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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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吴斜知道张启灵走的时候，他人早就没了影子，连带着的，营地外那些鬼鬼祟祟的影子也消失无踪，像是从没来过一样。
洛安将黑瞎子和张启灵二人的计划简单给其他人说了一下，细节不提，只说了张启灵是去引开一些人。
洛安见过阿宁后，明确告诉阿宁说他并不能代替洛泽决定见不见邱德考，阿宁表示理解，她本也没想着洛安会直接同意。不过她这次带来的不少人，正巧能帮上些忙。
虽然洛安表示并不需要，但阿宁第二天就在他们营地旁边搭起了帐篷，当天就跟着洛安的人一起上了山。对此，洛安并没有发表意见，也就任他们了。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搜寻，就连黑眼镜也时不时被人引着出来溜几圈。
话分两边。且说洛泽这边。
洛泽出了幻境之后，眼睛再次失去的光明，虽然他知道自己出了这一层幻境，但想通幻境之间的关窍之后，他一点也不敢放松，更不要说现在离他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声。
而这个“人”居然还模仿尘和他对话，惊诧之余，洛泽只能采取迂回计策，毕竟失明的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遇到突发事件，那简直是找死。
“尘？”
“是我。”，与尘一般无二的声线从洛泽左前方不远处传来，轻柔又带着蛊惑。
乍一听，这的的确确很迷惑人，但洛泽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声线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尘的声线轻柔又冷淡，虽然有时候说出的话很俏皮，但仔细去听，还是忽略不了那实实在在的让人心海都为之一颤的威严压力。
在洛泽已经想起的那些失落的记忆中，结合宴清说的尘的身份，洛泽清楚这种情况无非属于一种来自本能的畏惧与敬畏。
但洛泽前面的这个人说话，并没有让洛泽有丝毫这样的感觉，甚至有一种轻微的不适和排斥。
这大概率是个邪物或者是怨念焚身的邪修，洛泽想。
但他并没有先拆穿，只是垂头敛眉，让耳边碎发遮住他的神色，不让人看出他眼睛的问题。而后抬脚转了一圈，席地而坐，准备来个促膝长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人温声回答：“自然是来找你。”
洛泽心里一惊，随后若无其事问起：“找我做什么？”
那女人沉默了一会，而后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笑声，在洛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道：“洛泽，你的眼睛怎么了？”
看吧，她就不是尘，不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眼睛怎么回事，在这种紧张关头，洛泽脑子里居然还分了空闲想了这一点。
不过洛泽也没有多紧张，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个说话的女人似乎动不了，不然怎么可能只遥遥站在他前面说话呢。
于是洛泽也露出一副单纯无辜的神色来，羞涩地抿了抿唇，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我这样说话有点累诶，要不你过来，我们坐着说吧。”
洛泽这话一出，那人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果然下一刻洛泽就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洛泽，你好样的！”
洛泽谦逊地摆摆手，连道不敢，气的那女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位姑娘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啊。不过，你怎么被困在这里了？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那女人冷哼一声，怨气直逼洛泽的脑门，但洛泽依旧面不改色。“姑娘，我们好好谈谈呗，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洛泽一说起帮她，你女人瞬间就笑了，“好啊，你说，谈什么？”
“姑娘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为何会被困在这里？为什么你动不了，我却能动？这是什么地方？”
几个问题砸下来，那女人瞬间就无语了：“……洛泽，你问题真多。”
“啊不好意思，我有一个朋友问题比较多，我大概是跟他学会了，不好意思。”洛泽挠了挠头，像是懊恼一样。
“洛泽，你眼睛怎么了？”
“好熟悉的话，不过姑娘放心，一会儿就好了。”
那女人冷笑一声，接着也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来这里寻一个公道，谁知道被这里的禁锢锁住，已有三百年了。至于你为什么能动，我也想知道。”
“禁锢？这里有禁锢？”，洛泽诧异，可是有禁锢的话，为什么他没事？
说起这个，女人就像是吃了药一样，突然神经病般疯癫起来：“为什么你没事！洛泽，明明你曾经杀过那么多人，为什么不受这里的禁锢？明明你曾经和魔头没什么两样，你和他们有什么分别！”
洛泽愣了一下，继而脑子里也不断倒转曾经他嗜血煞人的那些年，确实，是魔头啊。
