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巨大的黑色炁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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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灵水县城后，张道衍和无根生两人一路朝着川蜀之地更北一些的地方前进。
蜀地大旱，这是天灾，但也并非不能做出一些行动加以缓解。
张道衍和无根生两人要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根据扶龙术来看，蜀地本身是一个巨大的炁局，可以通过对其中一些重要节点产生影响来缓解蜀地的旱灾。
张道衍和无根生两人之前经过了两个大的县城，凉山附近的鹅城和更北一些的灵水县城。
他们做了一些事情，改变了这两个节点在整个炁局之中的真炁流动，稍微起到了一些作用。
现在，他们将要前往的地方名为，锦官城，是整个蜀地最核心的地域。
在那附近，有战国时期太守李冰修建成的都江堰。
都江堰是很有作用的水利工程，按道理来说，在这蜀地大旱的时节，有都江堰守护的锦官城应当是受到旱灾影响最小的地方。
但不知为何，张道衍和无根生两人远远观炁了很多次，确定在整个蜀地的格局上来看，锦官城是核心中的核心，其中存在的问题也是毒瘤中的毒瘤。
因此，他们朝着北边的锦官城出发了。
将锦官城的问题解决之后，整个蜀地的炁局将会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虽说蜀地大旱的情况不一定能彻底解决，但也至少能起到一些缓解旱灾的作用。
同样的，两人前进的方式依然是步行。
蜀地大旱，很多地方水域干涸，有船也坐不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无根生开口说道：“离开灵水县城前，我曾经去仔细观察过县城中的民众们。我发现，当我们两人离开之后，灵水县城众人的行动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张道衍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无根生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听到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除去修缮灵水县城之外，众人还在城外寻了一块地方，修建了两座坟冢。”
“其中一座坟冢埋着灵水县城这段时间来死去的普通人，立着的墓碑写的是‘一群艰难求生的可怜人’。”
“另外一座坟冢中埋着的是那些被杀掉的畜生老爷们的尸体，立着的墓碑是‘祖宗之法不可变的畜生们’。听说，这座埋着畜生老爷的坟冢在很角落但是很显眼的地方。”
“灵水县城众人进出的时候，总是会走到畜生老爷们的坟冢面前，吐口唾沫再走。据说有人曾在那面前，恍惚间听到过‘祖宗之法不可变’的低语。”
张道衍听到这也有些惊奇。
他之前为了让那群畜生老爷们不要太快死去，曾给很多畜生们度入了一道真炁吊着命。大部分畜生在几次折磨之后也就死掉了，唯有那叫嚣着“祖宗之法不可变”的畜生于老爷还以一介残躯苟活着。
张道衍摇头道：“这件事是很奇妙，但那群畜生老爷们的确死不足惜。”
……
从灵水县城前往锦官城的路上，无根生看向张道衍的表情很微妙。
终于，在日夜兼程了两天两夜之后，无根生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张道衍道长，你身上的愿力碎片都挂满了，你真不打算吸收它们吗？”
无根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有些羡慕的。
张道衍这一身的愿力，是鹅城和灵水县城两地民众在精神力上的反馈，也是炁的一种。
他在鹅城的时候，杀了黄四郎，将鹅城民众从被压迫剥削的命运之中解脱出来；在灵水县城，张道衍斩了几十个畜生般的老爷们，让灵水县城的民众们真正站起来，做自己的主人，不再向谁下跪。
张道衍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了无数民众，他们心有所感，产生丝丝愿力缠绕到带来这些改变的张道衍身上。
愿力是很高级的能量。
异人修行，体内有先天之炁和后天之炁。
正常情况下，先天之炁主持着整个人体机能的运转，缓慢消耗，难以补充；而后天之炁则是异人修行积累的，消耗之后可以展现出种种神异的异人手段。
