世的记忆中，太子顺利地登基了。
是因为自己，为了报仇，将范离拉下了马。范离与韩相离心，从此失去了辅佐太子的机会。
范离穷途末路，转而投到了宸王的阵营。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太子就不会被宸王和范离设计陷害？
那是不是意味着，是自己害了太子、太子妃和小阿念，还有如今生死不知的萧鹤庭。
洛鹤渔第一次觉得，是自己转动了命运的齿轮，改变了他人的命运轨迹。
她的眼泪将身前的衣服全都浸湿，她恨自己太自大，总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明明是她自己和范离的私恨，却将这么多无辜的人拖进来。
她痛恨自己的自私，痛恨自己为了一己之私选择嫁给萧鹤庭，将他也扯入了这无尽的深渊。
还有杜若，闵依斐，清妩，李猗，自己的哥哥。
她放纵自己沉溺在痛苦之中，任眼泪肆意。
丝毫不曾察觉身后有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直到她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
“渔儿……”范离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渔儿”，洛鹤渔几乎是本能般汗毛倒竖。
她几乎在瞬息之间站了起来，并且朝后退了好几步，将自己与范离之间的距离拉开。
范离含笑地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又关切：“渔儿，你怎么啦？”
范离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他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要叫我渔儿？”洛鹤渔厉声道。
“渔儿，你输了。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的。”范离向洛鹤渔走近着。
“不要过来！”洛鹤渔含怒看着范离，她又向后退了几步，“我说过，不要叫我渔儿！我是凌王妃！”
“凌王妃……哦，对，我怎么就忘了，如今你已经是凌王的王妃了。在我的心里，你还一直是我的渔妹妹呢。”范离轻笑着。
“可是，凌王都没了，你又是哪门子的凌王妃？”范离的眼中泛着冷冽的光。
“是你对不对？是你做的？”洛鹤渔朝前走了两步。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事实已摆在眼前，只是你不肯接受罢了。”范离向前，一把攫住洛鹤渔。
“是你！一定是你！有仇有怨你冲我来，为何要伤害无辜之人？”洛鹤渔的眼角泛泪。
“无辜？他萧鹤庭娶了我的女人，你居然说他是无辜？”范离用修长的手指勾起洛鹤渔的下巴。
洛鹤渔的身体颤抖着，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下，范离的手颤了颤。
他用手指替洛鹤渔拭着泪，洛鹤渔将脸扭向一边。
“洛鹤渔，你是我的女人。”范离柔声道：“你从出身，便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许你嫁给别人。”
洛鹤渔被范离激怒，她用手去推范离握住自己脸庞的手，可范离的力气太大，她怎么推也无济于事。
于是，她狠狠地咬了范离一口。
“疯子，你这个疯子！”
范离吃痛，这才将洛鹤渔放开。
“你究竟想怎么样？”洛鹤渔冷冷地看向范离。
“嫁给我。”范离冷冷道，“一辈子做我的女人，哪怕为奴为婢。”
“你疯了吗？我是凌王之妃，生是他的王妃，死入他的陵寝。”洛鹤渔不可置信地看着范离。
“萧鹤庭已死，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女人，我可以安排你在凌王的灵前殉情——当然这肯定是假的，我会安排人代替你入殓。然后……”范离的眼里浮起憧憬。
“然后，我再像玉红、像十鸢一样，做你的姨娘，侍妾，通房丫头？”洛鹤渔深潭一样的眼睛，在这一刻波涛汹涌。
范离愣了愣，显然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对洛鹤渔的占有与渴望，在这一刻令他感到震惊。
因为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要想做正妻，我便休妻再娶。哪怕辞官！”
他从来没有正视过，他的心里居然有着这样荒诞的想法。
仕途于他不是大于天的吗？
“不”，洛鹤渔一个简简单单的拒绝，将他拉回了现实。
“此生此世，我都不会嫁给你。我再说一遍，我是萧鹤庭的妻子，我生是他的人，死入他的陵寝。”
洛鹤渔冷冷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洛鹤渔，你别后悔！”
洛鹤渔的身影没有做任何停留，消失在了夜色的阴霾中。
洛鹤渔一行人回到京都时，太子、太子妃和小皇孙薨逝的消息，已经传遍大楚境内。
京都城内素衣孝服，一片缟素。
宸王暂时代理国政，宸王下令，自成服日起，宫中自皇子以下均斩衰三年，二十七月而除。
在外宗室亲王、世子、郡王及王妃、世子妃、郡王妃、公主、郡主以下：闻丧第四日成服，斩衰二十七月而除。
文武官命妇素服二十七月，普通军民素服二十日。
举国一年内，禁止音乐、宴饮、婚嫁。
京城内各大寺观以闻丧日为始，各声钟三万杵。
严禁屠宰四十九日。
极尽哀荣。
因太子萧璟琛仁义厚泽，甚得民心，故京都城内，许多百姓自愿为他戴孝，举丧。
洛鹤渔回到凌王府时，凌王府也是一片缟素。
季总管和苏嬷嬷带着阖府仆婢在门口迎接。
一去一月不到，无论是宫中，还是府中，已是翻天覆地。
季总管和苏嬷嬷都似老了一圈，面色极憔悴。
看到洛鹤渔，他俩都忙不迭迎了上去。
不等他们开口，洛鹤渔道：“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太子殿下治丧，凌王府不能失了一点礼仪。我们，要好好地等王爷回府。”
苏嬷嬷的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
她忙用袖角去擦：“诶！都听王妃的！”
季管家的声音里也有哭腔：“是！王妃！我们要好好地等王爷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