“你瞧瞧你啊洛泽，你跟他们一样，都是一样的，你敢说你从未有过私心？你敢说你手上没沾过无辜人的血？”
洛泽喉间堵得难受，回想到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生命，他忽然有些无力。不过，有一点他很肯定，“我从没有沾染过无辜人的鲜血，我杀的人，都不无辜。”
他承认，他确实在这些人犯罪的路上起到诱导的作用，但如果他不去诱导，还会有其他人其他事能诱导，那些人，从来都不干净！
可那女人却像是找到了洛泽身上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状若妖魔，疯魔不已，不停地大声嘶吼着：
“果然！果然！你们都一样！都一样！自诩高风亮节，其实不过是披着菩萨皮的魔鬼！你们从来不会去地狱看看，看看那些魔那些鬼！到底是如何变成那副模样的！黑白不分！善恶不明！说的冠冕堂皇，从来都是嘴皮子功夫！”
洛泽皱了皱眉，似乎窥到了这女人被困在这里的原因。她的怨气太重了，像极了曾经困在一方天地，一直走不出自责愧疚的执着的自己。
不过不同的是，她执着的是是非，是对错。太纠结是非对错，人就容易钻牛角尖，就会自以为是，想让所有事都按照自己的棱角而改变，从而难以与自己与世界和解。
听着女人在自己耳边泣血怨毒的话语，洛泽叹了口气，抬头面向她的方向，轻声劝导：“姑娘，你何必这般执着呢，你说我杀过人，造过孽，这些我不会否认，也不会只是嘴皮子功夫，我总要为了这些人赎罪。”
“可地狱如何，魔鬼如何，只一味的怨恨咒骂，又有什么作用呢？你说是非黑白，倘若真的为是为白，有心之人自然相信知晓，愚昧之人如何去说教也是没有用的，你说呢？”
洛泽说这些，又何尝不是自己顶着苦困，一点点琢磨出来的道理，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道理，但有些道理，只有经历过才能悟出来些许滋味。
沈澜原本被怨恨疯魔充斥的心海，像是陡然流进了一汪寒水，随着洛泽一字一句郑重的落下，一点点将她被烈焰灼烧折磨了百年的心海浸润，浇灭了赤色怨气，如当头一棒，打散了她数百年的执念。
等了十几分钟，洛泽都没听到沈澜的丝毫回声，吓得洛泽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忙站起身，却被自己的长发绊住了脚，差点又摔了回去，但却被一只手扶住了。
洛泽瞬间就警惕起来，一跳三尺远。
沈澜笑出了声：“怎么，说得那么多大道理，居然这么胆小？”
洛泽诧异：“你…你怎么…啊，原来是这样。”，洛泽恍然大悟，原来这禁锢是这样。
“什么怎样，说话别说一半啊。”，沈澜凑近洛泽，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被洛泽抓住手腕。
洛泽虚虚抓住沈澜的手腕，将她的手拦下：“姑娘，我的眼睛一会就好了，没事。”
“真的？我先前还以为你骗我的。”，沈澜收回手，又问起：“你知道禁锢是怎么回事？它可困了我整整三百年！你知道这三百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沈澜对此怨念颇深。
洛泽摇头失笑：“这禁锢困的是怨气，只要你去除魔心怨恨，自然就不受束缚了。”
沈澜了然，不过也好奇不已：“原来如此，那你就没有一点怨恨吗？你怎么好端端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我也想知道。”
“洛泽，你居然也想不明白？”，整个空间中突然响彻一道轻柔冷淡的声音，把沈澜吓了一跳。
洛泽倒是没有被吓到，反而是松了口气。“尘。你居然真的在这里。”
随着洛泽话音落下，他和沈澜面前凭空就出现了一道淡蓝色长衫的女子，是尘。
“你就是他说的尘？”，沈澜歪头毫不拘泥地打量着尘。
尘微微一笑，挥手给洛泽恢复了眼睛的同时，扭头看向沈澜。沈澜一身红衣猎猎，潇洒不羁，眉眼张扬又清纯，一双潋滟丹凤眼很是摄人。
洛泽的眼睛终于能看见，不由得松快许多，不过看向尘，他又是一阵无语：“尘，你之前可没说这后遗症这么频繁的啊，这要是哪次出现在紧要关头，那我不就完蛋了。”
尘摆摆手让他别胡说：“我怎么会让你遇到危险呢，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嘛。”
“你来救我？难道不是我通过了关卡？”，洛泽有些诧异。
闻言，尘明显有些嫌弃道：“就你？你也不想想你前面的关卡都是怎么过的，要不是我们放水，你进都进不来。”
“不过呢。”，话头一转，尘又笑眯眯说道：“不过你也算是通过了我们给你的关卡，好啦，你要的昆仑令。”
尘抬手仍给了洛泽一个青蓝色玉质令牌，然而还不等洛泽喜笑颜开细细观赏一遍，那令牌就突然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这什么情况？”
尘撇撇嘴，“拜托，这玩意儿怎么可能让你拿着去用，它暂时和你神魂融合了，你想用意念调动就行。哦对了，上次见你没给你见面礼，呐！这个你应该用得到。”
说着，尘又扔给了他一个枯木枝…枯木枝？啊？
“这是？”
“我滴个乖乖，洛泽，你这朋友什么来头啊，这可是好东西啊。”，一旁沉默许久的沈澜突然惊叹出声，边说边跃跃欲试伸手想要去拿那个枯枝，但是被尘一巴掌拍下去了。
沈澜撇了撇嘴，在尘和洛泽的示意下，开口道：“这是神木枝，我不知真名，听说不仅对修者神魂和修为很好，而且对人也很好呢！只要一点点，一咻咻，就能让人踏上修途，用不着其他繁琐事物。”
洛泽点了点头，果真是好东西，正好阿清用得着。“谢谢你，尘。不过我这次来，没带什么见面礼…”
尘摆了摆手，“害！都是长辈给小辈带的，你带什么带。”
“对了，沈澜，有人要见你，我先送你过去。”
“啊？什么？谁？”，沈澜有点懵。
“你不是要求公道？那人会给你这公道。”
说起这个，沈澜也不再多讲，退后一步，向洛泽和尘行了一礼，而后抿唇笑道：“洛泽，谢谢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开解之恩。”
“尘姑娘，多谢你了。”
目送沈澜走后，尘看向洛泽，“你跟我来。”