先天之炁能量级别较高，后天之炁能量级别更低一些。级别更高的先天之炁可以转化到级别更低的后天之炁中。
先天之炁能消耗到异人手段之上，这样使出来的异人手段更强大，也就是所谓的燃烧性命、“爆种”、“氪命”之类的手段。
但修行的后天之炁正常情况下无法替代先天之炁维持人体机能的作用。
而愿力则更加特殊。
它可以转化成先天之炁或是后天之炁。
无根生修行的扶龙术，修行手段是通过改变或是颠覆既有秩序，收割众生来成就自身。
本质上，扶龙术收割的就是愿力。
无根生看着张道衍，羡慕的是张道衍没有修行扶龙术，最终却取得了扶龙术想要取得的道果。
无根生估计，张道衍目前身上这些愿力，如果直接吸收掉的话，张道衍的修为能到达一个很恐怖的层次。
但是，张道衍只是把这些愿力像是穿衣服一样穿在自己身上，在需要招雨的时候消耗掉愿力，完全没有将这些愿力吸收掉用以提升自身修为的意思。
无根生看着张道衍一身的精纯愿力，很眼热：“张道衍道长，你若是把这一身愿力吸收干净的话，你的修为恐怕能直追龙虎山张天师了吧？也真难为你能忍住不将其吸收掉了。”
听到无根生的话，张道衍摇头说道：“我不会依靠这些愿力来修行的。”
张道衍目前修行的道路是武当全真金丹大道，主修性命，讲究的是提升自身，向内求索。
这些来自无数人的愿力和张道衍所选的道路不符，算是外力，他不可能将其吸收。
“最重要的原因是，如果真的依赖愿力修行的话，我担心自己会成为一个为了收割愿力而不择手段的人。”
张道衍仔细解释道：“无根生，你应该听说过大烟和烟土吧？吸食烟土，人会上瘾，因为那是很便捷获得极乐的手段，人会渐渐废掉。”
“很多人吸食鸦片大烟上瘾之后，为了筹钱吸到更多大烟，甚至不惜向亲友拔刀相向，最终家破人亡。”
“对我来说，用愿力修行，和吸食大烟有相似之处。”
“通过愿力，能直接让我凭空获得强大修为，却没有相应心性承载，我的修行观念会彻底崩坏。”
“如果收集愿力就能够变得强大，我就不会再愿意刻苦修行。这是对我自身的伤害。”
“为了搜集愿力，我或许会刻意给人制造苦难，最后以英雄形象登场，收割其他人的感激。凭空制造苦难，这是对他人的伤害。”
“我不想这样。”
张道衍现在周身汇聚的这些愿力很多，这是经历了鹅城和灵水县城两处地方之后所获得的反馈收获。
这一丝丝愿力，代表的是一个个人的强烈愿望，是他们的最深刻的精神波动。
张道衍目前是将其用来磨砺自己的道心，从这些愿力和执念之中修行自身心性。
除此之外，他只打算将这些愿力用在呼风唤雨的消耗上，用来想办法减缓甚至直接解决掉川蜀之地的旱灾。
这些愿力来自于川蜀之地的人民，也应当用于川蜀之地的人民。
无根生听着张道衍的话，若有所思。
无根生来四川，入全性，想办法成为全性掌门，引导全性之中那些有术无道的恶人，是为了修行扶龙术，也是为了成全自我。
他天生的手段神明灵，其根本理念就是顺其自然。
无根生本身就是一个很偏向道的人。
张道衍的话让无根生看到了新的思考角度，他在边走边思考。
两人翻过了一重重山，过了将近半个月，终于到了一处山顶。
站在山顶上远远望去，可以看到一处巨大的山间平原。
那平原之中有流水，坐落着许多湘式和粤式的建筑物，那里就是锦官城了。
清末时期，曾有“湘粤入川”的说法。
当时很多湖广两地的人被迁入蜀地，也带来了湘式和粤式的文化和生活习俗。
那些迁入蜀地的湘人和粤人渐渐融入了蜀川地域，但仍然会在一些诸如建筑之类的细节上呈现出湘地和粤地的特色。
锦官城作为蜀地的核心城市，城市建筑之间的体现的湘粤特色也最为明显。
此时，无根生远眺着锦官城，看着那些湘粤建筑，面上露出了凝重神色。
他以扶龙术的望炁手段看去，可以看到，那看起来繁荣无比的锦官城，此时上空盘旋着许多黑炁。
那是纠缠了许多人绝望负面情绪的炁流。
那黑色炁流化作一条黑色的炁蛇，趴卧在整座锦官城之上，散发出阴冷的炁息。
这种炁息现实世界不可见，唯有张道衍和无根生才能以扶龙术中的特殊望炁手段才能窥见其全貌。
无根生回头对着张道衍郑重道：“张道衍道长，我们接下来要面临的问题恐怕会很艰难。”
之前无根生已经和张道衍共同经历过了鹅城和灵水县城，无根生也曾用扶龙术中的望炁手段观察过那两座城，也在那两座城之中发现过黑色炁流，但从没有像是锦官城这么严重。
这些黑炁，实际上是生活在锦官城地域的众人精神能量的反应。
张道衍听到无根生的话，点了点头：“难怪，整个蜀地巨大炁局之中，唯有锦官城这里的黑炁最多，存在的问题最严重的。”
现在锦官城之中盘卧着黑色炁蛇，代表众人负面情绪的黑炁已经浓厚到近乎实质了，这表明锦官城之中的居民所生存的环境，或许要比鹅城和灵水县城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